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直视着秦王,神色冷凝。
这个男人受困牢笼,却对楚王起兵未卜先知,对外面局势了如指掌。
他早该清楚西北战狼不会束手甘当他的囚犯,更不会让自己身陷困境,毫无反手之力。
一个早就设下的局。他一早入局而不自知。
司马贤进京该是一如他曾经所虑,本就一场局中局。秦王不早不晚向他请辞离京,也并非偶然。他对楚王那个联势合力的建议拒之不理,更被人所料。他挟持秦王威吓西北威吓异姓王侯,西北军受制,诸侯倍感压力,这一步,利弊双刃,却也根本在人算计之中。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有人对他了如指掌,对楚王了如指掌,布局造就现下制衡崩离之势。
他扬言他一定有求于他。
眼下,他无话可说。
“秦王,你煞费苦心,不惜把自己也计算在局中,楚王如你所愿,反了。朕危机四伏,你等得就是这一刻吧。”萧纵声音低哑,口气掩不住阵阵冷然,顿了片刻,接着道,“你费尽心机布此一局,朕只怕开不出让你满意的条件。想如何,你直说吧。”
秦王绷身站在原地,看着萧纵踱开,薄薄的火气早已化作一脸暗沉,精湛的面孔越发冷硬,眉眼之间尽是浓厚郁气。
“你!”
许久,喉咙深处挤出个字眼。
萧纵侧转过身,从秦王身前踱开,微蹙的眉间凝着坚决,却也一刹那间掩不住一抹疲倦。
若当真没有余地回旋,他……只剩一条路——冒险走下策,押着这个男人上阵,走一步看一步。
他已经不是信阳宫里的十四皇子,大战在即,家国天下,没有感情用事,容不得他心慈手软。
萧纵背着身,“你搅得天下大乱,朕却不能对你怎么样,回过头还不得不跟你低声下气。”轻嗤着叹了口气,“秦王,你该满意了吧。”淡淡一声自嘲挑起心下一阵涩然,顿了片刻,萧纵低声冷笑,“朕当年,一时心软,原来,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被百官恭请出信阳宫,登基即位,铺天盖地耳闻的是秦王府新主逼人的传闻和锋锐的声势,他听着那个名字,在帝座上暗自感叹也苦笑,当初任人摆布受尽欺凌的少年竟真如他曾经所作下的誓言,有朝一日手握雄兵威震天下,他多年前的恻隐之心,却是保了大周天下一个枭雄。
“你终于是把话明着说出来了。”秦王发冷发硬的面色略是缓了缓,几步踱近萧纵身后,抬手按上萧纵肩头,干脆利落一把把萧纵扳转过身面对着自己,“我道你打算埋在心里埋一辈子,装作从不认识我。皇上,要你一句话,真是不容易。”秦王有些咬牙切齿。
萧纵皱了皱眉,肩头被钳得隐隐作痛,他有些怔怔地看着秦王朝他发狠。
“那日你把我当初留下的王印落在榻上,我道你是故意的,进宫见你,怎么问,你却一字不吐,倒真教我有几分拿不准,你一直只字不提,是不是先入为主,根本不曾用心去查我刻在树上的野旗族文真正何意。”顿了许久,飞挑的眼闪了闪,盯着萧纵的眸忽然划出一抹浅淡恼怒之色,秦王从牙齿缝里挤话,“其实,你一直都很清楚我就是当年的‘拓跋越’。”
萧纵微微垂下眼睑,面色依旧默然。
清楚又如何?记忆如新又怎样?
再难以淡忘的记忆,在那日大明殿上,在那道锋利如剑的身影扎进他眼中的一瞬,变得单薄陌生。十四年,已是,帝王藩王,弱主强臣。
那些年少时烙下的人和事,能有几分敌得过物是人非,王图霸业。
他所耿耿于怀的过往,再多计较,计较不过家国天下。
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他想着念着惦记着,放不开抛不下,就能因而改变什么。很多放不开的东西,到头来,要放,也不得不放。
有些事情终究只能在记忆里缅怀。
于他如此,于秦王,萧纵苦笑,精心布设的一局棋已经让他四面受敌。
“秦王,你同样对当年之事,记得一清二楚,也同样一字不提,与朕陌路。”许久,萧纵抬眼,唇角轻轻扯出一笑,淡然的眼中却沉寂无波,“眼下,你挑破制衡局面,把朕的江山置于水火,何必再来提陈年旧事。”
厢房之中乍然之间陷入一片安静,秦王的呼吸声听在耳中格外沉闷清晰。
许久之后,钳在萧纵肩膀的手缓缓放下,一声带着冷意的嗤笑低低道:“皇上的意思,如果入京当日,或者更早之前,臣来跟您相认,皇上对臣就会有所不同?就不会对臣心存芥蒂?”
