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焱不答反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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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仍在肆虐,天花板上的电扇在极慢地转动着,门里门外两重天。
王麟生打量完李政,问道:“大前天,也就是7月13日晚上,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李政说:“银江县。”
“具体地点?”
“银江县县城西郊路沿河。”
“你在那里做什么?”
“碰上一群人找茬,打了一架。”
倒是老实,王麟生看着李政脸上的淤青,又问:“为什么打架?”
李政一笑:“说了找茬。”
王麟生边上的警官喝到:“严肃点,笑什么笑!”
李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王麟生点了两下桌子,示意同事别说话,继续问:“还记不记得对方多少人,什么体貌特征?”
李政说:“大概十几个,没看清长相,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
“十几个人打你一个?”
“嗯。”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出手多重?”
李政说:“很轻。”
“有个男孩现在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你说你出手很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躺在重症监护室,总之我出手很轻。”
王麟生说:“当时在场的总共有十一个男孩,现在这当中的三个男孩,一口咬定是你将人打成重伤,其余的七个男孩我们暂时还没联络上,我们需要你进一步配合调查。”
正说着,边上的警官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接电话,两分钟后回来,附耳跟王麟生说了几句什么,王麟生看向李政,说:“七个男孩中的三个联络上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跟我们走一趟?”
李政轻轻点了点桌子,过了几秒,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另一头的人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林泰快步走来,问:“聊完了?解释清楚了吧?”
王麟生说:“李先生还要跟我们走一趟。”
沈亚萍跟过来,说:“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不误会,警察会调查清楚。”李正杰凉飕飕地说。
王麟生跟他道:“你也要跟我们再走一趟。”
李正杰耸耸肩:“没问题啊。”
几人往门口走去,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夹着李政,离玻璃门还有几步之遥,李政转过头,看了眼左后方,小小一片区域,站满了人,她被挡着,只能看见几缕发丝,和灰色的衣角。他转回来,视线从李正杰身上掠过,收到了一个猩红仇恨的眼神。
那几个人上了警车,餐厅里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林泰掏出车钥匙就要跟过去,沈亚萍望着张妍溪和高安,张妍溪立刻说:“你们快去,我们也走了。”
沈亚萍点点头。
张妍溪想了想,又说:“我在这边公安也有认识的人,不如一起去,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沈亚萍说:“暂时不用,我们先去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几人说着,拿上雨伞,一起出了门,等撑开雨伞准备上锁,几个人才看见周焱也跟了出来。
周焱没伞,落后两步站在台阶上,淋着雨说:“我也去。”
张妍溪走到她身边,把雨伞遮到她头顶,沈亚萍落了锁,说:“走吧。”
几人顶着狂风走向车子,张妍溪把伞顶在前面,吃着雨跟身边的小姑娘说:“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周焱“嗯”了声。
上了林泰的车,这次周焱坐在了后座。
她身上都是雨水,擦了擦脸,也不靠着椅背。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一下一下地转着,车速极慢,雨水冲得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见前方不同于普通车辆的白色警车,也跟蜗牛爬似的。
周焱想起刚才在二楼看的新闻,主持人说台风过境将持续降雨一周,这次台风来势猛,各地都需做好防汛准备。
她想,即使李政现在回来了,也开不了船。
他的货还没卸下来呢。
路上发生了数起事故,堵着交通,将近一个小时,车子才开到了目的地。
三个少年陆续赶到,指认李政说:“就是他!”
“没错,是他,就是他把刘涛打进医院的!”
王麟生问:“你们为什么会跟他打架?”
三个少年看向李正杰。
李正杰说:“看他不顺眼。”
“不顺眼?”王麟生严肃道,“不顺眼就动手打人?你们十一个人对付他一个?”
“你没看他那块头?现在可是我们同学进了重症监护室,他没缺胳膊断腿,连头发都没少一根!”李正杰恨声道。
王麟生蹙了蹙眉,上下打量他,过了会儿,叫来同事继续问话,他和之前一道的同事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见到他们进来,淡淡地瞥来一眼。
王麟生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
大高个,短寸头,洗旧了的T恤上全是泥水印子,脚上穿的是拖鞋,皮肤偏黑,五官硬朗。
两人坐下,王麟生开口:“姓名。”
“李政。”
“年龄。”
“32。”
“籍贯?”
“广阳。”
王麟生顿了顿,过了会儿,边上的人提醒他:“喂?”
