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场便知道出了事,于是便照实说了。
此时,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早已传得整个后府都知道了。因为柳氏不在家,所以田氏便也赶过来了。
燕飞飞见这样问实在问不出,心里不免有些着急。钱氏见了,便小声道:“殿下,依老奴看不用刑怕是不成……”
听了这话,燕飞飞也没作声。他知道这兰儿是怜月的人,自己现在若是用了刑,只怕怜月的面子上不好看。想到这儿,于是便命人去找怜月来。
怜月在初雪房里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又惊又急,忙就要往正厅去。初雪见他这副样子,便不太放心,只管和扶桑一起跟了过去。
正厅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燕飞飞坐在上首,身后站着钱公公。
田氏,任倾情,牡丹等人都坐在两旁。兰儿和几个与此事有关的小童都跪在地上。见怜月等几个人来了,燕飞飞便命人看座,又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今天这事儿棘手,而且现在情况不明,人人都不承认,这里头只怕不那么简单。
燕飞飞自幼生在皇宫里,这后宫里头的事也经了不少,见今天这副架势便知道定然是这后府的人做的,只是现在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这事儿倒不好办了。
正在他犹豫着怎么着手查的时候,却突然听一边坐着的田氏尖声尖气儿地道:“皇子殿下,今儿这事儿本来也不该我多嘴,可既然主夫公公不在家,我也算是个长辈,可否容我说几句啊?”
燕飞飞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别扭,因为素来知道这个田氏是个不安份的,只怕他跟着闹事。可这会儿他却以长辈自居,自己倒不好拦他,于是只得道:“叔叔有话只管说就是了。”
田氏见燕飞飞答应了,便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道:“依我看今天这事儿明白的很,殿下也不用查,粥既然是祈公子命人送去的,想必这下毒的人就是他了。”
在座的人听了这话都一楞,猜不透田氏为什么将黑锅扣到自己侄子身上,于是便又都看向怜月,只看他如何表现。
怜月一听叔叔这两句话,小脸顿时便白了起来,只管颤巍巍地站起身道:“叔叔何出此言?这粥虽然是怜月让送的,可下毒之事怜月却一无所知,您这样说分明是陷侄儿于不义。牡丹哥哥素来与我交好,这府里人人皆知,我又怎么会陷害于他?还请叔叔明鉴。”
田氏冷笑了两声道:“说什么素日与沈公子交好?我是你亲叔叔,你的那些小心眼我还不知道?你只怕是自己生了儿子,又妒忌沈公子怀了女儿,所以才下这样的毒手。想当初在家里你可没少便手段害你哥哥玉奴,以为我不知道呢。”说着,便又向燕飞飞道:“我这个侄子啊是最不争气的,您别看他现在老实乖巧,这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可精着呢。有几个男人被卖进了窑子还能清清白白的出来?光凭这一点,只怕您都比不上。”
田氏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人人都有些惊讶。怜月虽然平时很少与人结交,可为人处事却最是和气可爱的,这府里的人是都知道的。可田氏毕竟是怜月的亲叔叔,此时他说也这样的话来恐怕也是有根据的,而且怜月以前确实说过希望自己能给妻主生女儿的话,于是一时间便有些人在下面偷偷耳语起来。
怜月见自己的亲叔叔在这个时候害自己,心里真是又惊又痛,看众人的眼神分明在怀疑自己,男人的一张小脸变得惨白。撑着身子扑通一下便跪下道:“皇子殿下明鉴,怜月以性命起誓,绝无毒害沈公子之心,还请您明查。”
燕飞飞见此情形心里也没了底,原本他是不相信怜月会做这种事,可田氏毕竟是怜月的亲叔叔,既然他说了这话想必是有原因的,况且这粥确实是从沁香阁送过去的,怜月多多少少也有些责任的。
看着地上的众人都在望着自己,燕飞飞心里虽然拿不定主意,可却知道面子上不能让人看出来。于是只扫了一眼怜月道:“祈公子,今天这事儿起于沁香阁,就算与您无关,兰儿可是您身边的人。如今这些人个个推脱,我只能对不住您了。”说着,便向身后的钱氏道:“让人把这几个碰过粥的下人都拉下去,各打五十板子再拖回来问!”
