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因为我,拖累了太太和大姑娘。”
“是。”芳竹又吃了一惊,原来二奶奶不是不懂。表了几句忠心,告退出去。
荔枝端了茶给林谨容:“奶奶为何与她说这个?她不可信。”至少目前是不可信的。
林谨容一笑:“我不是说给她听的,也不是信任她,是信任大太太和大姑娘。”这种时候,她和林玉珍、陆云就是一伙儿的,信任芳竹,就是信任她们。多几双眼睛和几双耳朵,不是更好?
荔枝皱着眉头想了一回,微笑起来,手脚利索地去给林谨容添水。林谨容含笑看着她:“想通了?”
荔枝使劲点头:“想通了。”
“我们也得小心起来。”林谨容低声吩咐:“从明日开始,我打算让樱桃和桂圆跟着我一起在外行走,你和豆儿留在家里,该怎么做,你明白?”樱桃的表现一直都还不错,就是年龄稍微小了点,但也该历练了。至于桂圆,压制了这许久,是时候该让她发挥才干了。
看家统筹安排杂事,应对上门的客人,这从前都是桂嬷嬷的事情,突然换做自己架空了桂嬷嬷,只怕桂嬷嬷和桂圆都会有想法。荔枝有些犹豫:“那桂嬷嬷那里?”
林谨容站起身来道:“不怕,我这里亲自去和她说。豆儿那里你多上点心,以后她会是你的好帮手。”老实人分很多种,未必老实就好用,桂嬷嬷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脾性已经不适合给她看好后院了。豆儿也是个老实孩子,可那是真老实,每次谁给多少赏赐,每天谁进出这院子,留了多久,说了什么,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林谨容,绝不会刻意隐瞒或是带了好恶去说谁,影响她的判断。
林谨容房里的几个人,除去桂嬷嬷身份不同,独自占了间厢房外,四个丫头都是两个人一间房。桂圆本是和荔枝住一处的,也住了很多年,但自她去了陶氏那里再回来后,感觉就不一样了。荔枝就像是她头上的一座山,随时随地都在提醒她的岌岌可危和不受宠。因此她并不喜欢留在房里,也不喜欢去寻挤占了她位子的樱桃,或是原本就比她低了一等的豆儿,而是一有空闲就往桂嬷嬷房里钻,闷着头做针线活儿。
桂嬷嬷近来也很有些失落,那种失落的感觉难以言表,虽然还是到处忙碌,但回到房里时仍然免不掉的伤心寂寞,于是也爱悄悄和桂圆倒倒苦水,感叹一回,母女二人倒是比从前更亲密了许多。
林谨容去的时候,她母女二人正在灯下做针线活儿,见她独自进去,没有带荔枝,不由又惊喜又激动。桂圆飞速收拾干净桌子,桂嬷嬷飞速去端了茶来:“奶奶今日怎会有空过来?”
林谨容笑道:“都坐下。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桂嬷嬷坐了,桂圆不敢坐,林谨容也不勉强她,道:“这里的情况和家里的不同,我仔细想过啦,咱们院子里的分工要改一下。虽说是奴随主便,但你们一个是我的乳娘,一个跟着我一起长大,情分不同,我想先和你们透个底。”说完就停了下来,含笑看着她母女二人。
桂圆立即睁大了眼睛,带了几分希翼,桂嬷嬷却要哭似的,脸色白了几分,低低地道:“奶奶,您怎么安排,奴婢就怎么听。”她早就已经有预感了,很早以前,她就在林谨容面前说不上话了的。原本还想着,到了陆家,能努力一把,重新得回信任和倚重,如今看来还是不成了。
林谨容含笑道:“从明日开始,荔枝不再跟我出去,留在家里应对,有什么事,嬷嬷可以和她多商量一下,不能处理的,留着我回来再处理。”
这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让她以后要听荔枝的,这院子里要以荔枝为主。虽然有心理准备,桂嬷嬷还是难过到了极点,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林谨容看得分明,含笑握了她的手温和地道:“嬷嬷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你日夜辛劳。以后就专门给我做吃食,照顾我吧?还是你做的东西味道最好,我最放心。”
桂嬷嬷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好。”还能怎样?林谨容已经亲自来寻她,单独和她说这些了,若是再不顺着往下,便是不识抬举。
林谨容这才看向一旁焦躁不安的桂圆:“你从明日开始,跟着樱桃一道,随我外出。”
“啊?”桂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也就是说,她取代了荔枝从前的差事,随侍在林谨容身边,各房各院地去,又露脸又体面。这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林谨容含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桂圆又怎会不愿意,立即就跪下给林谨容磕了两个响头,激动地道:“奶奶,上刀山下火海,但凭您一句话。”
林谨容亲手扶起她:“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规规矩矩办事,忠心耿耿,妥妥帖帖,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我瞅着你的衣服也有些少,明日就跟着挑点衣料,多做两身合适的罢。”
见桂圆重新得了重用,桂嬷嬷脸上的悲色顿时冲淡了不少,心里那点不平和不安也淡了几分,更多了几分踏实。当下领了桂圆一道,认认真真表了态:“奶奶您放心,老奴一定会和荔枝多商量,把家看好的。”
