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凶嫌。”
“……”乔知府气得想爆菊【笔误,删】——乔知府气得想爆粗,他是后赶来的,赶到时这混蛋已经对五名诗社成员问讯过了,以至他并不清楚那五名嫌疑人的具体表现,要知道,很多案件并非是在对现场的勘察取证中获得突破的,事实上更多的案子都是在审讯过程中通过执法人员的询问技巧,以及对当事人心理状态生理反应等方面的观察,再凭借执法人员多年经手各类案件积累下的经验,从而找出真凶破绽,攻陷其心理防线,引导其主动坦白认罪,使得案件明朗化的,人证物证反而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所以一旦在审问过程中发现嫌疑人的疑点,只要运用技巧甚至刑罚威吓很快就能破掉案子的啊!犯罪手法啊诡计啊什么的等真凶认罪之后让其自己说明就好了啊!面前这混蛋在询问过几个当事人之后就已经断定凶嫌是李桃满了,居然就这么把李桃满丢在一边跑来研究什么见鬼的杀人手法,还忽悠着他老乔跟着他一起在这里浪费时间,简直不能更任性好嘛!
听说这货是被住持拉来断案的,他到莲华寺干啥来了?这货不是一向最讨厌神神鬼鬼佛佛道道的事吗?啊,想起来了,他们家老太太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到寺里听讲经来着,这货身为孝子贤孙的当然要陪着一起来,传闻本寺的得道高僧雪树大师对这货一向青眼有加,好几次都想哄诱着他走中门儿,每回见着必要拉着这货给丫讲上一天的经——麻蛋!这丫一定是为了躲开雪树大师的佛理洗脑才故意在这儿拖延时间不肯利索破案的!老子快饿死了好嘛!
眼见这混蛋目的达成一副丢开手不准备再管的德性,乔知府怨气满腹却也不好多说半个字,背过身朝后头翻了个白眼,直把那厢立着待命的仵作吓了一跳,这超越人类生理极限的动作让仵作先生的世界观都崩塌了。乔知府顾不上他,将手下一名衙差叫到嘴边儿如此这般一番吩咐,待这人出得门去,又令另一衙差去侧间将其余七名嫌犯带到这正厅来。
It is 乔’s show time。
一伙女孩子哆哆嗦嗦地进来,正厅内虽已点起灯烛,却因梁仙蕙的尸首而显得愈加可怖,陈八小姐吓哭了,呜呜咽咽地给这气氛配着声效,乔知府打赌这屋里肯定不止一个人想拿抹布塞住她的嘴。
清清嗓子,乔知府不紧不慢地开口:“诸位小姐不必心焦,经过一番问讯与调查,本案已取得了不小进展,现已可确定的是,凶手是通过下毒的方式来杀害梁仙蕙的,且下毒手法业已破解,本官已派人前往各位小姐所下榻的客舍处搜取物证,一旦证据确凿,此案便可定论,还请诸位再耐心等候片刻……”
一行说,乔知府一行拿眼在众人脸上来回梭巡,观察众人神色变化,都是十一二岁至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第一次行凶杀人,除非成了精,否则绝不可能掩饰得天衣无缝,乔知府这双阅人无数破案上千的眼睛很快便分辨出众人的脸上哪个是慌张哪个是心虚,哪个是真无愧哪个是假自然——笑话,还真当老子解不开你杀人的手法就破不了案了?破案的方式有很多种,理性的感性的兽性的甚至没人性的,若照老子惯用的方式,直接连逼带吓挤破你们的小胆儿,比现下这法子不知简单快捷了多少倍,要不是遇到旁边这“爷就是喜欢不走寻常路有本事你打我呀”的货,老子又何至于饿着肚子陪到这么晚!
那真凶,李桃满李小姐,这么漂亮聪明的小姑娘,为何要杀人?是什么原因让她年纪小小就心怀如此恨意?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在动手杀人前还能笑如春花地同朋友们玩耍作乐?
正思索间,见此前被派出门去的衙差回来了,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十只紫砂茶杯与望峰庐内的茶杯一模一样。这衙差有意放慢动作,托着盘子由众人眼前走过,而后躬身向乔知府禀道:“大人,查出来了!诸位小姐所居客舍中的茶杯皆无异样,唯李十一小姐房中茶杯,十只中的一只与另九只有所不同!这一只的杯底有制杯款识,乃‘玉香斋’三字!”
众人闻言皆先一怔,再是一惊,虽不明白这案子与茶杯有什么关联,但显然这意思是——李桃满是凶手?!
几位小姐慌得向着旁边退散开来,一下子便将李桃满孤立在了当间,李桃满脸上满是惊愕,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乔知府却不给她时间多想,一双小肉泡眼儿目光锐利地盯在她脸上,语声严厉地道:“李小姐,对此你可有何解释?!”
李桃满又惊又怒,颤着声道:“大人!如此下结论未免武断!我恳请检查这里所有茶杯的杯底!”
