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第474页

年震惊朝堂,人人敬赞,刘瑾死后你再回京,自是风光之极。”

王守仁苦笑道:“风光倒不曾想过,只是老父已垂垂,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只想回京侍奉父亲终老,尽人子孝道。”

“王老大人身子硬朗得紧,前些日子听说还因为明年春闱出题的事和礼部张尚书打了一架,那一战王老大人生生揪下张尚书一缕胡子,当然,张尚书也把你父亲的眼眶揍青了,可谓不分上下,平分秋色,王兄尽管放心,就冲王老大人这股人挡杀人的劲头,起码还能活二十年。”

王守仁脸色有些讪讪:“我这父亲的爆脾气……唉。”

秦堪笑着为他斟了一杯酒,道:“王兄这次回京,职位方面朝廷自有安排,你有何想法不妨跟我说说,如今我在朝中还算能说上几句话,可为王兄奔走一番。”

王守仁笑道:“昔日秦侯爷,今日秦公爷,不仅晋了爵,而且也长能耐了,我想当内阁大学士,你能帮我如愿否?”

秦堪神色不动:“内阁大学士有点困难,不过让你当吏部尚书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下轮到王守仁吃惊了:“真的?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秦堪瞪他一眼,冷冷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王守仁苦笑道:“好吧,你把我调回京师想必一定已有安排,别绕圈子了,直说吧。”

秦堪坐正了身子,正色道:“王兄可知南昌宁王欲谋反?”

王守仁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确有其事,我麾下锦衣卫这些日子源源不断送来南昌的消息,宁王在南昌暗中招兵买马,如今兵马已有五万之巨,此时他正搜括封地,收集粮草,可谓箭已在弦……”

“此事陛下和朝中诸臣可知?”

秦堪叹道:“藩王皆是陛下血亲,若无确凿证据,我怎能妄言藩王谋反?少不得会被那些言官们扣一顶‘离间天家’的帽子,所以此事仅只锦衣卫里少数几人知晓。”

王守仁皱起了眉:“有安化王造反的前车之鉴在前,安化王的下场天下皆知,宁王难道不怕死么?”

“皇位动人心,明知是杀头的勾当,却仍被紫禁城里那张黄灿灿的龙椅耀花了眼,迷了心智,宁王敢造反我一点也不奇怪。”

“你把我调回京师,估计跟宁王有关吧?”

秦堪笑着拱拱手:“龙潭虎穴在前,不知王兄可有勇气闯一闯?”

王守仁冷笑:“你怎么不闯?”

“我怕死。”

“你怕死难道我便不怕死么?”

“从你以往种种言行来看,你不仅不怕死,而且命很大。”

王守仁仰头喝了一口酒,苦笑道:“我怎么会认识你这号人……”

秦堪也不生气,笑眯眯地为他斟满酒:“你若不认识我这号人,你王家祠堂现在应该会多一块牌位,上面写着‘王公守仁之位’,若你九泉下有知的话,说不定还会偶尔从坟头顶上为你王氏后人冒几缕不知所云的青烟,你说你认识我这号人是亏了还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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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天家生谣
认识秦堪这号人,是亏是赚真不好说,王守仁只觉得跟秦堪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虽然偶尔也被秦堪那张毒嘴里冒出的损话气得浑身直颤,可是他知道,无论在任何时候,自己都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背后亮给秦堪,不必防备,不必担心,而且他也可以肯定,毫无防备的后背亮给秦堪,秦堪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保住他后背的安全。

“我去江西。”王守仁饮尽一口酒,沉稳地道。

秦堪眨眨眼:“你不怕死?”

王守仁笑道:“你没说错,我刚才自省了一下,发现我真的不怕死,老天便是这样捉弄,越怕死的人仿佛都很命短,反而不怕死的人长命百岁……”

“老天爷确实挺贱的,我这种怕死的哪来的活路呀……”

“此去江西,我需要做什么?”

秦堪想了想,道:“你要把宁王之乱平了,至少在朝廷做出反应以前,将宁王的谋反范围减到最低程度。”

“予我兵将若干?”

“无一兵一卒。”

王守仁呆住了,定定看着秦堪半晌,苦笑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推……”

秦堪也苦笑:“宁王虽露反相,但并未起事,若你带着千军万马入江西,他能不警惕吗?再说宁王用钱财美人笼络结交京中大臣无数,无缘无故的派大军入江西,那些大臣们想必也不会答应,就连陛下那一关也过不了。毕竟宁王是陛下的叔叔,陛下纵然再宠信我,也不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

王守仁沉默着点头,这也是实情,藩王造反太敏感了,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朱厚照的明确表态,任何针对藩王的动作,尤其是军事动作,都很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王兄此去江西虽无兵无卒。但我会为你求一道圣旨。有了这道圣旨,等于便带了千军万马在身边,一旦宁王真的起事,凭圣旨可就地调用江西本地卫所官兵平叛。若有必要。还可向南京魏国公求援。至于情报方面你更不用担心,我会下令当地锦衣卫全力协助于你,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会提前知道。切莫小看锦衣卫的能力,有他们在背后助你,你等于多了一双千里眼和顺风耳……”

秦堪笑道:“此行虽然危险,但你不是孤立无援的。”

王守仁眯着眼思索许久,道:“若宁王在南昌起事,他会先取哪个城池?”

