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6页


  就凭那来路不明的药方?
  提前也没说还要她这么演啊……
  “当真?”许缙盯着阿葵问。
  阿葵边在心中默默流泪,边点着头道:“是……”
  “如此便好。”
  众人的心勉强放下一半。
  “可知是谁下的毒!”许老爷子坐了回去,面上怒色却是愈盛。


第009章 这么痛快?
  崔氏紧紧皱着眉。
  若昭昭当真是中毒,身为当家主母,她的责任是最大的。
  此时她除了自责还有后怕,当然,最多的亦是惊怒——
  她站起身来,朝着镇国公的方向,脸色凝重地道:“此事是儿媳不察,未能照料得好昭昭,待儿媳先将此事查明,再去祠堂请罪。”
  “此事出在我自己身上,我此前都未能察觉异样,何况是母亲。”许明意道。
  这些日子,为了她的病,母亲忙前忙后,已是十日半月都顾不上打上一次马吊了。
  而若真是她猜测中的那个人,那她此次中毒,只能说是自己太不警醒。
  可一个从未经过风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本身又能有什么过人的警醒能力呢——许明意在心中替自己找着借口。
  “问题也未必就是出在家中。”许缙似有所指。
  镇国公府暗中也并非没有仇敌。
  加之昭昭是镇国公府独女……
  “或许也不一定是多么值得一提的阴谋。”许昀斟酌着道:“若对方有意借昭昭来报复镇国公府,要下的毒恐怕便不止是叫人昏睡这般简单了——”
  说着,问道:“昭昭此前可同哪些人有过过节?”
  崔氏也忙地问:“或者那次风寒之前,可有同谁接触过?”
  毕竟她家昭昭出身好又貌美,即便没有过节,也有得是人嫉妒眼红,万一遇到了什么契机,歹念发作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说,昭昭也着实太容易招来危险,日后必得十倍百倍地看着护着才行。
  崔氏后怕又严肃地想着。
  见家人们猜测纷纭,许明意适时开口道:“实则我也有一个猜测,或许,今晚便能看到结果了。”
  上一次,阿葵便是死在了这个夜里。
  这一回,她要亲自揭开真相。
  ……
  小半个时辰之后,镇国公离开了熹园,虽说满腹心事,面上却已不显。
  等在外面的老仆迎上前:“老太爷,前院里的那位公子说是想要当面同您道谢。”
  “人醒了?”
  “是,齐大夫也去看罢了,说是已无大碍。只是人初醒,身体还未恢复,如今还下不得床。”
  镇国公颔首,带人往前院而去。
  到时,只见那少年正立在堂中,见得他来,抬手施礼。
  镇国公眯着眼睛望去。
  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颀长,半束起的墨发披在脑后,面容俊朗,眉眼里蕴藏着少年英气,哪怕身上穿着的只是寻常市布素灰色夹袍,也难掩周身清贵之气。
  “晚辈多谢镇国公救命之恩。”
  他此时行礼,声音恭敬却并不显得低人一等。
  “不是说还下不得床?”镇国公看一眼他尚且虚弱的面色,心中便了然,坐下道:“老夫向来不看重这些规矩,你亦不必过分拘泥,躺着说话便是。”
  不将身体养好怎么给他家昭昭冲喜?
  吴恙却只是在一旁椅中落座下来。
  躺在床上与人说话,尤其是恩人长辈——自幼习惯的教养深入骨髓,即便他性情不羁,却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来。
  见他坐下,镇国公也没多说什么,只开门见山地道:“你既知我救了你一命,那我便也直说了。我许启唯平生行事救人,原本倒也不图什么回报,只是眼下确有一事,非由你来做不可——我家中孙女患病在身,需得你来冲喜,你若诚心报恩,这便是机会了。”
  虽说昭昭称自己是中了毒,然其中真假、能否解得了还有待证实。
  冲喜之事,他思前想后,认为还是先揽下再说。
  更何况,他本就还有着别的思量在。
  “相救之恩,理当相报。”少年面色尚算平静,“只是婚姻之事,非是戏言,我与贵府姑娘素未谋面,便谈及亲事,恐有不妥。”
  这便是不肯答应了?
  镇国公眉毛动了动,却也不见怒色,相反,心底多了一丝欣赏。
  然语气中却仍多了一丝威压:“怎么,莫不是觉得我镇国公府的姑娘配不上你?”
  “晚辈并无此意。”少年不卑不亢,也并未多做解释,只又道:“恕冒昧一问,不知贵府姑娘所患何病?晚辈家中略有几分人脉,愿倾力为贵府姑娘求医相治。”
  镇国公摇着头端起茶碗。
  “这个不必如此心急,治病也非一日之事,等你们的亲事定下之后再细商不迟。”
  “……”少年默了片刻。
  是他心急吗?
  “晚辈家中规矩多,关乎亲事,还需禀明家中长辈,方能定夺。”
  镇国公喝了两口茶,没接这话。
  搁下茶碗,却是语气悠远地道:“十六年前,老夫正在西边带兵打仗时,有一回因军中出了奸细,中了匈奴的陷阱,被围困在一片山林当中,整整五日后,我带百名伤兵趁夜突围而出。一月后,接到家书,才知突围那日,便是这丫头降生之日……”
  吴恙怔了怔。
  怎么……突然说这些?
  “她是第一个唤我祖父的,也是我唯一的孙女,说句不怕人笑话的,只要能医得好她的病,便是要我拿这条老命去换,我也愿意。”
  吴恙听得心下有些震动。
  他家中也有祖父。
  一个老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有打感情牌博同情的意思在,却也叫人动容。
  “老夫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必同老夫东扯西扯,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这门亲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你若识趣些,我们便和和气气地办事,你若不识趣,也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没料到是这么一句的吴恙再次默然。
  原来不是博同情……
  而是“给老夫听明白了,这丫头是老夫的眼珠子,老夫为了救人不择手段”的意思。
  “然老夫也非不通情理之人。”镇国公语气稍缓,很有几分软硬兼施之意:“你方才也说了,婚姻之事,确是勉强不得。不如这样……这桩亲事,大可只用来冲喜,走一走形式,待日后我孙女病愈,镇国公府便将人接回,从此男婚女嫁,各不干涉,救命恩情也就此一笔勾销。”
  少年眉心跳了跳。
  也就是以所谓的休夫作为收场?
  “如何?”镇国公问:“先不必提你家中是否会答应,老夫只问你自己。”
  吴恙喝了口茶。
  思索了片刻。
  “晚辈答应了。”
  这么痛快?
  镇国公反倒有些反应不及。