萧纵默然瞥开眼,不去对视狭长淡色瞳仁中的锋芒。
“臣的命在皇上手里捏着,都没能安皇上的心,”秦王冷笑道,“只怕除了西北军瓦解,臣永远都是压在皇上心头的巨石。”
萧纵轻轻皱了皱眉头,很多事情其实不必说的太明白。
不是他不相信什么,而是帝王藩王,时局面前,他没有相信的权利。
对这个男人,他不是没有过其他的念头和想法,只是他已经不再是信阳宫里的十四皇子,端坐帝位,太多事情无关他信或者不信,太多时候他信不起,赌不起,输不起。
世人皆道帝王无情,世人不知道帝王因何变得无情。
蓦然一阵乏力透遍四肢百骸,萧纵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下不由有些疲惫发涩,话到此处,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只剩下背水一战,只有那条下策可走。
轻摆衣袖,正当他绕过秦王出厢房,却听秦王不带一丝热度地开口:“皇上从这门出去,是已准备来日开战押着臣上阵,下诏令西北军助战?”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分毫情绪,片刻一顿,声音更沉,捎带着几分冷峭,“臣跟楚王本就早晚兵戎相见,既然一战难免,要臣上阵迎战共对司马庸也不是不能。”
萧纵闻言顿住脚步,微微侧头,没有声色等后话。
“在皇上眼中,我敢只带一千亲卫上京,是有恃无恐,眼下掀起战火,必定有所图谋。”秦王精湛的面容冷峻平静,“也罢,臣确实图谋不轨。”飞挑的眼朝房中一帘收起的纱幔后瞥了瞥,转过眼看着萧纵,满目暗沉,“躺到榻上去,我要抱你一回。”
他曾以为,天下最难,莫过于王图霸业,他曾经自负,让天下拜在他马蹄前,没有什么非他不能得。
而现在,他可以醒一醒了,这个世上,最难拓展的不是疆土河山,最难征服的不是励兵强将,最难得的不是万民臣服,最难求的不是英雄低头,却是帝王的信任帝王的心。
在京师,他自伤自困,何其可笑。
第四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我吐血的一章,
那个……这章没什么内容,除了调情和H……
所以不爱看的就别看,不影响看下文的,但请手下留情,有人稀饭吃素也有人稀饭吃荤。稀饭吃荤的别忘了留言的时候避嫌,就聊聊天气神马的吧^^
“无关家国天下,臣这个要求皇上应当不会拒绝吧。”
萧纵僵着面色尚没作出任何反应,秦王已经踱步近前。
咫尺之内,秦王微挑的淡色瞳仁如同结盖着一层薄冰,凝固了一般平静无痕,不带丝毫情绪,鬼斧凿刻般精湛的面容冷峻暗沉。
他在萧纵面前一步之处略是顿了顿,长靴再一迈,玄黑的衣襟挨靠上萧纵绣着暗底龙纹的繁复锦袍。
房内陷入一片安静,一时间,只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在异样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萧纵在听到那低沉的一声我要抱你时,脑中便嗡的一声,炸了,他似乎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交错在迎面扑笼着他的一阵阵沉缓气息里,不受他控制地局促起来。他看着秦王,脸上挂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僵硬成何种样子的不自然表情,以及受了惊吓似的一抹不易察觉的不知所措。
秦王面无表情看了也许连指甲盖也正发木发僵的天子两眼,不自觉地弯了弯唇,却并不见半分笑意,有的,只是瞳仁深处一抹异样的噬人的薄光,乍然骤起,转瞬隐匿。
天子的这种样子他欣赏过,而且,放眼天下,应该也只有他才欣赏过。此前数度亲近,便是这种不经人事的拘谨和青涩。而今天,眼下,这种拘谨青涩比任何时候,都能抚慰他心底的叫嚣,撩起他压抑的火。
秦王没有给萧纵太多时间发愣或者等他回神思考权衡,他伸手,一条手臂自萧纵腋下穿过肩背,揽住紧束着九龙祥云宽带的窄腰,五指齐力,按压在腰侧。僵直着身子一直无甚反应的萧纵这才终于不再呆愕,挣扎起来。秦王收紧猿臂,轻而易举制住怀中胡乱挣动的身子,半搂半抱,拖拽着往纱幔后的小榻去。
他靠征服拥有王爵,靠征服尽显威名,他想要的,本就不该顾虑太多。
想要,就该放手去夺。
萧纵被搂着踉跄至榻边,他看着那被褥整齐的床榻,挣扎顿时滞了一滞。
“不要白费力气想跑,你知道,那是徒劳。”秦王一声轻斥,随手扯落下收挂一旁的纱幔,禁锢在萧纵腰侧铁钳一样的五指此时微微一松,另一只手却抓上萧纵肩头,毫不迟疑往下摁,一把把萧纵按趴在榻上。
他的动作并不粗暴,只是十分干脆且利落,丝毫没有容许人反抗的余地。
“唔!”萧纵被摁在被褥间,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身后一副沉重的身躯就覆压下来,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他被压在软榻上动惮不得,颈间喷撒着阵阵湿热的气息,耳侧是一声叠一声渐渐沉重起来的呼吸声。心惊如擂鼓。
“秦……王!”半闷在褥间,身子本能地一阵扑腾,覆在后背的沉重张扬着他不可能抵挡的强悍力量,萧纵浑身僵硬,声音含着羞怒却止不住一丝颤,“朕……放……”
一只手带着强硬掰转过他的脸,精湛的五官逼近,湿热的舌毫无预警闯进口中,掠夺他的呼吸。秦王在他口中深缠肆虐了很久,他张着牙关喉咙里充斥不属于自己的异样醇厚气味,直到呼吸不能,堵在口中的舌才终于放开了他,退出去。
侧着头,本能地大口喘气呼吸,萧纵面颊贴着云丝缎褥子,唇边犹自滑着唇舌交缠后拉出口的银丝,和着微启的薄唇,是一副说不出的弱态迤逦。
秦王在他上方撑起身,一言不发,呼吸沉重微乱,目光落在眼前艳红微张的唇上,鬼斧凿刻般的面容片刻前的暗沉冷峻褪去,张扬着征服的嚣悍,狭长的眼微眯,锋利中闪动着浑浊的欲念。
他想了很久的东西,不论如何,终要为他所得。
秦王沉下身,魁伟的身躯如山压下,再次覆住萧纵。萧纵刚缓过劲来,身子一阵绷紧,顿了一刹,奋力挣扭。秦王在身后岿然不动,只将身子再压紧几分,张口含住萧纵浑圆精致的耳垂轻轻噬咬,两只手隔着锦袍外衫在萧纵僵硬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