林谨容笑道:“我当然放心,嬷嬷绝不是那种刁钻古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从明日开始,嬷嬷的月钱除了家里给的以外,我再多给你一贯,你手里也宽裕些。”
桂嬷嬷要推辞,林谨容止住她:“我给你的,你就安安心心拿着,安安心心的用。”
从这日夜里开始,林谨容房里的丫头婆子除了按着陆家的惯例领用月钱外,又得了林谨容私底下添补的一份月钱。桂嬷嬷一贯,芳竹、桂圆、荔枝每人六百钱,樱桃和豆儿每人四百钱,就连看门的张婆子也得了两百钱。这是固定的,林谨容又许诺每人每季多添两套衣物,逢年过节另有赏赐,一时皆大欢喜,人人都卯足了劲儿想把她吩咐下来的活儿做好。
自此,樱桃多了一项任务,每天总是揣着两个大荷包,一个装满了散钱,一个装满了糖果子。每逢林谨容在针线房、或是与宋氏、吕氏一道商议处理事务的时候,她就脸上堆满了笑,去找其他院子里的丫头们说话吃零嘴,慢慢儿的,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小丫头们都给她混熟了。
桂圆尽职尽责地跟在林谨容身边,端茶递水,又不怕吃苦又不怕受累,表现得十分妥帖。林谨容慢慢儿地,就分派她独立去做一些小事,或是配合荔枝去做一些相对紧要的事情。
而芳竹,则是照旧地跟在林谨容的身边,跑进跑出,多得倚重。林玉珍和陆云对这种情形十分满意。林谨容也十分满意,她的生活十分有规律,早起先去林玉珍那里问安,然后去宋氏的院子里旁听家务;中午陪林玉珍吃饭,睡个午觉后去针线房坐坐,和徐嬷嬷闲叨几句,请针线房的人吃点好吃的;回来带着针线活去陆老太太那里,陪着陆老太太或是说说话,或是诵读一下经书,伺奉陆老太太吃晚饭;晚上回到房里,看看账簿和书,写写字,又和林世全通通信,说说生意上的事情,日子过得充实又自在。
转眼过了月余,陆缄却除了那日回了她一封信以外,不曾归过家。林玉珍坐不住了。
第193章:衣服
已进四月,马上就要立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热。林谨容将几枝半开的新鲜月季插了瓶,放在黄梨木架子上左右打量,小心翼翼地用剪子剪去多余的枝叶。
林玉珍在一旁捧了茶吃,看着她不紧不慢,闲心满满的样子,由来就有些生气:“眼瞅着就要立夏,你的夏衣赶制出来没有?”自家男人一去那么多天,只回了一封信,就从没回来过,又不是有多远,她怎么就半点不着急呢?真是没出息。
林谨容笑道:“母亲不是穿上了么?可还好穿?”
林玉珍身上穿的正是林谨容亲手剪裁亲手缝制的里衣,说实话,还真好穿。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她的语气由不得的就好了些:“我问你的是二郎的。你不是给他做衣服了么?马上就要立夏,你赶紧做出来,让人送去,问他回不回来迎夏。”
林谨容就道:“还差一点。我最先做的是您的。”
“抓紧了,快给他赶出来送过去,针线房里的活计都出来了,你还没做好。”林玉珍心里又舒服了些,认真地教导了一番。她的心理很矛盾,又怕林谨容和陆缄走得太近,合起伙儿来忘了自己,又怕林谨容被陆缄嫌弃,生不下儿子。孙子,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孙子。于是她盯着林谨容的小腹:“你的月事还正常?”
林谨容微微一笑:“正常。”
林玉珍便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过来,我和你说。”
林谨容放了剪子,过去坐下:“母亲只管吩咐。”
林玉珍皱起眉头来:“上一次,桂嬷嬷不是给你熬药调理身子么?怎地这个月就不熬了?你还要继续调理才是。”
林谨容垂了眼眸:“姑母,其实我很好。”
林玉珍不能告诉她自己很急,只好道:“等二郎回来,我会让他经常回家。又不是有多远,多跑两趟会怎样?你也要下点功夫,早日开枝散叶才是。”
林谨容微微红了脸:“这不是才两个月都不到么,不急。”
林玉珍气急,用力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二婶娘和大嫂为何那么嚣张?就是因为她们有儿子。”
林玉珍眯了眼道:“她们又为难你了?”
有了芳竹,其实这些琐事林玉珍和陆云都知道,林谨容心里清楚得很,也不戳破林玉珍,只笑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听说做夏装这批布料,都是从王家铺子进的,并没有从二婶娘的铺子里过,心里一直就有些担忧。”宋氏和吕氏自她那日拒绝了她们示好之后,安静了很久,仿佛撇清似的,进衣料的时候也是从旁人那里进。
“你这是挡了她们的财路了。”林玉珍就冷笑:“从前这布一直就是她婆媳二人做手脚进的,你别看下人的衣服是隔年做,这么多的人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不少的一笔。若非你,此番她们就有得赚。这还只是个开头,往后你管的越多,越能干,她们越恨你。她的脾气我知道,你别看她笑得这么好看,等你不防备的时候,她就会突然来刺你一下,叫你防不胜防。”一边说,眼睛瞟向林谨容,观察她的神色。
林谨容微微一笑:“我即便不成,不是还有您坐镇么?”
两个人这段日子没什么冲突,林玉珍也很满意林谨容对芳竹的态度,听了她这话,虽不以为然,却也没做其他怪声。只被这一打岔,就光想着要去找找二房的破绽,就没闲心再去管林谨容:“我这里不要你伺候了,回去给二郎做衣服。”
等林谨容才出了门,林玉珍便吩咐芳竹去将陆云叫过来说话。陆云近来有些懒怠,越来越不喜欢出门了,她多少知道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