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第526页

动弹不得,却毫不客气地朝朱宸濠脸上吐了口口水:“你这朱家的败类,社稷的叛贼,朕自小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暗藏祸心图谋不轨,朕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不早早把你一刀剁了!”

“小畜生,敢不敢撒手跟本王像模像样打一场?”

“你先撒手!”

“你先!”

“撒不撒?不撒朕再吐你口水……”

二人形象俱失地互相揪扯着头发的当口,钱宁带着几名锦衣校尉满脸苦涩地冲进了场中。

一柄刀鞘忽然横在朱厚照和朱宸濠中间,紧接着一只脚狠狠踹在朱宸濠的膝弯,朱宸濠膝弯一痛,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揪着朱厚照头发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

朱厚照呆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当即也放开了朱宸濠的头发,指着钱宁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朕擒贼!”

朱宸濠怒道:“小畜生你要不要脸?本王阶下之囚任你杀剐,你好意思说擒贼?”

钱宁心中泛苦,却只能重重抱拳道:“陛下恕罪,陛下身系社稷安危,怎可亲身犯险,标下万死,斗胆拦住陛下,剩下的事标下愿为陛下分忧。”

说完钱宁也不敢再看朱厚照铁青的脸色,转过身指着朱宸濠大声道:“给我往死里揍他!”

话音一落,狂风暴雨般的拳脚纷纷落在朱宸濠身上,朱宸濠倒也硬气,一边挨着打一边大笑:“小畜生,什么亲手擒贼,最后还不是对本王群殴凌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犯得着搞这种虚伪恶心的下作花样么?”

钱宁心头一颤,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阴寒,忽然抬手扬起刀鞘,狠狠朝朱宸濠脑后一劈,朱宸濠重重挨了一记,顿时仰面栽倒在地,晕过去了。

仍旧不敢看朱厚照直欲杀人的通红目光,钱宁转身忽然放声大吼道:“陛下亲擒逆贼,彪炳史册,千古留名,吾皇威武!吾皇万岁!”

四周观战的众将士不论心中怎么想,钱宁既然带了头,他们也不得不单膝跪地,齐声喝道:“吾皇威武!吾皇万岁!”

点将台四周顿时黑压压跪下一大片。

秦堪眯眼盯着脸色苍白的钱宁,目光深邃莫测。

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啊。

…………

…………

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中,朱厚照铁青着脸,拂袖忿忿回了帅帐。

秦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进了帅帐,看着一身戎装的朱厚照在帐中气得摔碟子砸瓶子,大肆发泄了一通,秦堪站得远远的也不说话。

摔久了,砸累了,朱厚照通红的眼睛瞪着秦堪,怒道:“刚才莫名其妙插进来的混帐是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乌龟王八蛋?”

秦堪摊开手一脸无辜:“臣跟他不是很熟,看衣装似乎是锦衣卫属下……”

朱厚照怒道:“你怎么管教属下的?锦衣卫怎么出了这么一号东西?”

“臣有罪。”

朱厚照面孔狰狞道:“去叫几个人,给朕把他揍得连他亲爹都不认识!”

“是亲爹不认识他,还是他不认识亲爹?”

“都可以!”

“臣遵旨。”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追剿余孽
一场殴斗,一个唾手可得的名耀千古的机会,钱宁的出现终于又狠狠摔碎了朱厚照美好的愿望。

朱厚照发现自己真的流年不利,虽然不是他的本命年,但出京亲征之前也应该把龙内裤换成红色的,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多的意外,这么多的波折坎坷。

愤怒归愤怒,朱厚照终究不是蛮不讲理的暴君,他昏庸,但并不残暴,所以钱宁破坏了他的大事,他仍没下旨斩杀钱宁,只打算揍他一顿。

秦堪领旨出来,回到自己的营帐,钱宁正忐忑不安地等在帐中,脸色苍白,神情惶恐,见秦堪进来,钱宁急忙躬身行礼。

秦堪抬眼瞟了他一下,然后在书案后坐定,慢悠悠地品了口茶。

钱宁尽管心中焦灼不安,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定力很不错,秦堪不出声,他也忍着不说话。

秦堪暗暗观察着他,心中叹息不已。

其实这家伙无论能力或为人,甚至潜质和气度等等,无一不显现他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换了锦衣卫内另一个人有这种素质,秦堪只会大喜过望,不遗余力栽培提拔,将其引为心腹,只可惜这人是钱宁。

不可否认钱宁有能力有本事,但他缺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品性。

秦堪向来都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他对所任用的手下的唯一要求便是品性,不求善良仁厚,事实上锦衣卫这种地方不可能做到善良仁厚。秦堪只求他的残暴狠毒有一定的底线,不能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一切手段,这样的人永远只忠于自己,绝不会忠于任何人,包括皇帝,而这样的人,秦堪绝不敢用。

用又不敢用,杀又不能不教而诛,秦堪能做的只有抑制他的野心。

今日命令钱宁拉架并非秦堪的恶作剧,他的目的很简单。让钱宁在朱厚照面前做一回恶人。令朱厚照对钱宁生出嫉恨,以后钱宁再想得到朱厚照的青睐可就难上加难了,这也算是彻底堵死了钱宁的上进之路,他只能老老实实待在锦衣卫里被秦堪管制。这样秦堪才能放心将他握在手心里。