第010章 半个主子
  不对,这么好的亲事,本就是天上掉陷阱,也就是这小子故作清高方才才会欲擒故纵吧!
  这么一想,镇国公本有些激动的脸色顿时恢复了平静。
  “只是晚辈有一个条件——”
  他还提上条件了?
  镇国公耐着性子问:“说来听听。”
  若是想要借镇国公府谋些前程好处,倒是没什么,生而为人,有几个是不图利的呢?抓住机会,只要不过分,没什么可说的。
  可若是说出什么不识趣地、为难昭昭的条件,就别怪他翻脸了。
  却听少年讲道:“倘若到了将贵府姑娘送回的一天,还望能以和离之名好聚好散,也好保全两家颜面。”
  他家中最是爱重颜面,倘若对方真要休夫,恐怕祖父会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镇国公愣了愣。
  怎么……莫不是先前的话被听到了?
  即便如此,老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细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
  休夫什么的,那防的是对方死缠着不放,既然这少年这么痛快,便也没有道理非要休弃人家不可。
  因此,也就点了头:“好聚好散,自是再好不过。”
  自觉总算摆脱了被休夫的阴影的少年微微松了口气。
  旋即道:“只是此乃晚辈一人之言,总归做不得数,余下之事,还需同家中商议,待有了结果,方能正式答复贵府。”
  他起初未肯答应,一则是顾虑家中,二来便是不欲拿婚姻之事来做报恩之用,恐害人害己。
  只因面前的老人提及这桩亲事只是走一走形式,他方才有了动摇。
  “这是自然。”镇国公此时心情颇好。
  毕竟能商量好,还是值得高兴的,冲喜嘛,就得和和气气地,才能称得上一个喜字——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拿刀逼着,冲散了喜气。
  至于对方家中是否肯同意此事?
  能同意当然最好。
  不同意的话——
  他刚打赢了一场胜仗,往皇上跟前一求,还有什么事情是成不了的?
  他甚少有事能求到皇上面前,身在这个位置上,打的胜仗多了,皇上赏的那些金银田宅,实则已是赏无可赏……他有事主动开口相求,反而是件好事。
  “听你说的也是京话,可是京城人士?”
  镇国公此时方才问道,并且不觉得问的太晚了。
  尚未打听清楚家世背景便定下口头亲事,看似冲动,实则是因老爷子并不在意这些。
  当然,也是有足够的决定权可以做到随时反悔。
  人嘛,底气足,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晚辈乃宁阳人士,只是也曾多次来过京城。”
  “宁阳?”
  镇国公边去端茶,边道:“那是个好地方啊,有定南王那个老家伙守着,百姓称得上富庶安乐……”
  虽说他同吴竣那死对头见面就吵,但也不能否认吴家造福庇佑一方百姓的事实。
  吴恙:……
  老家伙吗?
  镇国公没去留意少年的神情,又随口问:“家中可是有人做官?”
  “家父恰就在京城任职——”
  镇国公正要再往下细问,只听守在门外的仆人道:“老爷,柳姑娘过来了。”
  镇国公闻言往外望去。
  吴恙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少女身穿水粉色裙衫,手中捧着朱红托盘。
  送吃食还追到这里来?
  想来不是太爱献殷勤,便是特意过来看他的。
  该不是这家的姑娘自己不好亲自来瞧,就打发了其他人过来?
  这般想着,吴恙眉头微皱,站起了身来朝着镇国公一礼,遂转身进了内室。
  那仿若验看货物一般的眼神,他已经不想再承受了。
  镇国公则起身走了出去。
  “老太爷。”
  柳宜行礼,面上笑意柔和乖巧,仿佛面前的人便是她最亲近的长辈:“听说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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