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个的好,别让我们都老了要进棺材了都没见到你们的孙孙……”话说得有点重,长远也不敢说话,学喜食不下咽,许家却是晚饭雷打不动要全家一起吃,不是必要的应酬,绝不可缺席的。只是日日受这样的气,只怕胃病都要生出来。
她拖着长远哭诉,长远居然说了句:“实在烦,索性生一个丢给爸妈养算了。”明玫心都凉了,医生早就说过她子宫壁有些薄,怀孕有些难,如今反悔,她怎么生!明明嫌烦不想要孩子的是他,如今嫌父母烦想要生个孩子的又是他!她直哭得气噎哽咽,长远知道说错话,赶紧又抱着她安慰半日才好了些。
闲下来和闺蜜说,闺蜜也骂她道:“看你一向聪明相,怎么到这份上倒犯了糊涂!你看多少白丁的!都是男的甜言蜜语怕麻烦,说要时髦要丁克,到了老了,男的反悔了,他还能生!女的呢?人老色衰了,怎么生?这就是白白丁克的白丁族!女人生孩子的黄金年龄就这几年,男人却到50、60都还能生,你拿什么和他赌?男人的感情?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她也赌气道:“我自己有房有车,他若找别人,财产也要分我一半!”闺蜜白了眼道:“钱能给你上供不?一个拥有自己血缘的孩子,什么能换来?老公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老公,孩子却永远都得叫你一声妈!”
她回来以后,越想越心惊,自己悄悄的跑去医院开了些药调养,医生却只是摇头,道有些难,只能徐徐吃中药调养,如今住在许家大宅,自己煮点什么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又一向傲气,如何肯让别人知道她在调养要孩子,只得停了药,如今月经一直不调,和长远夫妻久了,渐渐也发现他的凉薄,又有些来者不拒,公司里头但有些漂亮的刚毕业的小女孩,对他嗲几句,他也笑着,虽然不说话,面上却是极为喜欢的样子,直叫她严防死守,每个新入公司的人都自己先看过一遍才罢休,心中却极是疲累。
正胡思乱想着,乐队将婚礼进行曲奏起,新娘新郎入场了,新郎高大英俊,新娘小鸟依人,白纱鲜花簇拥,看着也是一双璧人,风吹起婚纱,旁边的花童有的扶着裙摆,有的一路撒花,真真是十分盛大的婚礼,她心中也颇为艳羡,拥有这样盛大浪漫的欧式婚礼,哪个女人不想。自己嫁给长远时,公公婆婆却说,二婚没脸请人,只登记后搬进大宅,家里人吃顿饭便完了。最后还是长远带着她出国外蜜月旅游了一番,又拍了不少美轮美奂的婚纱照,才安抚了她,如今触到旧事,她不禁又酸涩起来,适才新娘子那眼刀子刮得,她不是没看到,听她和丈夫寒暄,才知道原来是大学同学,那之前长远为何没说?是不是他们之前有过什么情,自己不知道的?
花台上新郎新娘的一番浓情蜜意的宣誓后,又表演了一番热吻,才下去换妆准备敬酒。花台上却是摆了钢琴,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子手里拿着小提琴,牵着个同样穿着燕尾服的小男孩摇摇摆摆的走了上去,一本正经地给大家鞠躬后,那男子架起小提琴,开始拉了起来,那小男孩坐上了那高高的琴凳,然后开始煞有介事地弹琴起来,合奏的是一曲《梦中的婚礼》,这样小的男孩,大概只有四岁左右,摇头晃脑,似是十分沉浸于乐曲中,弹得十分流畅,显然是经过苦练,虽有些力道不足,也十分难得。两人一起合奏,配合十分默契,时有眼光和表情交流,乐声悠扬梦幻,十分之赏心悦目。
新郎新娘换了大礼服,穿着简洁的礼服在下边听了一会儿,弹完以后,小男孩跑到前边对着话筒道:“恭喜筠筠阿姨获得了梦中的婚礼,祝筠筠阿姨、张峰叔叔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新娘上台抱起他高兴地亲了他一口,然后看到一个女子穿着鹅黄色礼裙上前去接住了那个孩子,满脸喜悦,面上简单的化了妆,气色极好,长发挽着髻,戴了钻饰,远远便能看到华光闪耀,与拉提琴的男子站在一起,十分相衬。
明玫自从看到那男子上台就已经呆住了,那是乔其莎的哥哥,她记忆力极好,更何况这样气质极佳的男子,待到黎学喜上台抱着孩子,她僵硬着转过脸去看长远,看到长远面上也一副十分难言的神色,似乎是感慨、怀念甚至有一丝淡淡的嫉妒。
☆、第十五章
长远自幼见过哥嫂的孩子,从小就是一群灾难一样的存在,每日里只知道捣腾,从楼上呼啸到楼下,整日整日的闹,玩得一身脏兮兮就往你身上擦,冰箱里头吃的放不过三日便统统吃光,一笑个个多是一口虫牙,只有换牙以后上了学,才慢慢好起来。他从来极为奇怪,什么孩子是天使,孩子是上帝赐予的宝贝的形容词是如何得来的。
他只看到哥嫂们一个接一个的生,家里时时都有孩子的哭闹声,略长大了些便闹着要钱买这买那,在家里和他抢电脑打游戏,把他买的模型敲烂,把他新买的自行车钢丝弄断,敲不得打不得,一骂便哭声镇天或者嬉皮笑脸的和你赖,小小年纪便会撒谎耍赖,熊孩子一群,简直是麻烦致死。嫂嫂们一味的溺爱,母亲还要说你小时候也这样……他小时候才不是这样!
