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反正绝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因着大奶奶常年在太太跟前侍候,二奶奶怕她会为着长房的私利阻拦,还跟泰生嫂子与金环商量了,要弄个法子把大奶奶支开,才好去寻太太说话。
“二奶奶在到家前就特地嘱咐了金环,叫她好生拉拢大奶奶身边的丫头,打探一下大奶奶的喜好,也好与大奶奶交好。这样才能在必要的时候,顺利将她支开,事后也好将人打发了。可不知怎的,到家后,大奶奶原也是十分热心和气的,二奶奶却好象忽然恼了似的。奴婢那时候与金环在忙着收拾屋子,只有泰生嫂子跟在二奶奶身边,因此不清楚当时的详情。只知道屋子收拾好后,二奶奶说要回屋歇息,在屋里骂了大奶奶与关家女眷几句,说关家没有家教,教出的女儿粗蛮无礼。那时候奴婢还纳闷,心想大奶奶并没有惹二奶奶生气,为什么二奶奶就发火了呢?自那以后,二奶奶就没说过要交好大奶奶的话了,见了面也是淡淡的。
“奴婢以为二奶奶在大奶奶跟前受了气,跟泰生嫂子说,要想个法子与二奶奶出气,却被泰生嫂子拦了下来,告到二奶奶跟前……”说到这里,银珮就忍不住咬了咬唇,“奴婢原也是一片忠心,二奶奶却罚奴婢跪了一晚上,还扣了一个月的月钱。奴婢实在不知是哪里做错了!兴许……金环知道,也未可知。”
虎嬷嬷沉吟不语,瞥了一旁的张妈与胡嫂一眼,二人立刻知机地把银珮带了下去,不一会儿,又把金环给带了上来。
金环去了县城几日,回来后整个人就瘦了两圈。她虽然不知道何家兄妹到底摊上了什么事,但经历过县令与主簿的审问,接着是榆林卫的王百户、陕西都指挥使司辖下的郑断事,还有一位不知身份但看起来高贵不凡的大人接连审讯,便是傻子都知道,何家兄妹的案子不小。虽然说这几位大人关注的都是何子煜找来的官军到底是什么人,可跟这些官军扯上了关系,何家兄妹又怎能逃脱过去?
金环当然不可能是傻子,她能在秦家二房众多丫头里脱颖而出,成为何氏身边的一等大丫头,自然是个聪明人。她被吓坏了,哪怕审问过后,她被平安送回秦家,她还是吓破了胆。若主人家坏了事,她难道还能有好结果?相反,若是能够长长久久地被关在秦家大宅,也许反而是件好事。
被送去县衙前,金环是一个人关在西厢原本何氏的卧室里的,倒也避免了与其他丫头婆子产生矛盾。但从县衙回来后,她与其他人一起被关进了中院的西垮院中,与银珮以及另外两个丫头住在一个窑洞里。
那些丫头原本就对她得何氏重用而心存妒忌,得知何氏与秦泰生家的都因为她通风报信有功,而成功逃离,却将她们丢在这里,就更对她怀恨在心了。如今既不分什么等级资历,也没有主母撑腰了,丫头们对金环半点畏惧之心都没有,抢走她的食水、被褥还算是轻的,她们甚至将她赶下炕,逼她在屋角打地铺,还要她侍候她们,不听话就拳脚相加。金环一个人哪里是三个人的对手?自然吃了亏。但她生怕跟其他人打成一团,会让秦家的人觉得她不安份,开春后把她送走,所以她宁可挨打,也忍下了这口气。
她如今又怕又悔,但更多的是怨恨。她明明对何氏有大功,可是何氏却带走了秦泰生家的这个一点功劳都没有、反而还接连坏事的人,将她丢在了秦家,害她受这等大罪。她怎能甘心?怎会不恨呢?虎嬷嬷问她何氏的事,她说得比银环还多,还要更详细!
“二奶奶到的那日,关家太太与舅奶奶、关二姑娘都在。关家太太在正屋陪太太说话,舅奶奶带着关二姑娘去了大奶奶屋里。因二奶奶来了,大奶奶跑来帮忙安置哥儿和大姐儿,关二姑娘有些不高兴。舅奶奶哄了她几句,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当时二奶奶带着泰生嫂子,就站在东厢房窗子外头,兴许是听见了。奴婢当日站在窗前,亲眼看见二奶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带着泰生嫂子回来西厢,坐着不动,也不去正屋里与关家太太见礼。大奶奶过来与她说话,她也爱搭不理的。等屋子收拾好了,大奶奶回正屋向太太复命,二奶奶就命人关了屋门,然后开骂,过后,还嘱咐泰生嫂子去跟何舅爷说,叫去县城里打听打听关二姑娘的事儿,寻机给她一个教训!
“关二姑娘平日里出门不多,来往的人除了亲戚与邻居,就只有齐主簿家的闺女。何舅爷别的事不好做手脚,倒是听说她的亲事几年都没定下来,如今又有了一位入了国子监的表哥,前途大好。关家亲友们都说,关家夫妻兴许是要亲上加亲,把小女儿嫁给这个外甥呢。二奶奶知道后,就发了话,说关二姑娘没有口德,断不能让她享这个福气,叫何舅爷想法子坏了她的名声。何舅爷在县城里却是个生人,关家老爷子又有些名望,这事儿不大好办。更要紧的是,那齐主簿的娘子却是临县人士,关二姑娘说我们二奶奶的闲话,怕是从齐家听来的。万一打草惊蛇,对二奶奶更不好。二奶奶这才打消了主意。”
再后来,就是何氏因长女章姐儿在秦家不序齿,桑姐儿占了长女之位,与关氏起了口角,再有章姐儿推桑姐儿下坡,何氏与关氏为儿女争吵等事,还有何氏在大同结交贵人,请客送礼,大手大脚置办衣裳首饰,热衷于四处钻营等等。虎嬷嬷不耐烦听这些,就让她打住,以后再说,只问一件事:“关二姑娘那日到底说了你们奶奶什么闲话?”
