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林东绫脖颈处看到一点暗红,就像林锦楼每回对她……香兰赶紧摇了摇头,将那羞臊恼人的念头甩开,又想:“好端端的,林东绫怎会独自一人跑到罗雪坞来?又怎会脱了半臂衣衫不整睡在这里?”她立时想到过年时她曾撞见林东绫与一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呆在一处,心里不由一哆嗦,在屋中做瞧右看,却未发觉不妥之处。
杜宾也在梁上,屏息凝神,两眼盯着香兰。只见这女孩儿生得乌发细腰,脸如白玉,明眸皓齿,正是光彩照人,说不出的柔美细腻,风华难言。杜宾心中暗赞,只觉自己见过几多妇人,竟无一能比拟。林东绫虽也是个美人,可跟这女孩儿站在一处,便立时黯然失色,不由看了又看。
香兰还在迟疑,只听林东绫叫道:“香兰,你还在里头做什么?偷东西不成!”
香兰心想:“林东绫倘若真在此处休息,也无伤大雅,倘若真个儿藏了男子进来,那便是自寻死路。可惜我的话她听不进,说与旁人也未必相信,若她反咬一口,说我侮她名节,我也是百口莫辩。”叹了口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杜宾在梁上长长松了一口气,暗想道:“方才那女孩儿叫‘香兰’,那就是林锦楼最近新宠的那一位了,果然是个绝色,怪道妹妹都不是她对手。林锦楼这小子艳福不浅,不知这尤物床上是如何风情?倘若能收到房里来风流快活一回,倒也不负此生了。”想着想着不由心旌摇曳,忽听“咣当”一声,有人关了大门,紧接着便落了锁。
☆、第163章 央求
杜宾暗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出去为妙,又等了片刻,听外头了无音声方才从窗户跃出,躲躲藏藏,跃过高墙,从小角门处逃了去。
林东绫远远在山坡上站着,只见林东绫与香、汀二人从屋里出来,说不出心里是如释重负或是失望难言,死死绞着手里的帕子,慢慢走了回去。此事虽乃一桩小风波,日后之事却全因此而起,暂且不表。
话说林东绮大婚之后,林长政便带了包姨娘动身去了山西,林锦楼派亲兵一路护送,秦氏仍留在家中操持。林东绮婚事乃大办,故而林家上下皆是费心熬力,人困马乏,秦氏指挥丫头婆子收拾应用之物,直到林东绮回门那日方才收完。这一场忙后,秦氏便小病一场,林老太太心疼儿媳,便让王氏代管几日,林锦亭便让王氏支着料理外务,另有林东绣自告奋勇,前来相帮。
林锦楼因军中衙门繁忙,又多应酬,归家来也是镇日处理公事,或与养的门客幕僚一同商谈,太晚便宿在书房里。香兰却是松了一口气,她本就府中极无事极清闲的,林锦楼不回来更是称了她心愿,每日不过勤练画技,心中默默计较。
这一日下午,林锦楼从外回来,刚踏进书房,便瞧见书染拿着两册书从里头出来,便问道:“拿的什么书?上哪儿去?”
书染笑道:“香兰姑娘央求我找两册书给她解解闷,若是二姑娘没嫁人,还能去她那里借,如今可不成了,我去找四姑娘借了些诗词给她看,她说看过了,不新鲜。想找些传记轶闻。我只好到爷的书房里拿两册了。”
林锦楼一瞧,果然是两册异闻录,沉吟了片刻,道:“回头把书上的东西整整,我今儿回房办公事。”
书染连忙应了下来。
香兰藏在多宝阁后头,悄悄往堂屋左侧的书案看了又看,林锦楼正坐在那书案后头,聚精会神的翻着几页纸,偶尔握着毛笔提上几个字。
莲心用戗金洋漆托盘端着一只粉白的定窑茗碗,里头沏了滚滚的热茶。给林锦楼端过去,却瞧见香兰躲在多宝阁后,便走上前轻声道:“站这儿做什么呢?”
