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昊望着她,见她因为被自己不停吸吮而泛了玫瑰色泽的双唇上还沾了一缕散落下来的发丝,眼若汪汪秋水的,又跪在自己身边不住摇头说不,只觉自己那更是紧迫了。好容易压抑住了,长长吁了口气,低声央求道:“我只抱住你睡便好,再不动你。你若不信,就拿绳子捆了我手。”
顾早见他强忍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忍不住调皮地拿手隔了一层里衣轻轻弹了下他那硬处,听他抽了口气,这才俯到他耳边低声戏谑道:“看在你不要命也要赶回家的份上,我怎忍心叫它这样憋着?就当一吻赏英雄……”
杨昊用肘微微撑起身子,见她伏了下去,舌尖沿着他下腹一路向下,柔软的唇舌终是轻轻贴上了那里卷住,瞬间心旌荡漾,畅美无比,只愿两人情浓缱惓,天长地久。
次年四月,京中牡丹正盛。
东水门边沿着汴河一带,建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座的庭园式酒楼,只生意最兴隆的,自然还是那家最早起头的方太楼。
今日这方太楼却不是一般的热闹,大门外的地上就已经铺出了长长的红毡,高朋满座,进进出出热闹非凡。门口每经过一辆马车,骑过一匹马,边上闻风早聚集而来的乞丐们便蜂拥着围了上去朝客人伸出了手乞讨。
远远地又几辆马车过来了,最前面的那辆边上跟了几个家人模样的,有个眼尖的乞丐便已是叫了出来道:“那是太尉府的车子。听说这太尉府里的杨二爷是今日这酒楼做亲人家的女婿。这外面的女婿是太尉府的二爷,里面那个正做亲的是今科圣上钦点的武状元,酒楼老夫人想必是个活菩萨般的,才有这等福气哪。大家伙等车子来了,都使把劲叫唤,必定不会少给的。”
他话音刚落,其余乞丐便都来了精神,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蓄势待发。
马车叮铃铃地渐渐近了,众乞丐正要围了上去,突见里面笑吟吟出来了头簪紫色牡丹,身着鹅黄衣的妙龄女子,身后跟了个小丫头,两人手里都拿了食盒和个钱匣子。
那些乞丐何尝见过如此容艳的女子,一个个看呆了。
那女子走近了乞丐,笑道:“今日我家老夫人嫁女在此办喜宴,最是心善,叫我给你们一人两个新出蒸炉的枣泥包,再一吊子的钱。烦请诸位大哥大叔们行个方便让个道。”说完便与身后的那丫头一道派分起了东西。
众乞丐得了吃食又有钱拿,见这女子笑语盈盈的,并未因了自己卑下而有轻看的样子,心中感激,一个个也学那些官人的样子作揖道谢,慢慢散了去了。
“蕙心姐姐!”
那女子见乞丐们都散了,正要和那小丫头一道进去,突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面上露出了笑,急忙迎了上去道:“三蹲啊。二爷和夫人在车里吧?”
那三蹲还没回答,车门便已是开了,杨昊先是跳了下来,再是扶了顾早的手,小心翼翼地抱了她下来。
蕙心对此早已是见惯了,倒是她身后的柳枣看得有些发呆,偷偷扯了下蕙心的衣角,低声道:“那杨二爷平日里对姐姐都是这般的吗?”
蕙心捂嘴笑了下,也不答话,急忙朝着顾早迎了上去,牵住了她另一手,笑道:“夫人如今都快八个月了,身子沉重,便是不来,老夫人也不会怪你。”
顾早微微笑了下道:“今日是三姐出嫁的大喜日子,我这做姐姐的怎能不来?且如今多走动走动,日后也方便些。”
蕙心摇头笑道:“我只听说那有了身子的要好生歇着养,倒没听说过要多走动。就夫人那新鲜话多,二爷都惯着你来。”
顾早看了眼身边的杨昊,见他神色坦然,微微笑了下。几个人又站在那里说了会话,一道进去了。
她几个进去了,那大门口方才到了的另一辆车子里,有个二十六七的男人却是瞧着蕙心渐渐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发怔。
“攻玉,你这是看什么呢?”边上那妇人见他发怔,叫了声道。却是那石娘子。原来今日石先生夫妻亦在受邀之列,只石先生有事来不了,正巧他那侄儿在,便叫自己侄儿护送了石娘子过来吃酒,待完事了再送回去的。
石攻玉听自己婶娘叫唤,这才回过了神儿,急忙摇头,便要扶了石娘子下车。那石娘子早顺着他眼风望过去,见他眼睛落在了顾早身边的那黄衫女子,心道自己这一向眼高的侄儿莫非今日撞见了能叫他上心的人儿?想起从前自己还起过给他和顾早牵线的心思,暗自笑了下,便已是暗暗寻思待有机会定要寻顾早问下那女子的底细。
三姐的新房,就在酒楼后新起的那屋子里。原来岳腾虽新中了武举状元,只也买不起京中的房,她家一来有空屋子,而来那方氏也舍不得小女儿亦是离了自己身边,便叫二人婚后仍是住在这里。那岳腾也不是个迂腐的人,和自家父母商量过了,便去谢过了方氏。
顾早进去新房时,见她正端坐在帐子里,身边陪了柳枣秀娘几个。三姐看见顾早进来,急忙站起身来便要过来迎接,被顾早笑着给叫住了,自己到了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下,见她妆容美丽,眼里带了羞涩又欢喜的笑,突地想起了自己刚到这里,去河边找她,她从那草丛里钻出来时的情景,心中一阵温暖,握了她手,玩笑着道:“当年东山村里的丫头片子,如今眨眼竟是要做状元夫人了。姐姐心中真是欢喜。”
三姐微微低了头,面颊泛出了淡淡的粉色。顾早见她害羞,拍了下她肩,想起杨昊还等在外面,正要出去了,却见三姐突然抬起了头,看着顾早道:“姐姐,从前在东山村里,我便是做梦也未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到了东京,更未想到会结识了岳郎与他共结连理。我们家有今日,都是因了你的缘故。姐姐你不知道,我心中是何等感激。”
顾早未料到三姐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也是有些感动,柔声道:“姐姐也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而已。你的今日,那都是你自己挣来的福气,难不能这岳小哥的武状元还是我帮着去拉弓射箭考来的?”
