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赵一急得不行。
“主子,赵钰会不会对公主不利……”
秦书淮没说话,他抬头看向摘星楼,那最高的地方。
旁边夏侯颜看着赵钰留下来的书信,神色复杂。
赵钰交代了所有的事,夏侯颜不可置信看向柏淮,终于明白,赵钰说的,要给柏淮提位置是什么意思。
不是赵钰他给柏淮提位置,是让夏侯颜给柏淮提位置。
夏侯颜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有千言万语想问出口,却都问不出声,最后,他低头问了句:“他怎么能……这样呢?”
如果他肯说出来,他也不会反。
柏淮没有说话,他收拾着东西。
他心里明白,赵钰其实,只是不想活而已。
他想死在自己最爱那个人手里,不然他怕自己活着伤害别人。
他们说话时,秦书淮走了出去。
而后他走到了摘星楼上,他没让人跟着,一个人攀爬来到楼顶。
年少时候,每一次放烟花,他都会来这里找赵芃和赵钰,这里是他们的秘密据点。
他们曾经有很多秘密,却都被秦芃一一分享。
所以那个少年会觉得,他在时光里,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被瓜分,最后一无所有。
秦书淮走到楼顶时,看见了坐在楼顶上看着远方的秦芃,赵钰就靠在她肩头,她一直在哭,像个小女孩一样,哭个不停。
他走过去,平静坐在她身边,如年少时、如娶她后,一直所做的那样,坚定又温柔将她拦在了肩头。
他没有言语,却无声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和温暖。
“结束了……”
秦芃抽噎出声。
秦书淮应声:“嗯。”
“阿钰,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吧。”
“会。”
“秦书淮,”她抬头看他:“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家的?”
“是。”
“秦书淮,”她看着他,清晨红日交替了明月,一点一点升起。她看着面前青年,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却带着少年人的目光。那么多年,他似乎是变了很多,又似乎是一直没变。
她像当年刚刚嫁给他时那样,抽噎着问:“你是不是,会永远爱我。”
秦书淮抬手抹了她的眼泪,温和笑开。
这一次,他不像年少那样羞涩,扭头不语。
他看着她,认真而坚定道:“是。”
她不再说话,死死抱住了他。
两人在摘星楼待了一会儿,等天彻底亮后,秦书淮将赵钰抬下楼去。
两人没有多待,趁着宫乱,同夏侯颜告别后,秦书淮便带着赵钰的“尸体”和秦芃一起归国。
离开燕都时,秦芃听见有人叫她,她回过头,看见白芷追赶着过来。
“公主!”秦芃停下车来,坐在马车中,握住了白芷的手,白芷眼里含着眼泪:“公主,以后我来看你!”
“好。”秦芃微微笑开:“以后当皇后了,端庄些,别乱来了。”
“乱来的从来是你!”白芷推了她一把,同她又说了两句,秦书淮在后面轻声咳嗽:“走了。”
如今多事之秋,还是不要逗留太久才好。
秦芃明白,点头放开了白芷。
马车再次驶向远方,秦芃梳理着赵钰的头发:“书淮,他会醒吗?”
“会。”
“书淮,他不会记得一切了,是吗?”
“是。”
“书淮,”秦芃抬头看他:“你为什么……愿意给我另一包药。”
当时秦书淮给她的,有两种药,一种是让赵钰死,一种却只是让赵钰忘记一切,像一个孩子一样,重头再来。
秦书淮没有抬头,看着书,仿佛只是在说再简单不过的话。
“因为,我愿意尊重你所有选择。”
“无论赵钰是不是你亲弟弟,你都是将他当成亲人看大的,你想照顾他,那就照顾他。”
“不介意吗?”秦芃忍不住笑了:“你当年很介意的啊。”
秦书淮也笑了,他抬眼,目若暖阳。
“人满足于现在的爱,就不会索要更多。”
“我想,”秦书淮瞧着她,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坚定:“你大概,是爱我的吧。”
秦芃微微一愣,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车帘起起伏伏,声音温柔而坚定:“爱的。”
那么多年,那么多事,自然是爱的。
深情如斯,自当不负。
马车朝着南齐缓缓远去,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那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你的视野。
我告诉你后来的事。
后来,秦铭留在了巫礼身边,直至二十岁身体才彻底痊愈,他成为一个闲散王爷,云游四海。
后来,赵钰醒过来后,像一个孩子一样,所有人重新认识,所有事重新学习。秦书淮和秦芃轮流教着他,从识字读书开始,一点一点教他长大。这一次他,他终于看到一个值得爱的温暖世界,他的世界里,终于不是只有秦芃。
后来,南齐和北燕各划分了北燕八州,卫衍驻守边疆,柳书彦成为朝中丞相。两国和平几十年,直至秦书淮百年归天。
后来,他们一直在一起。
故事至此,应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