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一般,自陆三夫人来了之后,他很少在婆媳二人客套来客套去的过程中,发表什么意见。
最多是快有结果的时候,对一方的意见表示赞同。比如现在,周妈妈劝说不过,苏瑾执意要去请安,见有了结果,众人要往陆三夫人院中去,他方含笑说道,“瑾儿早盼着母亲来呢,也好有个人说说话儿,没得在家闷着。”说完还偏头问苏瑾,“夫人说是不是?”
苏瑾心里笑着,嘴上也笑说道,“可不是,还是相公知道我的心思。”
同理,他这话,换到陆三夫人那里也适用。比如,一行人到了陆三夫人院中,给陆三夫人请了安,陆三夫人含笑嗔怪道,“我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偏你一板一眼的。临产的日子就近了,不好生歇着,只管操心这些没用的。”
待苏瑾客套一番之后,陆三夫人无奈笑叹,“罢,你觉得身子还成,就略略的活动活动,只是莫逞强。”
苏瑾含笑点头称是。
小陆大人此时便又说,“母亲早就叫我带话回来,叫她好生歇着,莫累着。我说在这等事儿上她必不听地,母亲反倒还说我。”说着又问向陆三夫人,“如今,母亲自己看,这话差不差?”
常氏和周妈妈在一旁听了,不由地都笑起来。
苏瑾自己也笑,他倒是会两面讨好人。
253章 丁氏
丁氏自苏瑾那里寻大掌柜的事儿过去之后,总再没去过陆麻。这几日又听说陆三夫人来了,晓得她没空儿,便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如今她的生意歇了许久,海上贩来的货物也发售得差不多了,今年仍然没有重开铺子的打算,整日家无事,那些相熟的夫人们三天两头的聚,也有些厌烦了。
这日她便没出门儿,懒懒歪在榻上,和明月繁星闲话解闷,顺带商议着:明年是不是也开间铺子,也好打发日子。明月繁星都十分赞同,因笑道,“早先陆夫人说过要和咱们家做邻居,开间皮毛成衣铺子,夫人当时说了说,又放下了。现今她的铺子可是已到手了,单等雇了人就开张呢。
夫人这回可是慢了一拍。”
丁氏懒懒地摆手,不在意地笑道,“我可没她那精神头,叫她抢先一步罢。”说着,又问,“我恍惚听她说,郎中给算的临盆日,是九月底?”
“是。”繁星笑着点头,“今儿已是九月初十了,也快了。不晓得苏老爷能不能赶回来呢。”
话刚到这儿,外头有管事的回,“回夫人,有忻州府来的信。”
丁氏神情一振,赶忙直起身子,叫繁星去拿,只是不免有些疑惑,“忻州府的信,莫不是毓培来的?”
明月想了想,猜测道,“当是他。除了他再没旁人了!”
丁氏揉着眉尖,无奈地一笑“他这是心里怪着我呢,这许久不来信!只是不知这会儿怎么突的又来信儿呢。”
明月也知是当初苏家小姐突然成亲之事,孙少爷心中略有不快,可是这等事儿,丁氏哪里做得了主?顶多算是个知情不报罢了。遂笑笑,“与夫人何干?是他自己个儿没个那福气罢了!再说,便是他在,苏小姐嫁谁不嫁谁,这还是两说呢。”
丁氏早先是有撮合这二人的心思但她对孙二夫人是深知的,更知苏瑾的性子。她素来不卑不亢,自家穷苦却不自哀,旁人富贵也不眼馋。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做生意,虽她从未明言过,但丁氏却瞧出来了,那样倔强得不肯无缘无故受人半分恩惠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住孙二夫人门户之差的轻视?
在这事儿上,她是偏着苏瑾真心为她着想,万一事情做成了,倒让她受委屈,故而权衡再三,最终没开口。何况明月说得也是,她那样一个主意正的人,选谁不选谁,旁人还真改变不了什么。
“夫人,真是孙公子的信。”繁星举着信含笑进来,递给丁氏“他这么长时候不给夫人来信,这会儿是怎么了,莫不是想通了?亦或有什么事求夫人?”
丁氏仲手接来“他即来信给我,我呀,回信时得好生斥责他一回。已是二十多岁地人了,还和小孩子一般闹别扭,说是恼我,就两年不写一个字儿,到底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她边说边看,刚看了几行口中的话嘎然而止神色也慢慢的收敛,变得严肃正重起来。
“夫人孙公子说了何事?”明月和繁星面面相觑,好奇问道。
孙毓培的信不长只有两页纸,丁氏不过一瞬的功夫便瞧完了,将信合在手中,沉默不语。这信的内容除了例行的问候,余下的都是在说盛凌风的事儿。
自苏士贞离了忻州府之后,孙毓培和闵晨并宋子言三人虽细心打探,却只打探出他这货也是运往江南,至于是运到哪家,却是不知。且,他扩张铺子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也没甚头绪。眼看塞外霜寒,孙毓培急着启程进草原,临行前,便给丁氏发了一封信,将盛凌风在忻州所做之事,这两年故意针对苏记的事儿简略说了一遍儿。
以他的猜测苏瑾必定不肯轻易和丁氏说这些,又因听宋子言说陆夫人临盆在即,现今是陆仲晗暂帮她管着生意。在孙毓培看来,陆仲晗也就是个比林延寿略强那么一点点的书呆子,弱质书生!自古百无一用是书生,有他帮着打理生意,生意能到什么好儿上?
