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第330页

则是昨日出发,眼下想必已经快到东平了吧?
  文怡叹了口气,罗明敏素来消息灵通,他不在京城,她想要打听北疆的消息,就只能靠罗四太太了,但罗四太太只能从罗四老爷的家信那里探得只字片语,远不如罗明敏清楚。从前她只以为罗明敏是从罗家商队里得的消息,如今才知道,那分明是走的通政司的路子!罗明敏一走,这条路子自然是断了。
  文怡有心要向别人打听,但她能求助的人家,不过李、阮、龙、查等几家小姐而已,上官将军家里,却是除却年节走礼,便再无私交了。况且这些都不是寻常人家,除了李家她不必顾虑太多外,其他的人家,她还真不敢随意开口。
  就在文怡一边从李家那里艰难地打听北疆的最新战报,一边料理家务、照顾祖母之际,蒋氏又一次上门来了。
  蒋氏这次过来,既是来抱怨,也是来诉苦的:“好好的,瑶丫头被她老子叫了去,你先前说要请客的事也耽误下来了,家里人都在着急呢,背地里抱怨我,也不留瑶丫头多住就走了,知道的,明白我是担心侄女的前程,不知道的,还当我是存心把孩子早早赶走呢。”
  文怡有几分心虚,赔笑道:“怎么会呢?大伯母最是慈爱不过的了,瑶姐姐也常这么跟我说呢。况且蒋大人急着见女儿,大伯母也是为了瑶姐姐着想。”
  蒋氏叹了口气,又睁大了眼问文怡:“她虽走了,你未必就请不得客。如今天气也凉快了,虽说有雨,只得雨歇了,请客赏秋正当宜!你若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只管跟大伯母说。大伯母虽不清楚你们年轻女孩儿的喜好,却也见识过些世面,大约还能替你出点主意。”
  文怡眼珠子一转,故意叹了口气:“大伯母,侄女儿何尝不想早些请客呢?只是一来,这天气确实不好,二来嘛,眼下北疆战局未定,那几户人家,都有亲人好友在北疆征战的,哪里有心情玩乐?因此侄女儿只稍稍去信试探了一下,看她们的回音,似乎都是兴趣缺缺。因此侄女儿想着,若是等到北疆大捷喜讯传来,朝廷要班师的时候,再提这件事。”
  蒋氏顿足:“等到那时就晚了!北疆大捷,大军班师,满京城的人家都要请客,那些小姐们哪里还有空理会你?”
  文怡忙道:“大伯母似乎十分关键,这是为什么呢?若是为了六姐姐……不瞒您说,侄女儿有些担心,六姐姐在京里这么多年,为着郑家小姐的缘故,跟不少人家的千金结过怨,侄女儿要请的那几家小姐,有多一半是与六姐姐合不来的。六姐姐便是去了,也讨不了好,到时候难受的岂不是六姐姐自己?”
  蒋氏眼圈一红,哽咽道:“九丫头,你的话我何尝不知?只是……你六姐姐如今只能关在家里,整日敲经念佛,哪里还象个千金小姐的模样?若是再不出门交际走动,外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她了,那还有谁家会来提亲昵?她跟别家小姐见面,固然会受点委屈,但她从前在京城也有些美名,只要有人提起,说不得便有好人家能想起她来。我如今也不求对方是什么公侯府第、王公大臣了,只求是个体面的官宦人家,门风清正,子弟有出息,品行好又是嫡出,便足够了。若是真有王公贵人来提亲,品行出众的庶出子弟也无不可的。”
  文怡哑然,想了想才道:“若是大伯母真的这么想,倒也是好事……只是五姐姐出嫁还不到两个月,京里记得那件事的人多了去了,大伯母若真为六姐姐着想,何不耐心再等些时日,等风声过去了再说?这时候会来说亲的人家……就怕会委屈了六姐姐。”
  蒋氏闻言又哭了起来,哽咽道:“九丫头,你六姐姐再不说亲,只怕要受的委屈就更大了!”听得文怡大为不解:“这是为何?”蒋氏便哭道:“你二伯父的官职快要下来了,等这事一定,他们家就要回老家去,老太太说不定也要跟着回去的。到时候,他们一行人仍旧坐船南下,会路过归海。老太太说,要把你六姐姐带上,到了归海,就把她说给罗家二爷……”
  文怡大惊失色:“谁?说给谁?!”
  “就是罗家二爷,叫明敏的那一个。”蒋氏抽泣道,“罗四老爷那个侄儿,你不是说他与你舅舅家的表哥是好友么?他家是皇商,有钱是真的,可他却是个白身,父祖又无功名……老太太说,罗家离京城与平阳都远,想必没听说过你六姐姐出的纰漏,且归海民风开明,罗家又是大户,你六姐姐嫁过去不会受苦……”
  文怡深深吸了一口气:“罗大哥品行正派,确实是个好人,但六姐姐……与他恐怕不大匹配吧?”
  蒋氏还以为她说的是两人门第不匹配,便哭道:“可不是么?若是世宦之家,倒也罢了,可这位罗二公子,家里世代都是行商的,便是皇商也是商家!他既不是继承家业的长子,也不是读书科举的幼子,将来分家,还不知道能分到多少产业呢。虽说先前曾有过继给罗四老爷的风声,但大半年下来,再也没人提起了,想必只是谣传。你六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怎能委屈嫁给他呢?”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到文怡与罗四太太是干亲,她说话略客气了一点:“因此罗公子本人虽好,罗家也是体面人家,但你六姐姐真的不能嫁过去。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见我反对,反而骂了我一通。”
  文怡暗暗忍了忍怒气,方道:“大伯祖母兴许是担心京里与平阳两地的好人家都知道六姐姐的事了,不肯上门提亲,才把主意打到罗家头上的。但罗家产业遍布天下,不论是平阳,还是京城,都有商行,罗四太太与罗大哥本人更是在京里住了好几个月,六姐姐出的事,他们心知肚明,哪里是能瞒得住的?若是罗家拒婚,将来还有什么人家愿意向六姐姐提亲昵?这真不是个好主意!”
