的,你和三姐绣活不错,做个针线,青武……”
顾早见她絮絮叨叨扯远了,想来却应该是同意了,这才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惊觉已是日中了。
三姐早就看出了,一溜烟下了厨房去烧饭了,顾早笑了下,正想去帮个忙,却见自己院子里进来了一个妇人,正是那里正家中的夫人。
顾早急忙迎了过去,今早里正也算是对自己有所偏帮了,想来她昨晚是没少吹枕边风,心中对她也是有些感激。
那里正夫人见了顾早,笑眯眯扯了她道:“二姐,你昨晚刚跟我提了那事,这不,早上我就得了消息,有个人家逢了喜事要雇一日厨娘。”
顾早喜出望外,急忙要将她往屋里让,里正夫人探头瞧了下方氏,却是摇了摇头:“你那个娘……我就不进去了,我不过是喜你说话办事都还伶俐,能帮则帮罢了,你还是将那托你问事的厨娘叫了,快跟我去那家瞧瞧吧,万一迟了已经雇了人,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顾早笑道:“哪里有人托我,不过就是我自己罢了。”
里正夫人很是吃惊,盯着她瞧了半日。
顾早拉了她,也顾不得对身后的方氏交待一二,匆匆便出了门。
那办喜事的人家便是邻村的范先生,他家的娘子与里正夫人正是表姐妹。
原来范先生开了个私塾,家中本是清贫,但自己不但饱读诗书,出了个儿子去年到扬州府里参加秋试,竟也及第中了个举人,风风光光地回来。这下家中媒人来来往往,门槛都差点被踩断,最后终是与本村的一户首富结了亲,过两日便是婚期了。
这举人娶亲,娶得还是本村的首富女儿,酒席自然是要好看了。那范娘子知道自己家底没对方厚,却也不愿被女家看低了去,拒了女家送来的婚礼当日的厨子,暗地里却是托了里正夫人给她打听寻个能干的厨娘,务必要在婚宴之时挣个脸面。
不过半个时辰,顾早便和里正夫人到了范先生的家中。
范娘子是个四十上下的精瘦妇人,里正夫人还未把顾早介绍完,她便已经上上下下将顾早打量了个不下三四次,眼里尽是不信的光。
等里正夫人说完,范娘子便将她扯到了一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等回来时,里正夫人面上便已是有了为难之色。
“二姐,你当真是个会做菜的?我家表姐后日的喜宴,可是经不起玩笑的……”
顾早笑了下,看着范娘子,不慌不忙道:“一桌酒席,须有茶酒、点心、果品、小菜、杂素、羽族、江鲜、海鲜,其中按照食材原料的高低贵贱,又可分为上席、中席和下席,不知范娘子想要何等席面?”
那范娘子一呆,里正夫人却是面有得色地看了一眼范娘子,笑道:“乡里乡下的,还学那扬州城里的排场做什么,不过是图个热闹好看就够了。”
顾早点头道:“二位夫人所言极是,所以便是一道肉,我亦可以做出红煨肉、白煨肉、油灼肉、干锅蒸肉、脱沙肉、粉蒸肉、熏煨肉、芙蓉肉、八宝肉、锅烧肉等等不下十来种,也有那白片鸡、生炮鸡、焦鸡、捶鸡、炒鸡片、整小鸡、酱鸡、蘑菇煨鸡、梨炒鸡、假野鸡卷、黄芽菜炒鸡、栗子鸡、珍珠团等等,不一而足,范娘子若信了我,只需将大致的酒席银钱告诉了我,待我回家列了席面菜单,让二位过目了再定?”
顾早说着,那里正夫人已是咕咚咽了下口水,推搡了下范娘子,范娘子脸上这才稍稍露出了些笑意,只是仍有一丝犹疑之色。
顾早知她心中仍是信不过自己,当下笑道:“范娘子若是方便,可否引我到厨下烧个菜,让二位尝尝如何?”
范娘子这才点了下头,转身带着顾早朝了厨间而去。
5 二姐做菜
顾早进了厨间,见灶里已经起了火,有个丫头正在烧火。灶台上放了两条黄鱼、一块精肥各半的猪肉,还有几只紫油油的茄子,想来便是范娘子午间所备的菜了,只是还未烧。大抵是快办喜事的缘故,故而厨间各种配料倒是一应俱全,顾早想了下,便净了手,到了灶台前,手脚麻利地忙活开了。
她先将猪肉斩成细细的酱,再将香菇,笋尖,姜亦是斩成细酱,加了纤粉和捏成团,放入盘中,加老酒,油,架到了锅里,添了水,让那丫头大火蒸了起来,蒸肉的空当,又将两条黄鱼剖洗了,取肉去骨,加了四个盐蛋,调碎,茄子亦是整个削去了皮切块,各自放在一边备用。
不一会,灶台里便闻到了一丝浓重的肉香,原来那肉已经蒸熟了,顾早掀开了锅盖,起了盘,见果然酥嫩嫩,油汪汪地看起来甚是入眼,一边等得性急的里正夫人已是拿了筷子夹了一块,放入了口中,细细嚼了两口,却是眉开眼笑,又夹了一块,那范娘子见她吃得高兴,自己忍不住也是尝了块。
她细细嚼了,并不说话,只是看着顾早的眼神却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顾早微微一笑,径自在已经干了的锅里起油锅炮了那鱼碎,又下了汤水滚,将咸蛋搅匀后起了锅,加了香菇、葱、姜汁和酒,最后才道:“今日没有鸡汤,若是下鸡汤滚了,味道会更胜一筹,吃时可以酌用些醋。”
那里正夫人忙不迭倒了醋,将手中的筷子又已是伸了进去,方吃了一口,便笑道:“这平日有些荤腥之气的鱼,今日经了你的手,竟然吃出了螃蟹的味道,果然好吃!”