乔知府“哦”了一声,道:“行,准了,你亲眼在旁边看着,本官让人检查。”
果然令衙差带着李桃满去查桌上所有杯子的杯底,查了一遍下来,没有一个杯子的杯底上有“玉香斋”的款识,李桃满望向乔知府待要说话,然而对上他看着她的目光时突地刷白了脸,眼底闪过恍然,继而涌上绝望与颓败。
“本官并未说你房中的茶杯与望峰庐的茶杯有何关联,”乔知府慢声道,“也从未说过茶杯就是认定本案凶手的依据,本官只是在单纯地问你,为什么你房中的十只茶杯不一样。”
印有款识的茶杯当然是乔知府让人刻意准备的,而第一次害人性命的李桃满却慌了神,清楚事件全部过程的她,心态与思路自然同局外人不一样,她体会不到局外人应有的反应,她毫无应对审讯的经验,她虽然有才华,虽然够聪明,却毕竟只有十五岁,毕竟是第一次杀人。
聪明的李桃满知道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无甚用,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惨然笑意,立在那里不言不动,乔知府示意衙差将其余人带出望峰庐,这些千金小姐的家人被拦在庐外等候消息,这会子怕是早已急得疯了。
“为的什么要杀梁仙蕙?”乔知府问李桃满。
“恨。”李桃满声音里有着切齿之恨。
“因何而恨?”
“恨她抢我的东西,”李桃满伸出纤纤玉指,一根一根地数,“她弄虚作假抢走我的才名声望,她以柄相胁抢走我的好友汀兰,她无耻用计离间我与林公子的情意,她恶毒支使贱奴污我清白意图毁我一生!梁仙蕙,她太擅于伪装了,每一个人都被她那副好皮囊骗了过去,殊不知她那骨子里刻满了恶毒嫉妒与无耻!知道么,她根本就不喜欢林公子,她就是不想看到我与林公子情投意合,她就是单纯地因为嫉妒,因为见不得别人好!她成功了,成功地令林公子厌弃了她口中百般不堪的我,成功地用温柔善良的假象博得了林公子的好感,林公子上门向她家里提亲了,她故意使人来告诉我她答应了,可她根本不喜欢他!她看中的只是他的前途,他的家世,以及他能够满足她那虚荣心的才华与外表!我能容忍她对我所做的一切,却绝不能容忍她欺骗林公子!所以——我要在她迈进林家门之前——让她消失!哈!哈哈!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就是要在这里杀了她,在佛祖面前杀了她,我要用我万劫不复的罪孽,拉着她一起下到地狱最底层!”
第6章 神迹 巨神制造。
李桃满的悲与恨,在她撕裂般的控诉下为这山间冬夜更添了几分阴寒凄冷,屋中众人似是受到了气氛感染而陷入短暂沉默,乔知府心道大家还都挺善感,就拿眼扫了一下众人。
然后看到燕七打了个呵欠。这孩子怎么还留在这儿啊?
燕九少爷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拿了笔还在记笔录,态度十分不端正。
狼君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悄悄地死了。
——喂,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啊?!这闺女挺可怜的啊,干嘛一个个都无聊到死的样子啊?!
乔知府只得挥手令衙差押了李桃满回转京中府衙,顺便通知梁家人过来收尸,见此间事了,乔知府摸了摸空空的肚皮,打算留下来混莲华寺一顿斋饭吃,因而抱了拳笑向狼君道:“不知大人可愿赏脸与下官一处用些斋饭?”
大人?负责将燕九少爷所记笔录收起的、才入行不久的小衙差闻言不由讶异,自家大人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官儿了,眼么前儿这个看上去比自家大人还年轻的男人居然比自家大人的官儿还大?他究竟是谁呀?又英俊又年轻,官儿还大,真让人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去我下榻的客舍罢,”狼君应了,起身掸掸衣摆,而后冲着燕七一勾手,“过来。”
接着乔知府就非常卧槽地看着怪蜀黍牵住了小萝莉的小胖手往门外迈去,燕家小九爷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这踏马的怎么回事啊?!这诡异的自来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啊?!哥们儿你不是应该牵着燕小九爷的手走才对吗?!那丫头到底谁啊?口供都没来及录她的根本不知道叫啥名字呢还啊!
乔知府暗挫挫地跟在三人后面,听狼君问那丫头:“小七觉得李桃满可怜么?”
小七?燕小九爷?哎呦!难道这丫头是……
“就那样儿吧。”——这算什么回答!
“小九以为呢?”又问燕九少爷。
“不可怜。”燕九少爷淡淡道。
“哦,为何呢?”
“她怪自己才名被人抢走,说明自己还是艺不如人,不论梁仙蕙窃的谁的才、谁的技,总归是有人比她李桃满强,她不自己想法子精进,反怪别人抢她才名,这逻辑也是让人醉,”燕九少爷慢吞吞的答话里透着诡异的现代风,“她好朋友被梁仙蕙抓住把柄要胁,她不去想法子帮朋友,又有什么资格埋怨?那林公子与她情投意合,却因梁仙蕙一家之言误会于她,可见是个偏听偏信之人,如此轻易便移情于梁仙蕙,又可见并非重情之人,这样的人品,便是失去也不足惜,李桃满识人不清,怨梁仙蕙以色抢人,难道不是因为她自己无能?难道不是因为她对梁仙蕙亦是嫉妒有之?以情之名行杀人之实,这情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说梁仙蕙见不得别人好,她岂不也一样?自己不去想法子抢回曾失去的一切,只将一腔私愤化为凶意,我不知她究竟哪里可怜了。”
乔知府在后头听着,也不禁点点头,这小子年纪不大,考虑事情倒是挺透彻,到底是燕老太爷带出来的,果然人中龙凤,可惜自己没有女儿,否则说与这小子为配,也是一桩美事。
——你特么的连老婆还没有呢不要想太多啊!乔知府内心深处的小人儿喝骂道。
走至燕家人下榻的客舍外,见门口站着一伙人,面色焦急地向着这厢张望,为首的那一个乔知府认识,是燕家长房的掌上明珠燕五小姐,一眼瞅见这几人,欢叫一声向着这厢飞奔过来,到底也是礼仪之家,至近前先向着乔知府行了礼,而后才几步上前一把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