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凄惨无比,让人实在难以想象当时的痛感。
当然,光是这些,却不足以让邓涛叹气,因为邓涛没有看到的是,赵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还是和猛冲过来的蛇头发生了碰撞,那撞击力度明显比自己刚刚那一下的力度要大的多,赵金的胸腔竟然已经凹下去了半边,恐怕胸腔内的内脏早已是混乱一片,他的嘴角不停的涌出血沫,眼看是不活了。可是就是这样的伤势,也让他咬着牙坚持打出了最后的一击,打昏了那条巨蛇,才让赵木有了杀死巨蛇的机会。
邓涛觉得眼睛有些红,这个沉默寡言的黑壮少年,虽然才刚刚接触不到半天的时间,更是以一种凌驾于自己态势之上的形象出现,此刻面临生死别离的关头,依旧让邓涛这个毛头小子忍不住眼眶发涩,喉咙发痒了。
相比邓涛的反应,赵木两兄弟的反应却是冷静得多,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已经昏迷的赵金,眼里又开始流露出那种刚刚进入这片林子里的茫然表情。他们难道不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这位兄弟了么?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邓涛永远形容不来,他只能不断的找出一些枯涩乏味的词来表述当时自己心中的感觉,那种万般感触于一身,更像是看破凡尘超脱于世俗之外的眼神,竟然能够出现在两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手里,这让邓涛永远想不通原因。
“咳咳咳……”昏迷中的赵金突然咳嗽了几声,微微睁了睁眼,他惨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圈红晕。邓涛却不停地擦着眼睛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是人的回光返照,只有要死的人才会在脸上出现那种病态般的红晕,他还有最后跟兄弟说上一句话的机会。
“大哥。”赵木的眼神有些飘忽,他没有哭,甚至连眼红都没有,他只是稳稳的抱着赵金的身子,定定的看着他。
“哈哈。”赵金突然笑了一声,却是连带般的咳出两口血来:“墨离,我要走了。”
墨离,邓涛听在了心里,觉得这才是人应该有的名字。
“这次的任务,恐怕要交给你和三弟去完成了。”赵金嘶哑的诉说着最后的遗言,仿佛对自己的死丝毫不过关心,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悲凉,相反,更有着一种解脱的味道在里面。
“我先走一步,没能见到蓝骨,其实挺遗憾的。不过,我的命,也终于到了尽头。”赵金的眼神有些涣散,邓涛知道他恐怕说不完下一句话了:“身不死,心无存,墨与石绝——”还没等他说话,却是在也没有了声息。
只是一边的赵木和赵火却是将他没有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墨与石绝,万物始生。”
邓涛默默的听着三人最后的对话,悄悄的记在了心里,他总觉得这三人的表现,跟他们的外貌颇为不符,光是这生离死别却看得云淡风轻的情况就让他是大吃一惊,这哪像是感情极好的亲兄弟啊,分明就是世仇,死了还得稍微微笑一下的样子。
但是邓涛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或许都与他们三人背后的故事有关,他只是不了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或许他们真的觉得只有死亡才是一种解脱吧。
赵木慢慢地放下赵金的尸体,和赵火两人一起跪在地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拜了两拜,然后才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瘫坐在地上的邓涛。
“你还能走得动么?”赵木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沧桑感,就好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理死别的情景。
“我没事。”邓涛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两步,除了胸口隐隐作痛意外其余情况还算是良好,肋骨只是断裂,但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错位,连接骨都不用,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那就继续吧。”赵木说完,竟然不再管地上赵金的尸体,从蛇尸上抽出他的那把亮闪闪的软件,又从一边的地上捡起了那个黄铜色的小镜子,他竟然打算继续寻找他们的那样宝贝了。
这让邓涛有些惊奇,不仅仅赵木是这样,赵火同样没有再管地上的尸体,跟着赵金一齐往林中走去,他们似乎已经不打算将赵金的尸体埋葬起来了。
“他!——”邓涛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就把他留在那里吧,会有动物来吃掉他的血肉的。”赵木说出了一个让邓涛匪夷所思的回答,差点大跌眼镜。
专门让林子里的动物来吃掉自己兄弟的尸体,闻所未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葬?这又是哪一族的传统?
赵木大概也是知道邓涛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意义,加了一句:“这是我们族里的传统,如果死在了找寻的路上,就留下尸体,最后净化一次这里的土地。这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噶?”邓涛虽然明白了一点,但还是无法理解赵木所说的传统,尸体能够净化什么?
“还有。”赵木突然回头,瞪了一眼邓涛,却没有说出更多。邓涛却是明白,那是让自己不要多问的意思,但越是这样,他的心中越是痒痒,这三位少年,身上的秘密是不是太多了些?
赵木盯着邓涛看了半天,最后吐了口气:“如果你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我还会送你一样小礼物。走吧。”
“啪。”一件衣服猛地盖在了我的头上,我正看这本日记看得入迷,却没想到被人弄了个突然袭击,差点没吓得蹦起来,抬头掀开衣服一看,却是吕布韦已经起床了。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一个小故事,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看了看时间:“你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不困吗?”
