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萧纵面上仍然看不出有多少情绪,淡淡地看着眉头紧皱的秦王,没波没澜道:“你是回自己房里去,还是继续这样。”
“皇上这是在破罐子破摔么,连失仪于人前,天子脸面也不管不顾了?你现在这副样子被人看到了,当真无所谓么?”
萧纵貌似一副悉听尊便的冷淡,看着秦王。
秦王刀削似的精湛面容隐隐地腾起一股恼火,那股火化作两道扎人的目光定在萧纵脸上。他恼火了片刻,很快又敛去愠色,轻笑了一声,放软声音道,“看来皇上还没做好准备,是臣太性急了。”微微叹了口气,“如此也罢,臣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蛮徒,便再给皇上一点时间,这次,就暂且不为难皇上。”
他懒洋洋从萧纵身上翻下,就势半撑着侧身而躺,萧纵脱了桎梏从榻上撑坐起,兀自理着衣袍,一言没发。
秦王挑眉看着,他这半卧的角度正可见萧纵隐约在长发后的洁白侧颈,贴身长袍勾出肩胛到窄腰的线条十分优美流畅,袍服玄色,衬得手臂颈项几处露在外面的肌肤越发润白如瓷。秦王看了片刻,伸手挑了一片近在眼前的衣袍在手,眯眼道:“这袍子果然皇上穿了合适。”
萧纵只继续整着仪容,眼皮都没掀一掀。
那厢王容领命去的快,回的也快,不一会儿领了洗漱用具进得内室,秦王听到脚步声,淡淡笑了笑,倒也真没再倒腾刁难萧纵,干脆地起身从里墙那窟窿回了自己寝房,到了墙另一面,不忘回过头来交代萧纵一声,把床帏拉正了。
萧纵看着那张嘴脸,终于没控制住,抓起枕头砸了过去。
萧纵有个习惯,睡觉起来先要喝上一两杯清茶,不管是早起还是中午起,或者下午小憩了醒来。他洗漱更衣之后走出内室,外间梨花木小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和一把紫砂挑花茶壶。
坐到桌边,王容奉上茶水,一杯清茶刚喝上两口,外面廊道里就传来侍卫通报,“秦王到。”萧纵只来得及抬起眼,秦王已经跨进屋了。
秦王踱到萧纵面前,他只着了一袭藏青色窄袖长袍,没有任何华饰,身姿比之任何时候却似乎都高拔那么几分,飞扬如刀的眉眼蕴着笑,他一脸若无其事地向萧纵请安,又为昨晚散席没有亲自恭送萧纵自责两三句,然后好像不久前钻在萧纵床帏里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十分关切地问,他安排的那张大床睡起来舒不舒服,床褥够不够暖,睡袍合不合身,皇上晚上睡得好是不好,有无哪里不满意他马上着人重新备置,面容始终含笑,看起来很像在卖力地讨好君王。
王容在一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被这样殷勤讨好的主子,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什么表示也没有,连哼都懒得哼一声,面孔看起来还有些僵……其实,他方才拉开帷幔伺候洗漱的时候,就觉得主子的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的缘故。
秦王从褥子到帐子问了遍,转眼看了看桌上摆布的几道菜,接着道,“皇上似乎不大吃得惯西北菜肴,昨晚宴席上几乎没怎么动筷子,这些菜色清淡,应该合皇上口味。”一撩袍摆,在萧纵对面坐下。
王容识相过头,很自觉地退走给战狼殿下准备碗筷去了。
萧纵那厢终于正眼看了秦王一眼,然后搁下茶杯,持筷子兀自用膳。就一个前刻刚被非礼过的人来说,对面大模大样坐着非礼了自己的罪魁祸首,萧纵的反应算是相当温和。
秦王看着温和的,把自己无视了的天子,淡淡道:“皇上大可以一直跟臣这么冷下去,不过,皇上此次是为襄、冀两州边上那十万大军来的吧?其实,说到底臣又何必着急,皇上该着急才是。”弯唇笑了笑,“臣就不信皇上还能一直这般跟臣僵持着。”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语气实在太过胸有成竹,“臣反正有的是时间,皇上却不防再好好斟酌斟酌。”
“斟酌?”萧纵终于被逼出了两个字。
秦王貌似舒坦了几分,漫不经心着胸有成竹地从从容容自桌边站起身,“皇上好好用膳,臣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了,皇上可以安心清净地琢磨琢磨,想琢磨什么就琢磨什么,哪天有了什么想法,臣的寝房便在隔壁,床跟皇上不过一迈脚的距离,皇上躺上去,我们再来谈其他事。”
秦王说完干脆地走了,萧纵捧着饭碗半晌,默默地扒了几口。
秦王说了不打扰之后,连着几天,萧纵果真没见他人影。萧纵这几日到哪身边都跟着人,在所住的院中时,不论他是在园子尽头那片青石板平台站站看看,还是廊里屋坐坐走走,守备的禁卫都离他不太远。若是出了院,也有程善带着几个人随侍左右,晚上就寝,王容在寝房内间屏风背面守夜。
秦王这回似乎真的没玩嘴里哄着萧纵安心背地里再使诈的无耻花样,他一直不曾露面,不仅没踏进过萧纵所住的院落,就是萧纵时常在秦王府各处走动,也一回没在哪里碰到过他,那个布帷遮盖住的墙面大洞后面,也没什么动静。
如此过了几日,萧纵确定,秦王这是真跟他耗上了。悠悠哉哉地耗上了。
当然,悠哉的不是他。
想刚踏进秦王府的那天,他还因为秦王恭敬顺从按兵不动的态度心里暗自发过点急,现在……现在态度明了,条件丢出来了,等着把他搓圆捏扁了。
他虽然对自己的处境很有自知,是块自动送上门的肉没错,但从没想过别人要煎他,他就让人煎,要煮他,就由着人烧开水丢下锅煮。
至于那个条件,那是什么色欲熏心的条件!
