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捐出一笔钱来,把脚下这条崎岖坑洼的土路修成四车道大马路,在路口竖一块石碑,写上他孔志斌的名字,哪怕就为了他孔志斌偶尔回老家风光一下也行。对对,还要像京东那哥们儿,过年过节回老家看看,给这冯庄村的老头老太一人发一沓子钱,让整个冯庄村都对他感恩戴德。
其实说白了,孔志斌上一世也不过是个有些身家的暴发户,搭上了八十年代经济发展的好运,先富起来了,在周围老百姓眼里他是大老板、大有钱人,其实跟“名人巨富”还是不沾边的。
不过这一世,孔志斌有足够的信心,要成为撕葱老爸那样的名人巨富,在富豪榜写上他孔志斌的名字。
带着这样的畅想,孔志斌一路微喘着来到公社大院。传达室的人盘问了他两句,听说他来找陈茉茉,瞅了他几眼就让他进去了。
孔志斌在广播室门口探探头,见陈茉茉正坐在桌子旁边,和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陈茉茉!”孔志斌站在门口喊,“陈茉茉,我找你有点事儿。”
“怎么又是你!”陈茉茉软软的尾音带着抱怨,她嗓子甜,听起来反倒像撒娇似的,“我这正上班呢,你到底有啥事呀?”
“我找你借点儿东西。”
这时对面坐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笑呵呵问道:“小陈,这你朋友啊?”
“原先冯庄村的人,就是认识罢了。”陈茉茉说,“王主任,先不用管他,您坐呀。”
“嗐,坐了这半天了,你们年轻人聊。”那人说着起身走了。
孔志斌从陈茉茉的称呼中猜到眼前这人肯定是公社“革委会主任”之类的干部,闪身往旁边让了一下路,却也没当回事。这样的乡镇干部,在乡下老农的眼里挺了不起,可放在重生一世的孔志斌眼里,也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角色。
兴许是孔志斌不卑不亢的从容样子,那个王主任反倒有些注意他,走时还多看了他两眼。
“你到底有什么事呀,我很忙的。”陈茉茉微微拧着眉毛。
“我想跟你找一些政治资料,近两年的报纸啊、文件精神啊什么的。”孔志斌迈进屋里,在刚才王主任坐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陈茉茉娇美的脸蛋。“茉茉,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你现在不信,到时候会后悔的。”
“我现在真的很忙。”陈茉茉强调了一句,“你说的事情,明显是不可能的,我也都打听过了,不管哪一级的文件指示,可没提到你说的那件事。”
“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你不听我的,到时候再复习迎考可就来不及了。”
“你这个同志,你还真是固执地自说自话,国家的政策,是工农兵学员推荐上大学,就你这种情况,还是别做梦了。”陈茉茉说完,用一种“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孔志斌只好无奈地说:“你不信就算了,我反正是为了你好。茉茉,我知道你一心想回城,可如果不招工、不高考,几年之内你是不可能回去的。知青招工的话,我们这整个偏远小地方,一年都没有几个名额,根本轮不到你,这你自己也清楚。”
陈茉茉被他说中心事,抿抿嘴,神情忧郁地望着他。孔志斌正打算趁热打铁,屋门光线一暗,一个人走了进来,背对着门,望着孔志斌嘲讽道:“呦呵,这哪儿蹦出来的臭泥腿子,还真是没脸没皮,又跑来纠缠茉茉了。”
第19章 不规矩
孔志斌认出来人是那个民兵营长赵红兵,他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你说话客气点儿。”
“呦呵,跟你客气?”赵红兵转向陈茉茉,挡在陈茉茉面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茉茉,这个人是不是又来纠缠你?”
孔志斌活了两辈子的男人,不用想也就明白了,这个姓赵的明显是想追求陈茉茉。漂亮有才情的女人谁都喜欢,不过眼前这个赵红兵,实在让孔志斌联想不到“情敌”之类的词,七十年代,民兵营长?这种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个角色,跟地痞流氓就是同义词。
孔志斌重生的心理优势如此,却不知道赵红兵眼中的他,就是个土鳖下三滥罢了。
“赵营长,你别乱说,这位同志就是来找我借书的,要借一些报纸什么的。”陈茉茉说。
“乡巴蛋子还看报纸?”赵红兵嗤笑,“茉茉,他这明摆着是找借口纠缠你,这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我记得上回,他对着农村老妇女都耍流氓呢,你可不要理他。”
“我请你说话客气点儿!没素质。”孔志斌一股怒气往上冲来。
“跟你这种人客气?你自己说,你总是来找茉茉做什么?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嘴巴放干净些!陈茉茉,你可都听见了,这种人满嘴喷粪,就是个地痞流氓,你跟这种人来往,只能降低你的格调。”孔志斌气的指着对方。
“你指谁呢?怎么地,你还想动手啊?”赵红兵拿手一推孔志斌,孔志斌抬手挥开,结果两人就推搡到一块去了。陈茉茉喊了两句劝不住,只好气的在一旁跺脚。
这一吵吵,很快就惊动了人,一堆人都跑到门口围着看,指指点点地议论着。等到那个王主任挤进人群,呵斥了几句,推搡谩骂的两人才分开。再看陈茉茉,一张娇美的脸蛋气得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
“赵营长,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我可没叫你管闲事。还有这位孔同志,你要借的书我没有,请你赶紧走吧,不要打扰我工作。”陈茉茉抹着眼泪,扭头跟王主任哭诉:“王主任,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王主任批评了赵营长几句,说他工作时间乱窜生事,然后就赶苍蝇一样挥手撵孔志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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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志斌觉着,今天的脸真是丢光了。