  蒋氏被她一言惊喜,越发惊惶了:“那怎么办?!老太太象是铁了心,还要我收拾给你六姐姐备下的嫁妆,只要他们到了归海,跟罗二爷的父母定下亲事,便把东西送过去,竟是连日子都不愿再等了,说是底下的几个孩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文怡咬了咬牙:“听说罗大哥出京去了,也不知道几时能回,而大伯祖母与二伯父、二伯母也不是立时便要回南的。大伯母且回家去,别与老人家顶着干,等过些日子,大伯祖母冷静些了,再与她细细分辩,说不定能说服她老人家呢?”
  蒋氏见这话有礼,忙点头应了,至于那请客的事,早已抛到了爪哇国去,不一会儿,便告辞回家。
  文怡则咬牙想了半日,记起钟离太太先前曾提过,自家左邻迁入了一户通政司的属员,若有事要找他们,可以通过这户人家转交,于是便写信将蒋氏提到的事告诉罗明敏。虽然此事可以从罗四太太那里着手,但事关儿女亲事,若是罗四太太插手了,罗二太太只怕要恼,倒不如让罗明敏自己去跟父母提。
  写好了信,她便叫了莲心来,让莲心将信递给舒平,送到邻居家去。罗明敏曾提过舒平是可信之人,有事可以差他去办。莲心接过信,犹豫了一下,红了红脸,方才转身出去。
  三日后,从邻居家来了回信。文怡拆信一看,里头半点都没提起罗明敏如何,反而捎来了柳东行的消息。
  柳东行在十天前的一场大战中,受了伤。

第二百九十四章 班师回朝
文怡手一颤,差点儿没拿住信,忙紧紧抓住了信纸,定了定神,才接着看下去。
信里并没有详细说,只是提到从北疆传回米的军报中,提到十天前那一场大战,是北望城两路人马联手,趁夜出兵攻打敌军大营,将敌军主力一网打尽,淮西、河东两地的军队则分头截住敌军西面与北面的去躇,务求全歼其残部。柳东行与另一名年轻小将各领三千人马,分别走小路包抄敌军后营,断其后路,其中柳东行未能到达约定的会合地点,却在半路设圈套困住敌军派来伏击的两名大将,用火攻灭其亲部,还把其中一人烧死,另一人重伤,仅带着几员亲兵逃去,共剿敌两千有余。由于火势太大,火光直冲云霄,另一名年轻小将及时发现了敌人埋伏的人马,将其打退。而火势蔓延到敌军后营,不但断了敌人撤退的后路,还烧掉了大部分仅剩的粮草。不过柳东行本人在战斗中手与头脸均受了伤,还被火头燎了一下,并无生命危险,眼下已经返回北望成养伤了。
文怡看到这里,整个人敢松下来,几乎软倒在椅子上,只觉得额头都是冷汗。过了一会儿,方才缓过来,慢慢直起身,晃子晃脑袋,重新把信再看了一次。
既然蛮族落败至此,想必是无力再战了吧?眼下已是七月了,朝廷大军月不了多久就要班师回朝了吧?柳东行受了伤,手伤在了哪里?头脸又伤在了哪里?还有烧伤得厉不厉害?信里只说他并无生命危险,可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呢?
文怡想起前世关于柳东行伤势的语言,说是他身有残疾,又破了相,莫非是真的?!她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泄了气。北疆离京成干里之遥,她就算再焦急,也没法立别赶过去亲眼见一见丈夫的。
文怡在原地转了两圈,想去找祖母说一说,但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连准信都没有,何必惹得老人家担忧?若是要解释她手上这封信的由来,岂不是把罗明敏的事也泄露出去了?
文怡满脸忧愁,却无处可诉,只能将信密密收起,想着要找机合见一见钟离太太,问个清楚。可惜罗明敏此去青洲,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想要打听得详细些,就只能厚着脸皮去找不甚熟悉的钟离太太了。若是别的事,她可能拉不下这个脸,但在此时此地,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所幸她没等多久,在邻家里的女眷便送了帖子过米,请她去吃茶。
无论是卢老夫人,还是家中的仆佣,都以为是文怡昨日命舒平送去的“帖子”得到了回音,对方是礼尚往来,不但早上送了信来问好,下午还直接请人去做客了。卢老夫人还嘱咐孙女,万万不要失礼,可以探听一下对方的身份来历,若是家风清正的人家,往后大可常来常往。
文怡对实情心知肚明,只能苦笑着应下,只带了秋果一人,来到左邻家的宅子里。
这家姓朱,女主人是个四五十岁、长相平平却十分和气的妇人,见了文怡,寒喧几句,略提了提她家老爷是通政司的经历,因为年纪太大,已经快要告老了,能在京城中觅得一处清静宅子养老,实在是意外之喜,希望以后能跟左邻古舍常来常往,融洽相处。
她还提到,对面那所宅子,也有人买下了,但不知是谁家会搬来。
文怡起初还怀疑过!通政可怎会这样大手笔,为了在短短几日之内方便与蒋瑶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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