但是这么耗着……揉了揉额角,萧纵暗暗叹了口气,他确实不想这么耗着。
断定了秦王果真是有预谋地在跟自己耗之后,萧纵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琢磨,琢磨有没有什么法子秦王会不跟他耗了,或者他能想出一条妙计打破这种僵局。
萧纵将这事在心中来回地倒腾,一心想要倒腾个良策出来。他每天早上睁眼,躺在床上醒脑片刻,就不由自主琢磨上,下了床吃早饭接着琢磨,早膳后到园中散步赏景接下去继续,吃午膳的时候再想一想,他白天大半时间揪着这档事不放,到了晚上上榻就寝,还要将白日里琢磨出来的这个那个办法再仔细作个思量,看到底顶不顶用。
就这样,办法萧纵是想了不少,但早上绞尽脑汁绞出来的点子,到了晚上最多挨到第二天,又一一被否决,没个中意的。
萧纵心中多少有些急。
王容随侍在他身侧,也犯急。
萧纵因为妙计未出,大多时间陷在沉吟思忖之中,有时看起来就好像一发呆大半天,然后因为他吃饭的时候也没放下,经常没动几筷子就放碗了,饭自然吃得不多,几天下来貌似有些瘦了,再加上日夜琢磨,晚上睡得不大好,精神不太济,他精神不济又心不在焉,一路走一路沉思,脚步便有几分发飘。王容很着急,大逆不道地暗暗想,皇上别是惹了秦王府里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如此又过了些时日,秦王那里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也仍然没见他人影,他甩下了那个萧纵看来十足不入流的条件之后,跟萧纵耗得十分有耐性,也十分坚决,稳操胜券一样不露面。萧纵这厢确实还没胜招,正为这种僵持犯着堵。
秦王刻意弄的这个僵持的局面,似乎真的什么出路都给堵死了,除了墙上那个窟窿是开给他的门。
黑暗中,萧纵看着床榻里墙厚实帷幔遮住的一块地方,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翻了个身,他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了。
其实他在决定了西行之后,曾经做过不少设想,眼下的这等境况,他也不必遮遮掩掩,自然是有预料过的。
只是因为是这种的情况,上不得台面,不好跟谁商量,更加不可能召集群臣殿议,所以他只好自己琢磨。当然,那个时候他就没琢磨出什么来,要不现在也用不着如此伤神费脑。
萧纵晕胀胀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晕胀胀地醒来。
他起身更衣洗漱之后,王容抱着一面镜子到他面前,哭丧着脸道:“皇上您千万保重龙体啊。皇上您因为什么茶饭不香夜无好眠?奴才愿为皇上分忧。”
萧纵看着铜镜,镜中的自己面色有点儿憔悴,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道:“着程善备马,今儿早膳过后朕出城到外面走走。”成日闷着,什么也没闷出来,兴许出去吹一吹会吹出点东西。
吃罢早饭,萧纵带着程善等十几骑禁卫,便装简从,秦王虽然在他面前放肆地没边,倒没有公然逆君,秦王府的侍卫恭恭敬敬让天子出了城。
萧纵出城后,随意择了个方位策马而去,一望平川的辽阔地域里不知跑出去多远,只把利城远远抛在身后。他在一处不算太陡的坡地上驻马,随同禁卫都被留在了稍远之外等候。萧纵一人单骑勒马没多久,身后便有阵阵沉闷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刚开始萧纵没有理会,马蹄声很快驰近,隆隆嘈杂,萧纵转过头只见数十骑黑甲军士疾速奔驰,渐渐在程善等禁卫立马处停住,一直跑在最前面的一骑人马却没有停下,笔直朝自己而来。
那人是谁,混在万人之中萧纵都识得出。
秦王一直到了萧纵近前才勒了马辔,黑骏扬蹄长嘶一声,刨踏着铁蹄缓缓踱近。秦王在马背上一直看着萧纵,近到了咫尺,他紧绷的脸一脸冷怒,利眼如火似刀,盯着早起萧纵在镜中看到的有点憔悴的面色,冷冷地,火大地,咬牙切齿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倔!”
第二句话,“向我服个软,有这么难么!”
两句话说完,萧纵还什么反应都没有,秦王忽然侧身猛地一扑,搂抱着他从马背上翻滚而下。
萧纵驻马的那坡不太陡却长,两人一路往下滚,萧纵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会儿他压着人,一会儿他被垫在底下,难受地“嗯”了一声。
秦王一脚蹬地,翻扑在上。
翻滚停了,萧纵在底下晕眩着睁了睁眼,感觉下巴被捏住,嘴里遂堵进一条炙热湿软之物。“唔……”
秦王怒气没消,情绪却又高涨,呼吸格外沉重浑浊,像是忍耐已久终于耐不住暴乱起来的兽,死死压着萧纵身子,蛮横地撬开了萧纵的嘴,就着扑压的姿势在半坡上惩罚似的吮住萧纵的舌,一阵缠吻。
萧纵转回晕眩的神智,本能地左右躲闪,秦王一手按着他的后颈压向自己,唇舌翻搅肆虐渡口水,却是将他堵得更深更严实。
过了许久,秦王从萧纵口中退出来。
萧纵面色异样的红润,双眸半睁,嘴唇更是红润,只顾得上微微张着急促地呼吸。秦王却只是让他喘了两口气,马上又堵了上去。
萧纵喉咙里含混地低呜了几声,手抓着秦王的衣袍胡乱挣扎。他的力气对秦王来说就像打情骂俏,秦王搂抱着他在地上翻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