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休息,乱跑什么?他皱着眉应了,让小厮领她去前厅。
待龙二过去了,才发现居沐儿身边还坐着个居老爹。两边说了几句客套话,居沐儿忽道:“上次二爷跟我说的好琴我忽然很想看一看,趁着这次路过,就来打扰一下。”
龙二一愣,他几时跟她说过他有好琴?但一转眼看居老爹一脸气恼的样子,他明白过来。她定是有事想私底下谈,但又不想让她爹知道。
龙二忽然有了她的小把柄落在自己手上的欢喜,他笑笑:“那琴放在书楼,若是姑娘想看,还请移步。”
居沐儿听得他配合,松了口气,忙道:“那爹爹你在此等我一会,我去摸一摸那琴马上就回来。”
居老爹见是在别人府里,不好说啥,只嘟囔着有些不乐意,女儿受了伤不好好回家看大夫养着,跑来看什么琴,他就不该答应她。
龙二吩咐小仆给居老爹备茶点早饭,好好招呼,然后领着居沐儿走了。
龙府很大,长廊花园石径,七拐八弯的,居沐儿跟着龙二走得颇费劲,龙二看她已换过身干净衣服,头上包扎的布巾子也是新扎的,但她的样子却比夜里衙堂上看着更虚弱了。
龙二没由来的心里来气,干脆就近找了间厢房与她坐下了。他唤来了小厮备热茶上早点,然后开始说话。
“你昨晚睡了吗?怎地顶着张鬼一样的脸到处跑。”
居沐儿这会完全没心思与他斗嘴,只解释:“今天城门一开我爹便来了,他知道了昨晚的事,要带我回去休养。若我不找个由头来见一面二爷,怕是这几日都不好过来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小厮奉来了茶,给两人都倒上了。龙二看着居沐儿冻得惨白的手,于是点了点桌子,敲出声音来,说道:“茶在这,热的。”
居沐儿谢了,摸到了杯子捧着,没说话。龙二又问了一次:“你来找我想说什么?”
居沐儿深吸呼一口气,脸上现了尴尬与些许的难堪,龙二看着不由挑眉,她究竟要说什么?
“二爷。”居沐儿终于开口:“我有办法证明吕掌柜不是凶手,也能找到真凶。”
“哦?”这事龙二非常感兴趣,他等着居沐儿往下说,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但是。”居沐儿话锋一转:“我想跟二爷交换一个条件。”
又来这一招?
居沐儿咬着唇好半天没说话,龙二耐心等着,他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喝。
居沐儿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说了:“我想让二爷娶我。”
“噗……”龙二急转头,一口茶喷到了地上。
见鬼了,他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向他求亲?
12共叙话谈婚论嫁
龙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被”求亲了?
龙二自认见过的女子不少。各种相貌的,各类性子的,各式背景的,不同年纪的。
其中对他表示有意的不少,有送礼的,有送诗的,有用眼神传话的,有用肢体大胆表达的,有自己暗示的,有遣人转达的……
但是,在成亲这一事上,还没有谁这么勇猛的直接跟他说:我想让二爷娶我。
龙二之前见识过最大胆的,也不过是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问他为何不娶妻。哼,真真是无趣的很。
可是现在这个不无趣了,这个很意外很震憾。其程度完全超出了龙二的想象和预料。什么样的女子才会直接对一个称不上太熟的爷们说:你娶我吧。
好吧,其实,龙二觉得,跟她感觉上还是挺熟的。
但是,她说便说了,可她是顶着一脸倦容,憔悴得跟鬼一样,头上包着裹着药浸着血的布巾子,穿着不太合身显然是从别人那借来的衣服,不施粉黛,没张罗发式,然后抱着根破竹杖……就这般来跟他说的。
真是,真是,他连想斥责她的心都没有了。
如此仪容不整,压根就是没有重视他。
龙二瞪着那个求完亲就咬着唇一脸忐忑的盲眼姑娘,心里一哼,你也知道不安?还以为你胆子跟铁甲石盾似的呢。
他盯着她看,半晌清咳了两声,问:“为什么?”
“啊?”居沐儿愣愣的。
龙二心里很不痛快,求完亲就傻了吗?他微“哼”一声,又问:“我为什么要娶你?”
“因为……”居沐儿有些支吾,而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遂道:“你说吕掌柜一年替你挣的钱够买二十家茶铺不止,而我十年怕也吃不下半家茶铺的钱银。二爷最是精打细算,一定能算明白,增加一个我,比损失一个吕掌柜可是划算多了。”
这个理由真是……
如此借口龙二只觉似曾相识,这道理也是他常用的,可他绝不能落了下风,他会娶她才怪。于是他又问了:“你有多少嫁妆?”
这回居沐儿冷静从容,答得顺溜:“我若是嫁过来,龙二爷一年至少能多挣二十家茶铺的钱银,十年就是二百家,二十年就是四百家。一家茶铺值多少钱,二爷肯定比我清楚。我相信这嫁妆,绝不比任何一家大户的少了。”
龙二噎了一下,她可是拿着他的话头了,总在不停提醒他少了吕掌柜他得少挣多少。
哼,他是这么看重钱银的人吗?
好吧,他是挺看重的,但他是那种为了钱银就随随便便娶媳妇的人吗?要是为财,当初愿意送他半城财产只为嫁他的那个女城主,他不早娶了,还轮到现在这个瘦巴巴没几两肉眼睛还不好使的盲女吗?