重生的他总有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心理优势,这却让他心里更加愤恨难平,暗暗发誓:等将来他发达了,一定要让这个姓赵的当面打脸难看。
孔志斌离开公社大院,在小镇唯一的一条大街上转了一圈,琢磨着怎么能弄一套高中课本和复习资料。大街走到底,统共一个公社饭店,一个农机站,供销社的几间店面里冷冷清清的,店员的脸比他们店面还冷。
走过食品站的时候,孔志斌往里头伸了伸头,到底没进去。他重生回来这么多天,连一口肉都没吃上,真是够煎熬的。想他上辈子那是吃惯了鸡鸭鱼肉的,如今重生回到这年代,顿顿饭地瓜煎饼卷咸菜,还不一定管饱,简直叫他情何以堪。
买点肉解解馋?算了吧,别说兜里没钱,就是有钱,买回去他爸也得骂,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作死买什么肉吃,浪费钱。
食品站过去就是农具厂。
孔志斌听他妈说了冯荞到农具厂做工的事,他记得上一世没有这事情。上一世,冯荞就一直在家干农活,嫁到孔家之后,又继续给婆家出力干活。孔志斌倒也没去多想,他现在的心思,除了想着陈茉茉,就是想着复习高考,对冯荞的事情根本懒得多关注。
兴许因为他重生了,有些事发生了蝴蝶效应吧,不过孔志斌丝毫不会去担心这些,他重生了,他掌握着这个时代的先机,在他眼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孔志斌瞥了两眼,从农具厂门口匆匆经过,拖着两条累酸的腿往家里赶。然而天不凑巧,还没走到半路,阴沉的天空竟下起雨来。春雨沥沥淅淅一直下,没多会儿,孔志斌的头发、衣服就往下滴水了。
这前不搭村、后不靠店的,孔志斌一路淋着雨走到冯庄村,雨越下越大,孔志斌已经淋成落汤鸡了。他匆匆跑到村头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寻思着好歹躲一躲,缓口气再走。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从他刚刚经过的路上快速骑过来,就在前边不远的巷子口停住了。
骑车的人穿着黑色雨衣,身形高大,一条长腿稳稳撑住自行车,让后座的人从车上下来。
孔志斌盯着那辆自行车,寻思着再穷也得想法子买一辆,不然他出个门也太不方便了。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车后座的人竟然是冯荞。
“杨大哥,谢谢你啦。”
冯荞罩着一件宽大的深绿色雨衣,淋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俏丽的小脸泛着健康活泼的笑容。她因为没有自行车,这几天下了班都是杨边疆顺路捎带她一段,平时带到岔路口,冯荞自己再步行两里路回家,今天因为下雨,杨边疆不放心,就一直把她送到了村口。
“整天客气什么。”杨边疆笑笑,嘱咐冯荞:“赶紧回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走路慢着点儿。”
“嗯。杨大哥,那你骑车小心。”
杨边疆掉头骑车走了,冯荞也赶紧拐进往家去的小巷,只剩下不远处贴着屋檐站着的孔志斌,根本没被注意到。
孔志斌不认识杨边疆,他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冯荞什么时候认识了别的男人?两人竟然还显得这么熟悉,冒着这么大的雨送她回家。
孔志斌心中愤愤不平起来,明明他跟冯荞的婚约还在呢,她怎么能跟别的男人来往!孔志斌心说,他上辈子竟没发现,这个冯荞怎么这么不矜持。
天已经要黑了,孔志斌淋雨回到家,根本没心思理会孔母的唠叨,脱掉湿衣服,就一头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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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志斌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的。
孔母第二天早晨才发现儿子发烧了,烧得烫人。孔母给他熬了碗姜汤,孔志斌迷迷瞪瞪的却不肯喝,还差点把碗打翻了,孔母正在着急,忽然听见床上的孔志斌含混不清地喊道:
“冯荞,给我拿杯热咖啡……叫小张准备车,我要去公司。”
“这孩子,怎么烧得说胡话了。难不成是想叫冯荞来?”孔母心说,看来儿子心里还是喜欢冯荞的,前几天要退婚,可能就是一时闹脾气罢了。孔母望着外面的连绵阴雨,有心去找冯荞来,可这个时候冯荞恐怕已经上班去了。见儿子嘀嘀咕咕地说着胡话,几次提到冯荞,孔母不死心,干脆跑到冯家去问问。
“冯荞一早就上班去了。”寇金萍一见孔母来了,很热络地拉着孔母说话,先是关切地问起孔志斌,听到孔志斌淋雨发烧了,寇金萍就故作为难地说:
“孔家嫂子,你既然来找冯荞,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孔母:“啥事呀?有事你说。”
“冯荞……昨天晚上也是冒雨回来的,回到家天都要黑了,不过她可一点没淋着。”寇金萍说着故意顿了顿,叹口气,“孔家嫂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冯荞是被一个青年男人送回来的,那个男人听说是她厂里的,又黑又壮,看着就不像个老实的。你说这冯荞才去农具厂几天呀,就跟个陌生男人搅和在一起……”
“真有这事?”孔母愣了愣,“那……兴许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