当然。这些都是秦堪个人的阴暗心理。只可悄悄算计,不可公诸于众。其实站在钱宁的立场而言,他并未做错什么。秦堪这般防备算计未免失了厚道,不过……秦堪从未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承认过自己是个厚道人。

…………

…………

帐内寂静许久,秦堪淡淡开口:“钱宁,今日你做得不错。”

钱宁躬身恭敬道:“公爷吩咐,属下尽力而已。”

秦堪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不错,你是个人才,陛下对你刚才的举动也非常满意……”

钱宁颇感意外的抬起头。

秦堪眼皮都不抬,盯着手中茶盏儿缓缓道:“……所以陛下刚才要我把你斩首示众。”

钱宁大惊,悲呼道:“公爷!”

秦堪不急不徐继续道:“……不过后来被我劝住了。”

钱宁由衷松了口气,脸色却愈发苍白,后背不知不觉渗了一层冷汗。

谁知秦堪又接着慢悠悠道:“劝虽劝住了,但陛下怒火难消,要我把你阉了送进宫,给司礼监张公公好好调教调教……”

钱宁又大惊,悲呼道:“公爷!”

秦堪不慌不忙道:“……后来陛下又被我劝住了。”

钱宁这会儿不止是后背被冷汗浸透,全身都虚脱般瘫软在地,一双看起来颇为锐利有神的眼眸此刻哀求般看着秦堪,尤其重点盯着秦堪的嘴。

秦堪浑若不觉,眼睛看都没看钱宁,只盯着手里的茶盏儿,用一种聊天气般的语气淡淡道:“堂堂大丈夫若被阉了,想必你也活不下去吧?你看,眨眼间我便救了你两次,你的命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两个来回居然安然无恙,实在是可喜可贺……”

钱宁:“…………”

“不过呢,陛下确实很生气,你坏了陛下的兴致不可能真的不付出代价,对吧?所以,陛下又下令将你狠狠揍一顿,揍到什么地步呢?揍到连你亲爹都不认识,或者你不认识你亲爹……”

钱宁这回有了心理准备,无比期待地看着秦堪:“公爷又劝住陛下了,对吧?”

秦堪和颜悦色笑道:“不,这回我没劝了,不能老扫陛下的面子呀……哎,好好的你哭什么,相比被斩首或被阉割,揍你一顿已算是非常厚德载物了好不好?”

钱宁垂头无声落泪,然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秦堪:“公爷,说话可否不要这么大喘气儿?属下大起大落三回了……”

听到只是揍一顿,钱宁的神情轻松了一些,而秦堪今日小小算计得逞,他的神情也很轻松。

二人沉默片刻,秦堪淡淡道:“你毕竟是为我尽心办差,陛下虽说要揍你,但多半是怒极之言,我不能对自己的忠心属下真的下毒手,回去后你自己将全身裹满伤带,好好在帐中躺几天,权当是被揍过了,回了京师后,我给经历司下个条子,升你为锦衣卫南城千户……”

钱宁怔忪半晌,接着大喜过望,重重朝秦堪磕了三个响头。

“谢公爷栽培提拔,属下定为公爷效死!”

秦堪笑了笑,忽然意味深长道:“钱宁,你还记得离京时本公跟你说过的话吗?”

钱宁恭敬道:“公爷教诲属下时刻不敢忘,公爷说,丈夫功名只在马上取。”

“不错,升你为千户是因为你在宁王之乱期间出生入死,这是你用命赚来的功名,谁也抢不走,本公麾下赏功罚过,从无偏袒,最忌投机钻营之辈,这种人在本公麾下永无出头之日,这句话你可要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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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宸濠被活擒,而且被活擒了两次,其中悲愤不足为外人道,三国时有位老前辈比朱宸濠更悲催,这位前辈名叫孟获,他老人家活活被诸葛亮擒了七次,也不知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大抵被擒麻木了吧,由此也能看出外表道貌岸然的蜀相孔明先生内心其实是多么的阴暗,童年没阴影的人干不出这么变态的事。

逆首被擒并不意味着这场战争结束,世上有个词儿叫“余孽”,余孽不除终究是一大祸患。朱厚照大老远跑来一趟,除恶务尽正是应有之义。

朱宸濠的余孽有点多,鄱阳湖上还有四万水军和数百艘舰船,这四万人显然也不是良善之辈,他们本就是鄱阳湖上靠抢劫商船渔船甚至屠杀沿岸村落为生的湖盗水贼,朱宸濠捡破烂显然比王守仁更不讲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怀里揽。

随着朱宸濠被擒,江西各城池群龙无首,朝廷二十万大军再加湖广,浙江,福建等地蜂拥而至的数十万卫所勤王大军,更令占据城池的叛军心惊胆战,收复城池之战从开始便陷入一面倒的局势,朝廷王师势如破竹,一座座城池被轻而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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