钱氏听了,忙带着几个有年纪的男人便将兰儿和几个小童一起拖下去。
怜月见燕飞飞当着众人毫不讲情面,上来就打板子,心里不由又急又痛,可却想不出替兰儿开脱的办法,只得干着急。
正在这里,却听田氏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哟,皇子殿下,依我看您这法子可是不妥啊……这些奴才们知道什么,还不是主子吩咐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依我看倒不用打奴才,只把家法请出来惩治一下做主子的才是真格的。”说着,便恶狠狠地瞪了怜月一眼。
在场的众人听了田氏这话,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又去看燕飞飞。
只见这位皇子似乎也很是惊讶,小脸儿有一瞬间板得死死的。
田氏这一番话让燕飞飞实在难做,他是长辈,自己一个做晚辈的倒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可若是真按他说的先打怜月,燕飞飞又实在下不了手,于是犹豫了再三也没有说话。
此时,坐在下面的扶桑见此情形心里倒有了点底,虽然他不清楚这田氏为什么处处针对怜月,可勾栏院里这种借刀杀人的戏码经常上演,男人看了看田氏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心里便有一法子,只是苦于自己没有理由出来说话,只能暗自着急。
可巧燕飞飞心里正在犹豫怎么办,抬头间便看见扶桑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却见扶桑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又做了一个分开的手势。
燕飞飞见了心里不由一动,可瞬间便明白了扶桑的意思,心里一喜,脸上的神情顿时缓了缓,只管向扶桑淡淡一笑,于是便向田氏道:“田叔叔刚刚说的很对,可惜这会儿主夫公公不在家,我一个做晚辈的倒不好用起家法来,如今我倒是有了个好办法,您先别急。”说着,便吩咐道:“来人,将地上跪着的这几天都押下去,只留一个,我要单独问问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连环套(三)
下人们听了,便将其余的人都带了回去,只留兰儿在地上。
这边燕飞飞又请怜月归座,于是便问了兰儿几句话,兰儿不敢隐瞒,便都照实说了。
燕飞飞便又命人将那传粥的小童叫来,又问了半天,那小童说的与兰儿的相符,于是便也放他下去了。
紧接着便是牡丹身边伺候饮食的一个小童。那孩子进门时便有些发抖,还没等燕飞飞问呢,身子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燕飞飞心里倒有了数,于是只将手里的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道:“你做的好事,刚刚的几个人都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小童听这话,直吓得还未开口便呜呜哭了起来,嘴里只喊着殿下饶命。
燕飞飞见此情形,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倒不再吓他,只管哄着他说出实情。
原来这个小童名叫琴儿,一直是厨房里做些传饭的活,柳氏见牡丹身边没有人伺候,这才将他从厨房调了过来。今天一早他接到粥的时候便放到了厨房里,中午便有人传话说主子要吃,便命他热了。可正当他热粥的时候,却见后厨的总管进来了,于是他便迎上去问好。那总管见那粥实在是香,于是便要吃一些。琴儿只说是沈公子房里要,不能给他。可那主管一只便生气了,只管拿来便吃,没几口便吃了个干净,琴儿吓的也不敢做声。等那主管走了,他只管抱着粥锅抽抽搭搭的掉眼泪。
正在琴儿发愁怎么和主子说的时候,却见厨房里的张公公端着食盒进来了,只问他为什么哭。琴儿便将事情讲给他听。哪知张氏一听,便马上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这里有一碗刚做好的,本要给任主子送去,没想到他吃过饭了,你只管拿去罢。”
琴儿一听这话,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忙千恩万谢的接了送到牡丹房里去。
听琴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大家的脸色更加沉重了。
燕飞飞低头想了半晌,便命门口的下人们去将那张公公找来。
钱氏听了这话,突然从燕飞飞的身后绕了出来,笑着施礼道:“殿下,还是老奴去罢。”
燕飞飞见自己乳公主动要去,不由怔了怔,可最终却点了点头应允了。
见钱氏下去了,燕飞飞便向怜月道:“让祈公子受委屈了。”紧接着又命人将兰儿等人都放了。
一旁的田氏见怜月竟然脱了干系,脸上的表情便难看了起来,只推说身子不好,要下去歇歇。
燕飞飞也不好拦着,只得由他去了。那些个看热闹的见主子们互相气氛不对,便也都告辞走了,只怕惹祸上身。一时间正厅里只剩下燕飞飞,牡丹,任倾情,怜月,初雪和扶桑。
因为刚刚是扶桑出了单独审问的主意,所以燕飞飞这会儿便笑道:“刚刚多亏了扶桑哥哥,不然飞飞倒要在大家面前出丑了。”
扶桑听了这话忙笑着客气了几句,可转而却又道:“依殿下看来,今天这事可有什么眉目?”
燕飞飞想了想道:“依我看这下毒的人定然是后府里的,而且多半是有主子指使。”
扶桑听了这话脸上不由露出赞许的表情,笑道:“殿下说的是,扶桑也这么看,一会儿这个张氏可要细审审才是。”
燕飞飞听了也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了,钱氏去带人也有一会儿了,可不知为什么还没有来。燕飞飞只怕那人畏罪潜逃,于是又便人去催。可正在这时,却只见钱氏已经带着那人回来了。
那张氏进门见了眼前的阵势便有些哆嗦,只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边磕边哭道:“殿下饶命,小的只是听了主子的话才这么干的,求您放了奴才吧。”
燕飞飞一听这话,心里倒有些奇怪了,只觉得这人招得太容易,可脸上却不动声色,只道:“你知错就好,今天你若将真相仔细说了,我定然不会为难你。”
那张氏听了这话便好些了,只管伏在地上道:“殿下英明,奴才也是不情愿,实在是任公子逼我这么做的,您可要给小的做主啊……”
燕飞飞听了这话一楞,不由转头看向任倾情。
任倾情心里也是一惊,可继而却气得小脸通红,只管站起来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见都没见过你,又怎么会指使你做这种事?”
那张氏见任倾情站起来,反倒抬起了头道:“任主子,您不能没良心啊,前几天您不是还说事情之后要重重赏我,就算不成也会保我周全吗?怎么这会子又变了?”
任倾情听了这话直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瞪着一双杏眼骂道:“老东西,我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