顾早说完,几个人便都已是笑了起来。又听三姐说那岳腾在殿试之时,因文采也是裴然,被皇上所喜,当庭便授官侍卫亲军殿前司同正将的官职。只他自己私下里却是不大乐意,说是更想去地方历练。
顾早笑道:“想从地方做到京官不容易,想从京官到地方那还不简单。叫他先老实做个任满,下次委派时向皇上陈明心意。皇上见有这样肯实干的臣子,只怕会更欢喜。”
三姐听顾早如此说,神色中亦是带了丝骄傲。几个人又闲聊了下,顾早这才出了新房,却见杨昊果真还在那里等着自己出来,略微抿嘴一笑。
今日这喜宴有个名目,叫做花开富贵牡丹宴。之所以用牡丹入宴,一是牡丹花龄长久,寿逾百年,用作寿宴,祝福健康长寿;而用作婚宴,则寓意富贵吉祥,美满幸福。二也是正巧赶了这牡丹花开的时令,酒楼里新出的牡丹宴风头正劲。故蕙心一提这主意,立时便人人叫好。
牡丹宴主菜乃是牡丹燕菜。相传是女皇武则天巡游洛阳之时,吃腻了山珍海味,命御厨上道素菜,既不许用肉类做原料,又要口味独特,真的是难坏了御厨。后来在田地里看到又粗又长的萝卜,灵机一动,便买了几根回来,洗净并切成细丝,拌上绿豆粉,上笼蒸透,再浇上高汤呈到女皇面前。女皇吃后龙颜大悦,遂按菜的形状赐名“燕菜”。而今与牡丹联名一道入菜,更是锦上添花了。主材便是个大萝卜,洗净去皮,切成细丝,清水浸泡片刻除去生辣味挤干后,拌入绿豆粉,与萝卜丝拌匀,粉面以不厚为宜,上笼蒸半刻钟取出备用。再将鱿鱼丝、香蕈丝、火腿丝、鸡脯丝、笋丝适量放入大海碗内,放上之前的萝卜丝,再上笼蒸透,翻扣在大煲中。如此这主菜已差不多,只那牡丹花却仍是要费一番功夫。却是用鸡子取蛋黄打匀了,加少许面粉和樱桃汁,倒入预先刻好的花模中,蒸成蛋黄糕,再用鲜虾仁制成虾饺,放在小碟内,把蛋黄糕从中间切开,成片小心插在虾饺上蒸片刻,如此才成牡丹花。最后将预先烧好的上好高汤加各色调料烧沸浇淋在摆好的牡丹燕菜上即成。此道菜的牡丹花是手工制成,只宴席上的其余各菜皆都是由新鲜采取的牡丹花瓣入菜制成。国色天香鸡、黄金牡丹虾、牡丹爆兔丁、牡丹炖鹿肉、花好月圆羹等,饮的也是牡丹花酒。
顾早如今八个月大的身子,肚子看起来却似是十月怀胎的模样了。瞧见自己伯娘胡氏坐在那女席里,别人家身后站着的最多是个丫头,只她却跟了那李寡妇,叫站在一边,颐指气使的,一会叫端茶,一会叫递巾,想是在人前显耀自己大妇的威风。那李寡妇倒也确是个好脾气的,站在那里只笑眯眯的,叫做什么便是什么,看起来丝毫不恼的样子,只不知她心里作何想。看得顾早是暗自摇头不已。略坐了下,觉着身子又沉了起来,便寻了穿红戴绿风头正健的方氏告了声,和杨昊一道离去。
转眼到了六月,京中早已是万花烂漫,芍药、棣棠、木香各色名花纷纷上市,卖花人用马头竹篮铺排着,歌叫之声,清奇悦耳。晴帘静院,晓幕高楼,宿酒未醒,好梦初觉,又是一日新初始。
太尉府里的松竹南院,此时却是忙成一片。外屋里聚了一堆的人,都在屏息等候着。原来顾早半夜时分便是提早发动了起来,幸而府里那一应备用物件都早早备齐,几个接生了几十年的稳婆也早都请了过来住在府中了,虽是忙,倒也没乱成一团。
顾早已是痛了半夜,怕外面的杨昊听见了惊慌,只是死命咬住了那软木塞抵着痛,低声呻吟。只那压抑的痛楚声还是传了出来,落入杨昊耳里,若不是被姜氏拦着,只怕就要闯了进去。
东方破晓之时,众人突听里面传出个婴儿呱呱的啼哭之声,一下都是面露喜色,听见那稳婆喊道:“恭喜夫人,生个千金,金玉满堂!”
门口众人面色都是一滞,唯独杨昊神色一松,抹了把额头淋淋的汗,抬脚便要闯进去,又被姜氏给拦住了道:“哎哟我的二弟,哪有刚生完娃娃就进产房的男人家!”
两人正僵持着,突听里面又响起了呱呱之音,那稳婆用比方才更响的声音嚷了起来道:“哎哟,又出来一个,是个公子,恭喜夫人,儿女成对,好事成双!”
众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