“哪有这闲工夫,国安局的领导——”吕布韦一边穿着大衣一边笑着说道:“都是很忙的啊。”
我翻了翻白眼,念念不舍的收起了日记本,然后递上我整理完的线索:“我们现在去哪啊?”
吕布韦接过我手里的白纸,一边看一边撩开了帐篷的门帘:“我带你去见一见,黄河鬼侠!走起!”
第十二章 捞尸
黄河鬼侠。这是一个略带神奇色彩的称呼,只是这个职称的背后,并没有人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光彩,相反,更背负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东西。
现在的天色才刚刚亮起,我跟在吕布韦的身后裹紧大衣晃荡着,慢慢的往河的下游走去,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看见了河道尽头的一座破旧石屋,吕布韦指了指那间房子:“魏老爹就住在那里面。”
石屋坐落在一处三段交叉口的边上,河水在此汇集向北流去,河上飘着三艘快艇,被铁链拴在河床上,它们不停地随着河水摇摇晃晃,不时撞上来一两块从上游飘下来的垃圾。
这就是捞尸匠住的地方?我起初还觉得这个职业神秘无比,但其实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地方,干这活的人需要过人的胆量,丰富的水性,强大的气魄,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干得来,这也就是为何这一条线上只有魏老爹一家在做这样的苦活了。
一般人忍受不了成天和各种泡的发烂的腐尸打交道的日子。
石屋门口摆着一把躺椅,有一个中年人躺在上面,正对着河岸,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看着下面那忽快忽慢的河水。我看着觉得有些不像是吕布韦口中的魏老爹,那年纪未免太轻了一些,还轮不到叫老爹的称呼。
吕布韦好像认识这人,领着我走了过去,介绍到:“这个是魏老爹的儿子,魏续。”我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人,他的肤色很深,穿着厚厚的冬衣也能够看得出里面包裹着的强健身材,双手更是粗大,一看就是那种饱经风霜的干活人的双手。
魏续见到吕布韦过来,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河面,似乎在等些什么。
“魏老爹从十六岁就开始捞尸为生,到了现在差不多也干了近六十年,所以才有了名气,人送外号黄河鬼侠,他的儿子魏续也从小跟着魏老爹耳濡目染,慢慢地也跟着做起了这门行当。”吕布韦还在解释,我却已经忍不住想要问一问这个中年人更多的问题了。
“这一片地方叫做死人湾。”魏续似乎知道我想打听什么,自己开口说道:“因为这里有一片回水湾,所以尸体往往会在这里被河水冲起,被人发现打捞上来,也因为这个得了死人湾的称号。”
“我父亲在这边做了半个多世纪,死人湾给他送了差不多上万具浮尸,每一具基本上都记录在案,他有几个小本子,上面记满了死人的名字,所以别人也管那些小本子叫阎王爷的点名薄。”
我点点头,在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自己需要打听的问题:“那,你们一天平均下来能够捞到多少的尸体?”
“一天?”魏续坐直了身子,他没有回过头来看我,反而像是在往远方看着什么:“这可说不准了,有可能一天下来一具都找不到,也有可能一天能够捞到二十具,跟天气和发水量有关了,夏天的时候尸体多,还有发大水的时候。”
我默默的记下这笔,感觉这些浮尸的突然增多果然有问题,现在已经是到了快到冬天的时节,既没有夏天,更没有下雨,按道理来说浮尸数量不应该增多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的同事昨天已经来问过了。我也只能重复我的那个回答,这几个月的情况的确有点特殊,我也没想到居然会突然多出这么多的尸体。每年的尸体数量虽然参差不齐,但是基本都稳定的很,不知道今年为什么这个时节突然多出了这么多的尸体,不过,对我来说,这却是一件好事。”他说到这里不再言语,似乎有什么不想再说的地方。
我却了解他说的好处到底是什么,他和他父亲魏老爹的职业就是靠打捞尸体为生,每捞上一具尸体都会有人来认尸,如果对上号了,那么家属可以直接交钱把尸体拿走,这价格逐年提升,听说也颇为不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魏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些锋利,看得我心头直跳:“我们也不会漫天要价,有钱的多给点,没钱的少给点,实在穷的就随便给点意思下拉走就是,昨天有具尸体只收了五百,我们也是看人的。”
我默默的算了一笔账,这一年下来,捞尸匠的收入恐怕不下于十万块,也难怪他会说尸体多了对他只有好处了,他不会关心为何会从上游飘下那么多具尸体,他只会关心这些尸体能够给他带来多少的收入了。
魏老爹今天不在,由他的儿子在这里接班,他告诉我其实一天之类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活可以干的,因为一天最多的情况也就是二十具尸体,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守株待兔,不经意间就能够看到顺流而下的死尸,只要在这个时候踏上快艇,不一会儿就能够把尸体牵回树下挂着。
这些牵回的尸体会由魏老爹把身上的东西全部翻找出来,就跟第二件怪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