虽忻州有宋子言,可这边的事儿,自然还是托丁氏更为稳妥一些。因而让她帮着打听打听,这货物是送到哪家的,这家是不是就是给盛记出资的等等。再者,盛凌风总和丁氏有些关系,这事儿,也该让她知道。
隐隐的,他还有让丁氏帮着苏记解决这个麻烦的意思。
这一层意思其实不用他表述,丁氏看完信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夫人?”明月见丁氏不语,神色凝重,隐有怒意,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小心地唤了一声,“到底怎么了?可是孙公子说什么话儿?”
丁氏摇头,突地想起一事来,感慨且叹,“怪不得我与他说孟内监买毯子,问他忻州可有人仿制跟风的时候,他是那样的表情。想来是怕我忧心内疚的缘故,不肯让我知道。”
说得明月和繁星都摸不着头脑妁不是这话是打哪里来,又是说的谁。
“明月,去将曹掌柜找来,我有话吩咐。”丁氏也不理二人,自己闷头思量一回,向明月道。
明月见她这般,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儿,便也不再问,匆忙去了。
这些日子海外贩来的货物愈来愈少,曹掌柜近几日都比较清闲,今儿一早到这边儿来,问过丁氏,知道她无旁的事,便和府中的管家在外院里吃酒闲话儿,正说得热闹,见明月匆匆来请,忙跟着出来,奇怪问道,“夫人寻我何事?”
明月摇头,“详情我也不知。不过,她是看了孙公子自忻州来的信,象是被什么事儿给气着了。寻你过去,当还是生意上的事儿。”
曹掌柜听说是孙毓培来信・便没再问,跟着明月进了二门儿,刚要往正院儿走,守门的婆子笑道,“夫人已往书房去了,叫曹掌柜也直接去书房寻她。”
丁氏少有这样的急切,让曹掌柜心中愈发好奇是为了何事。说话间儿二人进了书房院落,明月见繁星在门外廊子下立着,自己便也不进去・只叫曹掌柜一人进去。这是跟丁氏多少年的习惯,素来有什么紧急大事儿商议时,从不叫不相干的人在跟前儿。
曹掌柜自然也知道丁氏这习惯,忙肃了肃面容,进屋给丁氏行了礼,待落座之后,便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丁氏将那信推给他,“你瞧瞧罢。我当初本是施好心,倒给瑾儿惹了麻烦。”
曹掌柜听了这话愈发的不解,忙将信接了・几行扫过便明白了。登时又想起早先一桩事儿气道,“早在苏小姐接咱们的成衣铺时,我主瞧出他是个阴毒之人,夫人好心给他们母子正名,又留了祖宅铺子,他竟半分不感激,反而拿着夫人的钱财四处与苏小姐为敌,实是可恶致极!”
丁氏并不知早先苏记成衣铺开业时,盛凌风去恭贺的事儿,听曹掌柜提及・不觉拧了眉,脸上神情愈发不悦恼怒,“即有这样的事儿・为何不早与我说?”
“哎,是苏小姐说夫人即离了盛府,就让您清净些,这些小事不说与您知道也罢。何况,当时他只是去说说嘴,并没真的做什么。”
“哼!”丁氏心中内疚且恼怒异常,半响冷笑道,“多少年没与人争过气・顶过头了・他莫不是当我这些家业都是运气好才得来的?我即能给他祖宅铺子,也能毁了!!!自今儿起・你就将家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派到杭州码头去,专听那些船工脚夫的闲话儿・留意过往船只的货物。他要走运河,必在杭州码头下货。先查清是哪家买货!”
曹掌柜连连点头。
丁氏又道,“还有杭州城内,跟咱们相识的人家,都去打听打听,问问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曹掌柜又忙点头应下。
丁氏顿了一会儿,又道,“悄悄的打探,别弄的满城皆知。陆夫人那里,也先别去和她说。”
曹掌柜还是连连点头。
丁氏说完这几句话,便摆手,“你去忙吧。这事儿办得愈快愈好,哦,对了,自今儿起府中卖货的银子,一分不外借,也不打新货,你先整理出帐目拿来我瞧瞧。”
曹掌柜知道丁氏恼了,如今这情形,就和当年在归宁府和一家商户挣那成衣铺子生意时一模一样,连忙应声去了。
只是,虽有孙毓培的信,知道盛家的货运往江南,可是杭州码头极大,每日往来船只几百艘。就这么没半点线索,如无头苍蝇般乱转,确实不容易打探到什么消息。一连十几日过去,丁府的下人没半点子收获,曹掌柜自丁氏接到孙毓培的信之后,心情一直不大好,心中也急,这日他用过早饭也匆匆赶往码头,一是瞧瞧那些仆从有无偷懒,二来,这没头没绪的,除了来码头,也不知去哪儿打探消息。
在码头上转了一回,见自北边来的货物还是以麦豆居多,南下的依然是茶盐米等物,装作与人客套闲话儿,问了几个刚靠岸的船,运送的都不是什么毯子,又见那些挑夫脚夫聚堆说话儿,也过去打听了一回,人也都说,没见什么毯子下岸。
曹掌柜虽有心理准备,仍是不免失望,立在堤岸上看了一回,正要打道回府,突听身后有人惊讶爽朗笑道,“这位不是曹掌柜么?”
曹掌柜听声音有些耳熟,连忙转身,待看见身后五六步开外立着的蓝衫中年男子,惊喜笑道,“哟,是苏老爷!”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