王麟生回神,又例行公事的问了一通,再次重复之前在饭店里的问题,李政回答依旧。
王麟生想了想,说:“你亲口承认,7月13日晚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在银江县城西郊路跟他们发生斗殴,你们双方所有口供都一致,而对刘涛重伤一事,你们却有不同的说法。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男孩儿冤枉你?”
李政淡淡地“嗯”了声。
“他们为什么冤枉你?”
李政没答。
“你们究竟为什么斗殴?”
李政仍旧不答。
他不承认,却又不多做辩解,不像是一个被冤枉的人该有的态度,更像是放任自流。
王麟生思忖了一会儿,才道:“今天下午一点,那个叫李正杰的男孩来提供线索,说他找到了将刘涛殴打致伤的犯罪嫌疑人,随后另外两个少年赶来,与他口供一致……但与他们当天报案时的说词,有诸多矛盾。”
“你是李正杰的亲叔叔,这当中,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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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杰未成年,沈亚萍是他的监护人,陪到了他身边。
周焱和林泰坐着等消息,却迟迟没有消息过来。林泰翻转着手机,眉头一直拧着,见边上的小姑娘泰然自若的样子,说:“你倒是挺闲。”
周焱说:“李政没下重手,那个人污蔑他,他又不会有事。”
林泰“哧”了声,往李正杰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眼,说:“没下重手也会变成下重手,污蔑也会变成证据确凿,没事也会变成有事。”
周焱看向他:“那个人才十五岁而已。”
“十五岁怎么了?十五岁不是小孩儿,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为什么?”
林泰不像是在解释给她听,“刚才在餐厅,我给亚萍拿药过去,看见她发短信,说什么让他在同学家吃了晚饭再回来,我还奇怪呢,嗬,都忘了这会儿暑假,这小子回来了,你说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儿?你们去趟银江都能碰上那小子,还能着了他的道。”
周焱不想听他东拉西扯,“他们是家庭矛盾?”
林泰笑了下:“李政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也是,远房妹妹,不用说什么。”
周焱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林泰翘起二郎腿,故意等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李政的过去你知道多少?不是以为他就是个船老大吧?比如他以前当过厨子,在意大利呆过一年,跟沈亚萍差点儿领证,这些事你知道多少?”
周焱捏了捏拳头,心里一沉,不动声色地嗤笑了声:“看来什么污蔑也会变成证据确凿,都是你瞎掰的,还有闲心三八。”
“还以为小妹妹你不会骂人呢。”林泰笑嘻嘻地说完,又翘腿坐了会儿,才道,“我可没瞎掰三八。”
周焱不再跟他说话。
坐着苦等中,周焱的手机响了两回,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是蒋博文的。电话她掐断了,短信里蒋博文说他到了庆州,问她在哪里,周焱拧着眉,不想理他,里面的门开了,王麟生走了出来,周焱和林泰立刻上前。
王麟生愣了下:“你怎么跟过来了?”
周焱没回答,林泰问道:“王警官,李政怎么样了?”
王麟生说:“还在讯问中。”
林泰说:“有什么好问的,这是家庭纠纷,关上门来的家事,他们是亲叔侄!以我对李政的了解,他一定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你要问什么不如问我,李正杰那小子也是有心理疾病,去年还看过心理医生!”
王麟生蹙了蹙眉,“现有的证据对李政不利,当时也没有其他目击证人。”
“我是目击证人。”周焱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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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黑了,大雨却不止。
王麟生倒了杯水,放到周焱面前。
周焱道了声谢,说:“我卖电扇的时候,就觉得那个男孩儿奇怪,回去就看见一帮人在打李政,我赶到的时候,那帮人就跑了。”
“你并没有看见当时的斗殴场面,即使看见了,也不能证明刘涛的伤不是李政造成的。”
“李政被人打得浑身都是伤,头上还被敲了一棍子,十几个人打一个,怎么做到另外十个人毫发无损,就一个被李政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王麟生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想过……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几个孩子口径一致的供词,李政也承认斗殴事件是事实,所有一切口供都符合。”
顿了顿,王麟生又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周焱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才答:“因为一点意外,我跟他认识刚二十几天。”
“哦。”
周焱握着杯子,低下头不语。
王麟生还想说点什么,座机响了起来,他接起听了会儿,挂断后,看着周焱说:“刘涛现在进了抢救室,伤情正在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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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不清楚现在几点了,应该已经天黑,他闭着眼睛靠了会儿,听见了开门声,有人走了进来。
“刘涛伤情恶化,现在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