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高地薰衣草较为少见,可是霍云帆,居然在这座远在天边的小村庄格拉斯,不但替她买下了一大片种植高地薰衣草的山坡,还用纯种的高地薰衣草为她布置了一所薰衣草别墅,况且眼前这束高地薰衣草,更是极品中选出的精品,这瓶精油也是!
霍云帆笑道:“还记得我在陆家秘道里答应过你的事么?总有一天,我要撷下天国的花朵向你求婚!不过上天入地我是做不来了,因此只能带你来这个遥远的地方,采撷最浪漫的花束送给你,虽然比不得天边的琼花瑶草,但是她们代表我的一份心意!”
周晓京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日霍云帆与她在陆家被陆令仪锁在秘道里,只当是这辈子再也难见天日了,霍云帆于生死一线之际向她求婚,但秘道里荒凉冷落,什么都没有,霍云帆便许诺,有一天要求齐天大圣从蟠桃园里折下最美的花朵,向七仙女借最漂亮的首饰送给周晓京,正式求婚。
天宫里的花朵是什么样的,谁又见过?只是眼前这束薰衣草,也算是人间极品了,“那么这只盒子里,就是仅次于仙女的珠宝首饰吗?”周晓京笑着问道。
霍云帆点头笑着,一面打开盒子,周晓京见是一套蓝宝石的首饰,两只卷花耳环,一条如意扣的项链,两只镶嵌蓝宝石的镯子,中间是一只硕大的蓝宝石戒指,戒指上镶的宝石几乎有鸽卵那样大,霍云帆柔声道:“这些蓝宝石都是从非洲中部开采了运来的,俗话说‘千里送鹅毛’,我这里是‘万里送宝石’。”
这时候非洲大陆尚未开化,虽然盛产黄金钻石,但真正能够享用到的人,寥寥无几,霍云帆不知费了多少力,才为她打造出这样一套首饰。
霍云帆忽然在周晓京面前单膝跪下,真诚道:“晓京,求你答应我的求婚。我知道在两家怨仇没有彻底冰释之前,咱们还不能无所顾忌地走向婚姻,但是请你相信我,如果不能娶你为妻,我一生一世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周晓京眼里一热,立即咬住嘴唇,她是个洒脱的女子,虽然眼前这情景令她感慨万千,但是如果在这样的场合哭得稀里哗啦,未免有矫情之嫌,所以她忍住胸臆中几欲奔腾而出的感动与幸福,眉眼弯弯地说道:“我答应你,不管有多少苦难,咱们都共同承担,永远不相离弃!”
永远不相离弃,这是比一纸婚书更加牢固的承诺,周晓京想,这样就够了,一生中遇到这样一个人,夫复何求!霍云帆却觉得远远不够,就在周晓京答应他的那一刹那,他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能让十年前那桩悬案真相大白,一定可以让霍周两家冰释前嫌,一定可以让所有的人真心为他们的爱情祝福!
蕙状花茎上挨挨挤挤地生长着烟紫中含着荧光蓝的花苞,轻盈的翅膀般暖紫花瓣,柔软的质感,透着一点微红,出尘的美丽,薄荷里带点樟脑的清凉之味,淡到极点的甜香......疲惫的性灵在花香里重新舒展丰盈起来,这美丽的,柔情的,出尘的薰衣草,是不慎落入凡间的精灵,正如他的晓京,永远给予他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霍云帆和周晓京在尼姆镇的格拉斯住了近一个月,晨起一同荡秋千,晚来并肩看彩霞,在长满薰衣草的山坡子上奔跑,旋转,累了,两人就坐在树荫底下,周晓京会倚在霍云帆的肩上小憩一会儿,这样神仙般的日子简直不知日月,仿佛只有一忽儿,假期却已经结束了,他们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尼姆,返回普罗旺斯港,与那些在法国交流学习的同学们会合,共同回国。
☆、第94章 催命的来信
那座位于法国乡间的别墅,就交给奥黛特全权打理,周晓京原以为在离浦江万里遥远的地方,购置这样一座乡间别墅,没有可靠的人去打理,总是不放心,没想到霍云帆却告诉她,奥黛特的父亲是霍氏公司聘用的技术人员,在浦江几十年了,与霍家十分交好,如果看不到他的棕发碧眼,绝对不会相信他是法国人,所以托奥黛特看守别墅,是尽可以放心的。
同学们在这一个假期里长了许多见识,也结交了许多法国朋友,人人都兴尽而归,高兴之余更加感谢霍云帆的盛情安排。潘志安也很高兴,几十天未见他,他虽然黑了,瘦了,但是眼中熠熠地神采却是掩饰不住的,小伙子对未来充满信心,人也更精神了!