“王兄高见?”

王守仁缓缓道:“京师重兵驻守,况且江西离京师太过遥远,宁王若反,先取者必非京师,这是取死之策,既然他不可能取京师,可以预测,他也许会选择东进或南进,东则是南京,南则是湖广,两厢取其利,夺取南京的好处无疑比南进湖广要大得多,而他若欲取南京,有一个城他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哪个城?”

“安庆!”

秦堪神情不变,心中却满是震惊。

果然不能小看古代人,他自己活了两辈子,宁王造反有多少军队,先攻取哪个城池,以及最后得到什么结果都清清楚楚,可王守仁并没有预知能力,却一步一步算出了宁王的动作,不愧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位圣人。

“不错,我估计也是安庆,所以安庆这座城是此次平叛的关键,然而此时宁王未反,君臣皆被蒙蔽,对安庆的军事布局我亦无从插手……”秦堪无奈而苦涩地一笑:“事情就是这么麻烦,明知这是必守之城,但现在却不能做出任何安排,否则必被满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所以我只能派一位信得过的人亲自下去,静等宁王起事,然后做出最快速的反应,王兄,一切便能只辛苦你了。”

王守仁用力点点头:“放心,忠臣死社稷,既食君王俸禄,必为社稷效死。”

“我明日便去拜会李东阳老大人,为你求个‘汀赣巡抚’的官职,再挂一个佥都御史的衔头,巡抚之职对你此行而言最合适不过,一则是个临时官职,没有牵动京师和地方官府的利益,不会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弹,二则此职可临时节制地方上的布政司,按察司和指挥使司,再带上圣旨,一旦事变,你可总揽一省军政抗击宁王,等待朝廷驰援。”

给王守仁安排一个巡抚的官职,秦堪确实有把握。

尽管秦堪自己升官晋爵困难重重,朱厚照一提给他晋爵的事儿便立马引来朝野一片激烈的反对,甚至不惜以死抗之,但秦堪可以肯定,给王守仁升官一点波澜都不会有。

不得不承认,这是人品问题。

秦堪的人品就不用说了,如今满朝文官看他的眼神大抵等于看一坨狗屎,踩一下都怕脏了鞋,这是一个非常无奈却实际存在的事实。

但王守仁不同,首先他的出身便决定了派系。其父王华如今是礼部左侍郎,更了不起的是,他曾是成化十七年辛丑科的状元,而王守仁也是弘治十二年的二甲进士第七名,如此出身已决定了他注定是文官集团里的人,这辈子都改变不了,更何况当初因反抗权阉刘瑾而写下一篇朝野赞颂的经典奏疏,因而被贬谪贵州龙场过了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有了这些傲人的政治资历在前,又有其父王华在朝中经营多年的人脉在后,秦堪为王守仁求一个巡抚的官职并不难。

王守仁显然有些意外,盯着秦堪道:“我只是一个刚从贵州调回京师的无品驿丞,却被骤然提到从二品巡抚,你就这么相信我?”

秦堪笑道:“感动吧?感动就赶紧给朝廷玩命的干活去,我朝难得出一位圣人,当然要往死里用。”

王守仁苦笑叹道:“为何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人话这么难呢……”

…………

…………

正事说完了,二人也有了一些醉意,脸上酡红一片,连笑起来都透着一股傻兮兮的味道。

秦堪似乎很久没有这样醉过了,随着身份地位越来越高,能敞开怀一起醉酒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丁顺李二是最忠心的属下,但打死他们也不敢跟秦公爷醉得如此癫狂,朱厚照年纪不大,对酒这种东西爱好也不大。基本上几杯就倒。而唐寅这位书生虽然酒量不错,但秦堪却受不了他一喝多便吟诗,或者眉开眼笑地拉着他讨论青楼里哪个姑娘胸大,哪个姑娘屁股圆之类的话题。

似乎只有跟王守仁喝酒最痛快。这位虽然是读书人中的顶尖人物。但奇怪的是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读书人的酸腐之气。反倒像个侠客一般,醉时狂歌高唱,甚至偶尔还舞一场剑。舞完大笑几声“快哉”然后身子一栽,倒地呼呼大睡。

跟这样的人喝酒从里到外的舒服,所以今日秦堪不知不觉也醉了。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王守仁醉意醺然,边笑边大声吟着诗。

捏着酒壶柄儿往酒杯里倒酒,半天没有一滴,秦堪晕乎乎地一笑,转头难得豪迈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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