顾早笑道:“夫人好刁的嘴,竟是什么也瞒你不过,这道菜名便正是假蟹肉。”
里正夫人连连点头,看向那范娘子的眼中神色便是已经带了十二分的得意。
顾早又净了锅,起了滚水,将那茄块过了一遍去苦汁,再下油中炙了,待泡水干后,加了甜酱水,慢慢煨干,一遍等着起锅,一边说道:“这茄子若是家常吃用,蒸烂了划开,用麻油、米醋拌了,夏日正可食用,也可以不去皮,煨干了作脯,味道也是不错。”
待那茄子也起了锅,三样菜整整齐齐上了桌,范娘子这才执了筷子,一一慢慢重又尝过一遍,点了点头,当下一番讨价还价便说定了工钱,又将自己的酒席数和大致要用的菜品报了,顾早细细听了,一一记下,因后日便是婚宴之日,时间甚是紧迫,故而应了回去之后便列出酒席菜品明细,今日稍晚再送来让范娘子过目,务必今日便要将菜品定了,明日方可采购齐全。
那范娘子十分满意,当场便付了三百钱的定金,顾早千恩万谢了,方和里正夫人一道走了。
那里正夫人此时早就对顾早另眼相看了,回来的途中便是扯了她问那做菜的手艺,又好奇是哪里学来,顾早含混了几句,只说是前两年在扬州城里闲来无事时看那夫家厨子做菜学会的。见里正夫人似是不信,也就随她了,快到东山村口临分手时,顾早拉了她到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后,从范娘子给她的定金中数了一百钱出来,塞到了里正夫人的手里。
里正夫人似是被火烙了似地后退几步,再三推脱,顾早却是正色道:“嬷嬷就不要推脱了,今日一早毛家的事情,全都仰仗了你家里正,若是没有里正出言,我家只怕这五亩地都要尽数赔了出去,今日你又给我揽了这个活,刚才讲工钱的时候,又全是你给我争了才得七百钱,这便是你当得的,你若不收,我下次却是再也没有脸皮开口叫嬷嬷帮忙了。”
里正夫人这才收了那一百钱,笑眯眯点头道:“只怪这是乡下地方,工钱高不到哪里去,我听说那扬州城中顶好的厨子厨娘,每逢喜事操办,那工钱每日里也是要三贯的,乖乖,可抵得上乡里人家一两个月的嚼用了。”
顾早摇头笑道:“那想必是城里顶好的有名的厨子,我哪里能跟他们相比,有这等进项,便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两人又说定了等顾早排好酒宴单子再一道去了范娘子家,里正夫人这才心满意足地朝了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顾早望着她渐行的背影,脸上却是露出了微微的笑。
她刚才给了里正夫人那一百钱,除了嘴里的名目,其实倒也是另有铺排的,不过是想着现在拉好了关系,日后等自家人离了东山村,路途遥远也不可能时时回来,那五亩地日后的每年收益让她帮着照看下而已,若有了她的照看,想来毛家也至于会瞒报或者减报收成。
等顾早转回了家,这才发现肚子饿得厉害,三姐在锅灶里给她剩了饭菜,她匆匆就着剩菜扒了几口饭,便扯了青武到了他房中,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青武虽是不解,却也是照着做了。顾早便帮了青武磨那几年之前剩下的砚台里的残墨,青武猫着腰找着旧纸笔,
两人正忙着,却见方氏一把推开了门,面上带了怒气。
“二姐,我房里的那块绸子,是不是你藏了去?”
顾早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卷了那块绸子出去,想是刚刚被方氏发现了,刚想张口,却见方氏已是先骂了起来:“二姐你个败家的,我知你从小就扭扭捏捏喜好打扮得油头粉面,只是现在这块绸子却是我留了给三姐做嫁衣的,你怎地又私了起来要给自己好看?”
顾早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砚,过去搀了她进来,摸出早就数好的五十个钱,递给了她,见方氏呆呆接了,顾早方笑道:“那绸子昨晚就被我送了里正夫人。”
方氏一个心痛,正要再骂,眼瞅了手里的钱,却是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声来,顾早急忙掐了她的话苗道:“却不是白送的,她今日便给我揽了个置办酒席的活,我正叫青武给我写下酒水单子,等着送去给家主看呢,这钱便是那家主给的工钱定金。”
方氏这才反应了过来,盯着顾早看了半天,方吃吃道:“二姐,你何时会置办酒席了?从前你在家中可是连饭都会烧糊了,这可不是随便能糊弄的活计,万一有个不好,那就是大事情了。”
顾早笑道:“娘就放心,我方才出去,已经煮菜给那主家尝吃过了,主家很是满意呢。”
方氏又呆呆自己想了半天,这才突然顿了下脚,大骂了起来,倒是把顾早吓了一跳,仔细听来,却原来是在骂那已经被二姐克死的扬州城里的李官人:“好你个杀千刀的!我还道我女儿去了你家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却原来被作践到了厨间当使唤的,可怜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儿,你个杀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