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婆婆,您且别着急,九姑奶奶既有这个念头,想必已有了章程了。”
文怡看得目瞪口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哪里是真心要请客的?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忙道:“我正打算跟蒋家姐姐商议呢,我对京里的习俗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这里闺阁间聚会都是什么章程,正要请她指点。蒋家姐姐在京里长太,又见多识广,想必对那些千金小姐们的喜好知道得更清楚。等我们商议好日子和地方,又还要打听那几位贵客可有空闲,是不是愿意拨冗。等最后定下来,怕是要到秋天了。那时候天气正好,凉爽些也更方便出门。”
于老夫人愣住了,段氏也有些意外,蒋氏却是眼中一亮,笑说:“那就让瑶丫头跟你去吧,好好商量,一定得办好了。几位小姐玩得开心,你们也不吃亏。”说罢便让丫头去叫蒋瑶,甚至吩咐:“收拾几件换洗衣服,说不定还要住两日。
文怡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意外之喜,便没拦着。于老夫人失望之余,也觉得皇帝未必会在近日降罪于女婿,何况日子不是还没定下来吗?因此对此事并无开议。倒是段氏才点想法:“不如让十丫头也一并去吧,她素来机灵,先前几次出门,那几位小姐都挺喜欢她的。”这话一出,于老夫人又有话说了:“那不如让十一丫头也跟着去吧,她们姐妹也好做伴。”
文怡吓了一跳,她怎能让文娟文雅也加入进来?忙说:“等事情定了再说吧,两位妹妹还要留在家里侍奉父母呢。有蒋姐姐一人足矣。”
于老夫人却说:“没关系,她们在家也是闲着。十一丫头也是在京里长大的,对京里的习俗想必也知道一些,能帮上忙。”
蒋氏心里不乐意了,忍住气对于老夫人说:“婆婆,十一丫头还小呢,若是一时不慎,说错了话,得罪了人就不好了。况且她又是庶出,九丫头与瑶丫头正经请客,请庶出妹子去,也不知道那几位千金会不会抱怨。”
这回轮到段氏不高兴了:“大嫂子,瞧您说的,嫡出也好,庶出也罢,都是咱们顾家的女儿,咱们家可是名门望族,那几位千金怎会抱怨?”
蒋氏与段氏你瞅着我,我盯着你,都不说话,但谁都能瞧出她俩之间有火花。文怡忙赔笑道:“还不曾定下章程呢,两位伯母莫急。我们家房子小,怕是收拾不出三间上房来招待妹妹们,不敢叫妹妹们受了委屈。待侄女儿与蒋家姐姐商量好了,定了日子,一定会请妹妹们相助的。”两位太太这才罢了。
文怡怕再待下去更难脱身,一听说蒋瑶已经收拾行李了要过来,便急急起身告辞,谁知临走了于老夫人又嘱咐了一句:“别忘了把你五姐姐算上。”顿时让她头痛不己。
待出了院子,与蒋瑶会合。文怡不等对方开口,拉起人就走:“有话咱们上了车再说!”蒋瑶闭嘴不言。
蒋氏从后面追了上来,嘱咐了蒋瑶好些话,然后有些扭捏地低声对文怡说:“九丫头,你看你六姐姐能不能……”
文怡头一痛,万分后悔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第二百八十九章 珠联璧合
文怡匆匆上车出了侍郎府,一直到离开侍郎府所在的街道,确信长房的人没追上来,方才松了口气。
蒋瑶看得好笑,道:“你怕什么?别说那请客一事不过是个借口,就算真的请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庶女即便要出席,也不过是敬陪末座撑场子的,到不了贵客跟前,人家也不会理她们。五姐姐已经出嫁,能不能来还是未知,至于六姐姐,你只要跟姑妈说,那几位与六姐姐素来不亲近,怕会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来让六姐姐伤心,姑妈就绝对会打消这个念头了。那回说错话的曲太太,本来也是通家之好,结果为着她糊里糊涂地说了那句话,姑妈再没理会过她呢。”
文怡苦笑说:“我哪里是为了这个烦心?本来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地把你请出来,才会提出这个借口的。没想到借口没找好,反倒惹下这许多麻烦,过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我今儿就跟你明说了吧,有这几位长辈的话在,我是万万不敢真的下帖子请那几位小姐上门做客的了,回头不管是用什么理由,好歹把这件事混过去。”
蒋瑶默了一默:“方才我在房间,一听到姑妈的丫头说起你的来意,我就知道是借口了。我提议请客,原不过是个由头,为的是把家父传回来的消息递出去,如今既然上头已经知道了,这客也就不必请了。你明明是知情的,还要再提起,莫非是有人找上门来了?让你把我请去,可是有事要我去做?”
文怡叹道:“我就知道蒋姐姐是个聪明人。确实如你所说,通政司来人了,是一位太太,夫君是通政司中人,不过我瞧她自己大概也有参与其中。听她的口气,似乎是打算借你家的名头,派几个人,混进锦南州里去打听消息。我想着这对你们家也不是坏事,兴许人过去了,马上就能把令尊救出来呢?”
蒋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当真?!若是这样,我自然无有不应的!不知我要做什么?要不要我也跟着去?!”