潘志安在法国见闻颇多,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所以在归途中去找霍云帆和周晓京聊天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潘志安兴冲冲地对他们讲他在法国的种种经历,并且对巴黎高校中流行的左派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潮十分感兴趣。
霍云帆鼓励他以后来到巴黎好好学习,学成之后报效国家。潘志安是热血青年,跟霍云帆煮咖啡论英雄,然后,又活力四射地去其它同学那里激扬文字去了。
一行人在船上谈谈说说,霍云帆与周晓京更是情意和好,故而大家没有一人觉得旅途无聊,皆有一种船行太快的感觉,不一日,竟然已到了樟宜。
民国年间由欧洲驶往中国的船,为了安全保险,往往都取道风平海阔的马六甲海峡,樟宜是位于马来半岛的良港,客轮修整补给的好去处,“瑟蓝斯号”在海上航行这么多天,也到了该靠岸修整的时候,因此如来时一样,在樟宜停靠三天,再向北而行。
霍云帆和周晓京闲来无事,原想利用这假期的最后一点空闲时间,好好欣赏一下马来半岛的风光,看看高大的棕榈,尝尝美味的椰子,两人把这三天的出游计划都做好了,却见潘志安郁郁不乐地来找他们。
周晓京只道他与船上的同学闹了意见,故而不高兴,便忙拉他在甲板的太阳椅上坐下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志安?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潘志安欲言又止,看了看周晓京,又对霍云帆道:“霍大哥,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跟您说,您跟周小姐好不容易度个假......”
霍云帆却鼓励他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没有紧急的事,也不会来找我,你只管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量去帮!”
潘志安道:“那么,霍大哥先看看这封电报吧!”
接着,潘志安才说出这封电报的来历,原来潘家在樟宜有个远房亲戚,这亲戚虽然迁来南洋已久,但因为是生意人,经常往来于中国与南洋之间,所以亲朋故旧却也不曾疏远。“瑟蓝斯号”前往法国的途中停靠樟宜时,这位亲戚就曾请潘志安去他家吃饭,这次回程之前,又早早的打听好了潘志安大致到达樟宜的日期,一待客船靠岸,就请潘志安再去做客。
没想到这次潘志安去了,却收到了父亲潘秉良事先打给他的电报,让亲戚一家在潘志安到来时将电报转交于他,潘志安是个聪明人,折开电报一看,就觉得千万个不妥,而且事先潘先生通过亲戚一家转告他,不要把电报的事告诉霍先生,这就更让潘志安疑云陡生,他到底年轻没经过事,拿不定主意之下,还是没有听从父亲的叮嘱,拿着电报过来找霍云帆了。
霍云帆见电报上不过寥寥数字:请电话告我霍先生何时回浦,急急!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霍云帆亦是觉得很不寻常,霍云帆回归浦江的大致日期,在动身前往巴黎时就已经计划好了,潘先生作为明镜的代理负责人也是早就有数的,就算海上有延误,也不过三五天的误差,可是听潘先生这口气,似乎连一时半刻也等待不及似的,莫非是明镜事务所出了什么事?可既然是这样紧急的要事,为什么潘先生又不让潘志安惊动霍云帆?潘先生在明镜事务所工作多年,一向老实稳妥,如果明镜出了乱子而他又处置不了,潘先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想方设法告诉霍云帆请他拿主意。
周晓京揣度道:“既然是潘先生通过亲戚告诉志安的,那么想必是潘先生的家事,可是为什么又要急急地打听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霍云帆沉着脸道:“不好,只怕是潘先生沾上了什么凶案!”
此言一出,周晓京和潘志安都是一惊,但两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均觉得霍云帆此言有理。
潘志安忧心如焚道:“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平时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总是爱闷在心里,不肯让我和母亲担忧,只怕这次也是这样!可是父亲为人正直,怎么会跟凶案扯上关系呢?”
周晓京安慰他道:“你父亲不会有事的,兴许只是你们家亲朋好友出了事,潘先生古道热肠,才会这样着急切地盼着云帆回去!想必你也知道前一阵子陆家的事吧,昊然和曦辰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平素哪里得罪过一个人,谁又知道他们家会摊上这样的大事呢!不过最后也还是圆满解决,昊然还因祸得福了呢!”
潘志安也隐隐约约听父亲讲过陆家的事,想想周晓京说的有道理,情绪才略略平复了些,但终究不能完全放心,归程的路上,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样兴奋了,与霍云帆和周晓京聊天时,也多是翻来覆去地猜测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霍云帆的担忧并不比潘志安少,明镜事务所的琐碎杂事,平日多亏了潘秉良,他对霍云帆可以算是亦兄亦友的关系,但霍云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像潘先生这样的老实人,到底怎么会跟凶案扯上关系,欲要推翻这样的想法,潘先生那封电报里透露出的信息,又实在不可无视,三人就这样怀揣心事一路行至了浦江。
驻船靠岸,霍云帆和周晓京也来不及回家洗漱沐浴,涤尽一路风尘,更来不及到去明镜跟同事们打招呼,就一径到了潘先生家。
潘先生住在滨海路东段的一所中式两层楼房里,距霍云帆和周晓京所居住的地方稍远,也不是滨海路上最繁华的路段,但这里环境幽雅,正符合潘先生的性情,而且潘家的房子轩敞明亮,从内到外都透着古香古色的气息,实在是一处好地方。
潘家唯一的女佣陈姐给他们开了门,陈姐一见潘志安回来,黯沉沉的脸色一下子有了几分光亮,拊掌道:“啊呀,少爷呀,你总算回来了!”
潘家的大门距正房并不远,以往潘志安长途旅行回来,陈姐这句话话音还未落,潘太太就会兴高采烈地迎出门来,但陈姐今天嗓门比平时还高,却不见屋里有丝毫动静,潘志安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关切道:“母亲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陈姐低下头,哑声道:“太太病了嗳,住进福康医院了,这几天老爷一边要照应事务所的事,一面还要家里医院两头跑,操劳得人都瘦了一圈嗳!”
潘志安目眦欲裂,难道父亲如此焦急,竟是因为母亲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