如今看到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和大人一样温文尔雅,礼貌周全,会笑,会一本正经的弹琴,而这个孩子,居然是自己前妻所生,他怎能不感慨万千。他心中不承认,看到那英俊温文的男子和自己的前妻站一起,抱着同样聪明伶俐的儿子在一起,他心中划过了一丝酸涩。
花台上新郎新娘的戏份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自由叙话的时间,明玫很快遇到了生意场上熟识的太太去寒暄去了。长远忍不住眼睛望着那抹鹅黄色身影,她正抱着儿子与几个大学同学在聊天,面上带着有些骄傲的微笑,应当是有人在夸她的儿子,她侧着头亲昵的贴了贴儿子的脸,那软萌的小男孩显然也很是享受,毫不迟疑的叭了妈妈一口,脸上表情极为趣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显然学喜离开他仍然过得很好,养尊处优的气色,以及一如既往的那种天真单纯的神色,眼睛仍是清澈无比,犹如从未走出过校园,她一贯是姿态优雅,便是离婚,也是说走边走,决绝无比,他心中有些失落,忍不住往同学堆里走了过去。
人群却是因为他的加入而沉默了一瞬,随机是更热络的问候寒暄,似是大家都忙着掩饰这尴尬,而学喜脸上到底是绷不住,惊诧意外,甚至有着防备的神色,她紧紧搂着怀中的儿子,对他客气的打的招呼视而不见,似是要转身而去,长远喊住她道:“最近还好么?”学喜只觉得十分莫名,这算是什么戏码,是要表示自己的长情么?可笑,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吧?
她不想说话,却忽然感觉到闪光灯一闪,两人抬头,之间面前站着扛着个大相机,大学时代就以没心眼大大咧咧著称的苏陵,他在附近F市电视台工作,算是个名记了,今日大概受邀来替筠筠拍照,之前一直到处取景,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聊天中,他依然那样粗线条地张开嘴笑道:“完美的一家三口!长远你儿子真像你!”
学喜默然,得多没心眼才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离婚了啊,肩上的乔铉却不干了,他清脆地说道:“他不是我爸爸!”长远一阵尴尬,苏陵长开嘴巴:“啊?”周围的同学看不妙已是上来解围,边拉他边说:“正巧大记者来给我们拍个同学合影。”一窝蜂的都招呼了一番旧同学,连筠筠也过来站在中央合了个影,长远到底没和学喜说上话。
晚间回去,他一时神思不属,明玫是看出他的不妥,却也懒得理,她心中满是仓惶,那个男孩,长得很漂亮,但是细看,仍能看出长远的鼻子和嘴唇来,也只有自己这深知内情的人,才能看出来,她心中更觉不安,忍不住又约了医生去看病,还是得有个孩子,她心中悲哀的想,只有血肉相连的儿子,才能不需要使出千百的功夫,才能确保他爱自己。
明远却是悄悄的找了苏陵,要了那天拍的照片,洗了出来,照片上的学喜朱唇微开,有些惊讶,面上粉光融合,眉毛细长,说不出的恬静的气质,他记得从前自己也为这样的书卷气而着迷,便是自己父母也十分喜爱她,甚至同意让他在她就读的大学里头买房,就为了方便她上学,后来却是为了什么日行日远,走到离婚这一步?他惆怅的想。
如今明玫怎么样都讨不了双亲欢心,他夹在其中也觉得十分烦躁,从前学喜从来都说父母亲对她很好,其实他未尝不知道自己母亲心直口快,时常有说话不经大脑的情况出现,甚至还在她面前炫耀夸富,只是学喜总是微微笑着听,并不反驳,妯娌之间从无争端,他自己都怕和他的几个嫂子打交道,她却能和她们都处得挺好,几个侄子侄女也喜欢她,因为她总是很耐心听他们说话,经常给他们买玩具,买画书,对他们的破坏行为容忍度极高,是了,她一向很喜欢孩子。
明远看着照片里头那小男孩,黑色礼服,一脸严肃表情彷如大人,面上却是婴儿肥未脱,稚气盎然,想起他煞有介事弹钢琴的样子,他心中一阵酸涩想到,若是这孩子养在自己家,只怕未必会弹琴吧?也许和那些侄子侄女一样,她现在的丈夫,看上去很有音乐素养,拉着提琴的样子,一家子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他酸溜溜的想,也许这样才配得上学喜?学喜也是一副仿佛永远活在象牙塔里头的样子,世界在她心目中如此简单,单纯的快乐。
她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孩子,有了和她合拍的丈夫,他无法解释心中的那种酸溜溜的感觉,也许只是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另投别人怀抱,他这样解释着,他看着那孩子,心中却是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时不那么倔强,稍微让一步,生了孩子也不见得有多麻烦吧,若是这样乖巧的,安静懂礼的孩子,也挺好的……
他看着那孩子在思忖,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孩子长得清秀,有些像学喜,但是却有些眼熟,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自己,忽然犹如雷劈一样,自己那侧面,和那孩子的鼻子嘴巴,真的很像!他不了解孩子,这孩子大概多大了?他心中疑窦丛生,学喜之前一直循规蹈矩,生活上粗枝大叶,不可能有什么瞒得住自己,与自己离婚以后,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人又结婚生子,似乎不太符合她的性格,她当时那样一副哀痛欲绝的样子……若是这孩子是自己的……他心中滚雷阵阵,若这孩子是自己的……
第二天,长远找了个私人侦探社,查学喜的过往。
学喜懵然不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