文怡忙道:“我听他们的说法,似乎只是打算扮作你家的仆佣而已,用不着你去涉险,具体如何行事,等去了我家就知道了。”
蒋瑶只得按捺下来,双手将帕子拽得紧紧的,安安静静地坐着,一时间,只听见外头街道上的行人车马声,车夫甩鞭子以及马车轮子转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蒋瑶忽然问:“通政司只派了一位女眷来?可靠么?那……”咬了咬唇,“有没有问过那位罗公子?一定要确定那人真是通政司来的才好。”
文怡道:“放心,是罗大哥带她来的,信得过。”
蒋瑶顿了一顿:“原来罗公子与通政司的人这么熟啊?”
文怡心下暗叫一声惭愧,却不敢再泄露罗明敏的身份了,只能低头小声说:“想来罗家在京城经营了许多年,认得几个通政司的官也不是出奇,听罗大哥说,他们商行偶尔会给通政司帮点小忙。”
蒋瑶哪里会信,却也没起疑心,只当罗明敏连文怡也一并瞒了。
不久,马车到达了羊肝儿胡同口,文怡与蒋瑶下车进门,车夫王小二赶着车往侧门去了,守在门房的罗家小厮飞快地跑了。等文怡与蒋瑶见过卢老夫人,回到正屋,刚刚坐下奉茶,前门便报说,钟离太太与罗明敏到了。
四人彼此见了礼,各自安坐。蒋瑶悄悄看了看罗明敏,淡笑着说:“多谢罗公子替我传信了,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罗明敏打了个哈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蒋小姐不必客气。今儿我只是负责引介的,详情你们自己谈,自己谈。”便起身到书架前翻出一本山川游记,倚着窗口看了起来,仿佛对这场对话毫不关心。
文怡有些诧异,但没出声。蒋瑶却暗暗气恼,死盯了他几眼。
钟离太太暗暗打量着蒋瑶,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蒋小姐,我们言归正传吧,关于我的来意,不知你可听柳宜人说过了?”
蒋瑶看了看文怡,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想知道,青州与锦南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曾听说通政司的人都神通广大,天下没有事能瞒得过他们,怎会任由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发生呢?”
罗明敏微微红了耳根,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钟离太太面上笑容不变:“说来惭愧,通政司这几年遇到的案子越来越多了,人手有些不足,难免会出点纰漏,未能及早发现各地异状。加上这一回,怕是连青州锦南两地的官员都出了问题,消息竟传不回来。我们也发现那里有异状了,只是不敢轻举妄动,又怕那里的兄弟出事,实在是烦恼得紧。眼下司里已经有人过去了,虽仍未查出实情,但上头已经知道了,很快就会下旨的。蒋小姐放心,郑王府目前还是在暗中行事,绝不敢轻易伤害朝廷官员。”
蒋瑶留意到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那两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有些担心。她能理解对方的顾虑,这种事关皇子谋逆的秘事,可以说是丑闻,上头一日未有明旨,他们都不敢轻易泄露消息。但理解归理解,她仍旧忍不住担心,对方会不会为了所谓的大局,就忽视了自家父亲的安危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蒋瑶才道:“不知我该做些什么?说实话,出了这种事,我们家里是吃朝廷俸禄的,自当为圣上分忧。只是为人儿女,自然免不了要担心父母家人。眼下家父生死未卜,我心下难安,还请诸位大人一定要把家父平安救出来!”说罢起身便拜倒在地。
她跪得极重,文怡吓了一跳,立时站了起来,却又不好拦着。罗明敏完全看不了书了,猛地挺直了身躯,将视线投注过来。钟离太太则急忙起身扶蒋瑶,蒋瑶却坚持不肯起,反而哭道:“还请贵司的诸位大人们,救一救家父……”
钟离太太扶她不起,无奈地看了罗明敏一眼,本来只是想让他帮着劝一劝的,谁知罗明敏却走过来道:“蒋小姐,你不必担心,通政司做事也不是万事不管不顾的,令尊将重要情报传了出来,立下大功,我,咳,通政司又怎会置他安危于不顾呢?快起来吧,时间紧迫,咱们且商议了章程,也好早日出发去救人哪!”
文怡与钟离太太齐齐扭头去看他,蒋瑶也抬起头来,两眼闪过一丝精光。
罗明敏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行了,我虽不是顶顶聪明,也不是笨蛋,蒋小姐其实早就猜到了吧?不然方才怎会频频望过来?既然司里要请蒋小姐帮忙,蒋小姐就不是外人了,把话说开,以后说话做事也方便些。”
蒋瑶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缓缓起身,冲他福了一福:“罗公子莫怪,不是我信不过钟离太太,只是相比之下……罗公子曾救过我性命,又是九表妹夫的至交,有罗公子出面,我心里……更踏实些。”
罗明敏抓了抓头发:“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明白,谁叫我就长了张老实人的脸呢?谁看了我都觉得我为人可靠。”
钟离太太与蒋瑶都露出复杂的神色,文怡有些无语地清了清嗓子:“大家坐下说话吧,这也没什么,都不是外人,只不外传就走了。”
各人重新落座,这一回,罗明敏坐了回来,谈话也变成由他主导:“郑王藩地在青州府中,姚国公府又在那里经营多年,青州几乎就等于是他的地盘,锦南紧挨着青州,比青州略强些,州内还有驻军所。眼下青州对外来之人限制极严,行动就有人监视,一有丁点儿异动,宁可杀错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司里派出去的人,已经有四五个兄弟殉职,再派人去,风险太大。而在锦南,因有驻军所在,郑王府还不敢过于放肆,但只要控制了知州衙门,我们的人入城后,还是会引起有心人注意的。我们原本是想着,借用罗家商行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