这事儿金环却有些说不准:“当时奴婢并没有在跟前,因此没听见。二奶奶过后也只跟泰生嫂子商量这事儿,不过奴婢在旁边侍候,偶尔听到几个字,似乎是关二姑娘说二奶奶当年热孝里改嫁,还有章姐儿改姓的事,当中大约还夹杂着陈家的人说的一些难听话。对了,齐主簿家的娘子,娘家在临县,与陈家人好象还是亲戚,大约是从陈家那里听说了些闲话吧?”
虎嬷嬷便把这些话禀报给了秦老先生与牛氏,牛氏不以为然得很:“她这是心虚么?她热孝里挺着大肚子改嫁,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还连累了我们安哥的名声。若不是她肚子大起来的月份明确,安哥那时候还在别处驻守,是去临县吊唁陈校尉时才认识的她,只怕就要被人编排成奸|夫了。这种事那贱人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么?关家二丫头就算不修口德,她也犯不着为此害人家姐姐吧?!”
秦老先生在旁沉吟:“金环知道的毕竟有限,还是要找关家人问个清楚才行。只是关家二丫头的性情……如今平哥又还在世,媳妇与亲家却已经没了。这事儿还不知要如何与亲家太太交代。”
牛氏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不好办……也罢,待我明儿叫人去一趟县城,把亲家太太、舅爷舅奶奶一并请来吧,关二姑娘就不必请了。当时听见关二姑娘话的,还有关家舅奶奶,问她也是一样的。只是平哥这事儿,怕是还要老爷跟关家舅爷好生说说,千万别让他起了误会才是。”
秦老先生点头,这时门房来报,说吴表舅爷过来了,言道有重要大事,要单独向秦老先生禀报。
秦老先生不由得与牛氏面面相觑。吴少英有什么重要大事呢?
第五章 晋王府
因为吴少英言明要单独见秦老先生,所以秦老先生并未请他进正屋,而是让人领他进了西耳房。那里是秦老先生自己的小天地,跟中院书房那种可以用来接待客人或者见学生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外人是进不得的,就连自家人,也很少涉足,打扫整理之类的事,是虎伯亲自做的。
吴少英看起来比当初离开的时候要削瘦了些,上唇下巴都有着短短的青胡茬,看起来有些狼狈。他原本扎了整整齐齐的发髻,此时却有些散发松开,并未重新梳理好,身上的衣服也带沾着些尘土,十足一付风尘仆仆的模样。
秦老先生看到他这样子,有些意外:“你这是打哪儿来?”
吴少英向他行了礼,等不及他落座,就脱口而出:“老师,表姐夫还没死!”
秦老先生愣了一愣,就笑了,走到椅子上坐下:“你怎么知道的?”
吴少英看到他这个反应,惊讶极了:“老师已经听说了?”
秦老先生含糊地道:“说来也巧,今早我在京城的族人打发了仆从来送信,就是平哥写的。原来他给贵人做向导,提前离开了哨所,然后上京去了,偶然与我在京城的族人遇见,彼此相认,便托人捎了家书过来。他如今已经在京城入了禁卫,还劝我带家眷上京去呢,却对家中变故一无所知。我与你师母措手不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如何向你姨母和表兄交代,刚刚派了人去县城送信,请他们明日过来。”
吴少英愣愣地“哦”了一声,接着就红了眼圈,低头道:“阴差阳错……说来都是何家兄妹做的孽!若是表姐当日没出事,如今接到家书,还不知该有多欢喜呢,就连姨父,也一定为表姐夫能出人头地而高兴。”
秦老先生叹了口气,师生二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吴少英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总是好事。老师膝下有子尽孝,桑姐儿也有父亲照顾了。学生心里也能安心许多。”
秦老先生也勉强笑笑,问他:“此事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若不是平哥从京城来信,我还不知道呢。你这些日子到底是去了哪里?怎会听说这等消息?”
吴少英深吸了一口气:“不瞒老师,学生……其实是跟着那位李大人办事去了。他是锦衣卫的人,来榆林是要查一件大案。学生听闻这里头还有牛家梁哨所被焚之事,想起表姐夫就是在那里出事的,便忍不住掺了一脚,其实不过是帮着做个耳目罢了。学生是在米脂长大的,又是个国子监学生,在榆林城里并不显眼,在临县也不是会引起怀疑的人物。更何况学生还有追踪何氏兄妹这个幌子在,旁人见了学生,只会以为学生是为何氏而来,哪里会想到学生真正的目的呢?”
秦老先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锦衣卫?!你……你怎会跟着他们走?我当日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么?!”他想起来都有些后怕。秦王尚且遇上了大风险,几乎丢了性命,不得不躲着某些地方走,更何况是吴少英这么一个小小的监生?而且那李大人一行有官面上的身份保护,顶多就是被蒙蔽而已,不会有人胆敢公然伤害他们。可吴少英没有官身,去做耳目,只会更危险。
吴少英却不是很在乎这一点,随意笑笑:“只要能查清表姐夫哨所被焚的真相,冒些风险也无妨。更何况,李大人也派了人在学生身边,保护学生的安全。学生一路都非常小心,并未露出马脚,反而还打听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也得到了李大人的赏识。若非如此,学生也没那么容易知道一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