于是龙二又换了问题:“你能看账本吗?你会打算盘吗?你有本事打理府里大小事务吗?”
居沐儿抿紧嘴,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了,她眼盲,他故意羞辱她吗?“二爷一直未婚,原来是相中了府中账房先生和管事先生吗?”
哎呦,顶嘴啊!
龙二不怒反笑,他道:“你突然跑过来求我娶你,难道不该想几个好理由来说服我吗?”
居沐儿不卑不亢地答:“二爷弄错了,我不是来求的,事实上,我觉得我这交换条件,二爷赚大发了。”
“你是想说,我才是该求的那一个吗?”龙二横眉竖眼,这盲眼姑娘说话真是让人生气。
“二爷也不必求,二爷此刻若是说要娶我,我定然不会拒绝的。我非但不拒绝,我还会助二爷为吕掌柜洗冤。”
龙二这下噎住了,他在生意场上谈判过多次,再难缠的也见过,但没见过象她这般得了便宜还买乖,死要面子嘴硬却又真有办法堵你话的。
龙二不高兴了,答道:“居姑娘,你想得太美了。我不想娶你,也不需要你帮助,我龙府是什么势力?府衙又是摆着好看的?那案子的真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所以,居姑娘,你的如意算盘打差了。”
龙二说这话的语气很不好,他看到居沐儿的表情慢慢僵硬下来,看到她握着竹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抿紧了嘴角,用力眨了眨眼睛,龙二不确定她是不是要哭了。
她整个人树起的防备和悲恼让龙二有些后悔,他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难听了?可是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
两个人一下都静默下来。
过了一会,居沐儿哽着声音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她急急站了起来往外走。
这下龙二有些急了,她声音里的难过让他很不好受。她就这样走了,不跟他绊嘴了?不还击了?
他看着她往外走,她的速度比来时快些,这一转眼,她已经出了屋子,走上了小径。龙二透过窗子看着她,发现没人领着她,她居然还能认路。
眼看着她越走越远,龙二坐不住了。他跳起来,跑快两步,三两下追上了她。
“居姑娘。”他唤她。
居沐儿没回头,只低着脑袋小声说:“二爷不必相送,我认得路。”
他不怀疑她认得路,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来时走得慢是因为她在默默记路,所以离开的时候她就总是能敏捷许多。但现在重点不是她认路的问题,他也不是要送她。
“居姑娘。”龙二抢前两步,握住了她的竹杖。“吃完早饭再走好了。”
居沐儿摇头,声音还是低低的:“谢二爷美意,我还是不打扰了。”她手上用了点力,却抽不动竹杖,她皱眉,又用力抽了两下。
龙二握着竹杖,看她一脸生气,拼了力气却徒劳抽不到竹杖的样子有些想笑,他又道:“还是一起吃个早饭,我看看你到底吃得多不多?是不是十年也吃不掉我半个铺子的钱银。”
居沐儿一愣,但心情仍未好转,她站着不动,龙二却是拉着竹杖要带着她往回走。他说:“这谈条件跟谈买卖一样,要谈的。一条道谈不拢就换一条,总之绕来绕去,总归能谈到点子上。哪能象你这样,谈没几句便发了脾气要走,这如何能成事?”
居沐儿没应话,她有些闹不明白龙二是想继续戏弄她还是真的愿意再跟她谈。但此刻他拉着她走,她却是愿意跟他走的。这男人说话再难听,行径再恶劣,但确是没有真正伤她之意,好与恶,她想她还是能分得出来。
两个人又回到了原来那个厢房,小厮布上了热腾腾的早饭。清粥小菜,还有包子。
龙二把吃食的各类告诉居沐儿,又帮她夹了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点了点碟子,敲出声音,让她知道东西在哪。
居沐儿谢过,慢慢吃着。龙二又夹了些小菜放进她粥里,把勺子放在碗里告诉了她,居沐儿又谢过,摸到了,慢慢喝粥。
两个人静静的共用了一顿早饭,居沐儿吃得差不多,道了谢,闷闷坐那不说话。
龙二看她那副样子好想敲她脑袋,才说了几句不中听了,她至于这么可怜嘛。他清了清嗓子,问她:“你说有办法为吕掌柜洗冤,是什么办法,且说来我听听。”
居沐儿不说话,龙二说完也反应过来了,跟上次在茶庄里一样,她肯定是想她说出来了就没有筹码了。于是龙二换个问题:“你既然没见到真凶样子,又如何认定不是吕掌柜所为?”
这次居沐儿答了:“在衙堂上,我借着与吕掌柜说话之时,摸到了他身上的衣服,他穿的是绸布料子,而那个凶手,是穿着普通布衣。再者,吕掌柜身上有焚香之气,想来之前正在念经或是弹琴……嗯,总之,我是想说,他身上的气味与那凶手不一样。”
龙二讶然,她身处险境之时,居然还能记下这些细节。居沐儿又说了:“我还有其它的线索,我能找到真凶。”
龙二看了她一会,问道:“你既是知道这许多,为什么衙堂之上不与府尹大人说?”
居沐儿低下头不说话。
龙二又说:“你知不知道,你瞒着这些,吕掌柜平白蒙冤不算,他被囚禁在那牢里,又得无端端吃上多少苦头?”
居沐儿咬着唇,还是不说话,但她握紧竹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