香兰微微红了脸。刚要说话,暖月却从旁边走过来,伸手接了莲心手里的托盘道:“你们两个要说话,我就去送茶,方才大爷叫茶叫了四五回了。还不端过去只怕要恼了。”说完便一扭身走进去,满面笑容,把茶奉到林锦楼书案边,林锦楼头都不曾抬,不过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暖月心下失望,只得捏着托盘退下。
莲心冷笑。却装聋作哑,香兰犹豫了一阵,还是回了房。
待到晚饭时分。莲心往书案旁一瞧,只见林锦楼仍在写写画画,不敢十分打扰,又等了片刻,将一盏蜡烛用银簪挑亮。送过去道:“大爷,天都黑了。该用饭了。”
林锦楼低着头道:“过会儿再吃。”
莲心只好退下。
林锦楼又忙了一阵,将公务处理完毕,一抬头,发觉外面早已是黑漆漆的了,只觉腹中饥饿,站起身伸个懒腰,晃了晃脖子和肩膀,莲心已守了许久,连忙走过来,林锦楼看了莲心一眼道:“摆饭罢。”心中则想,莲心到底不如书染聪明得用,可难得是个老实本分的,而且老太太房里出来的人,总是守规矩,伺候人还是妥帖的。
一面想着一面回了卧室,只见罗汉床的炕桌上已摆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菜。小厨房不敢让饭菜凉了,一直煨着,方才秦氏打发小丫头来问,听说林锦楼还未用饭,不由心疼,又送了两碗菜过来,桌子上果肴菜碟,也极为丰富。饭菜多些是寻常事,可香兰竟然坐在罗汉床一侧的秋香色金钱蟒坐垫上,见他来了,立刻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了头。
林锦楼不由诧异,心道:“这小白眼狼难不成等着爷用饭呢?”也不说话,在另一侧坐了,一指香兰道:“你也坐。”
香兰有些拘谨的坐了下来。
一时丫鬟开始布菜,筛来热热的酒,倒在金盏花酒杯里。林锦楼动了筷子,香兰也将筷子提了起来,夹了两片青菜叶放到嘴里,悄悄看了林锦楼一眼,心里盘算着怎么张嘴。林锦楼这两天好似心情不佳,前两天午饭时他回来,原本命在正房里摆饭,忽接到消息说永信侯捷足先登,抢了他早日布局剿倭的功劳,登时勃然大怒,一甩手便砸了手里的碗,气咻咻的拔腿就走,吓得丫鬟乌压压跪了一地。这几日他都黑着脸,旁人都躲着,万不敢凑上前送死。香兰心里揣着的事也上上下下在舌尖上滚了好几遭,一直未说出口。
林锦楼吃得极快,可还是大家公子的优雅姿态,等腹中有了食,方才慢了下来。香兰犹豫再三,还是拿了青花填瓷的葵花碗,从小砂锅里盛了一碗汤,推到林锦楼跟前。
林锦楼一边吃饭一边沉思,并未瞧见。
香兰小声道:“这,这是沙参玉竹煲老鸭汤,这个季节喝最养胃……”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声音也愈发小了。
林锦楼听到那声音便抬了头,看了看那盅热气腾腾的汤,又看看垂着头的香兰,不由惊诧,放下筷子,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嘴上却道:“这可是稀奇了,你还晓得伺候人。下午看见爷回来,不是跟只小耗子似的一溜烟儿躲屋里去了么。”
香兰低着头,良久才小声道:“我有事想央求大爷……”
林锦楼冷哼,心道:“爷就猜这白眼狼不会平白过来献殷勤。”半眯着眼问:“何事?”
香兰用力捏着那信笺,看着腰上系着的五色宫绦,道:“再过两天就是我娘生日了,我……”
林锦楼道:“哦,原来是你娘做寿,跟书染说一声就是了,上次回来还有些金银首饰,你去挑两件喜欢的给你娘,回头再去账上支四十两银子,应季的尺头还有几匹,你领去,爷让人给你写个帖子,让仙霓斋的裁缝去给你娘做两身新的。”
香兰道:“我是想我娘了……”
林锦楼道:“好,明儿个就让人把你爹娘接进府来,你们也团圆团圆。”说着点了点面前的酒杯道:“给爷斟一杯。”白玉瓷酒器里的酒水已空,香兰便去地上的小炉子里重新端了一壶,上前给林锦楼斟酒。林锦楼去拉她的小手,把她拉到跟前,搂她坐在腿上。
香兰微微抬头,只见林锦楼正目不转睛的瞧着她,不由紧张起来,把头垂得更低,扭着裙带子道:“我是想回家住两天……”偷偷看了林锦楼一眼,见他脸上懒懒的挂着笑,便又立刻埋下头道,“府里他们呆不惯,也不自在,让别人瞧见也说闲话,所以……我娘还捎了信儿来,说家里的狗生了一窝小的,我也想回去看看……”
林锦楼见她粉腮红润,意态柔顺,心里也软下来,嗓门放低道:“原来是想家了,怎么早不跟爷说呢?”
香兰心道:“你那残酷暴虐,喜怒无常的性子,躲都躲不及,谁敢跟你开口?”
林锦楼见她不说话也不再问,忽高声道:“书染!书染呢?”
暖月正在外头守着,“噌”的窜出来,满面笑道:“书染姐姐已经家去了。”见香兰坐在林锦楼怀里,脸上隐有些不自在。
林锦楼不耐烦的挥手道:“你下去,不找你,把吉祥喊进来。”
暖月只好退下。吉祥正在廊下的房里同几个小厮斗牌取乐,听林锦楼叫他,忙把手里的牌丢下,跨过垂花门进来,走到房里,垂着头,眼睛也不乱瞟,躬着身子听从使唤。
林锦楼道:“香兰她娘做寿,你明天备马车送她回家住两天,带个婆子,再带两个丫头,让春菱也跟着去。”
吉祥一叠声答应,林锦楼挥手让他退了。
香兰呐呐的不知要说些什么。两世为人,她都不是个嘴甜软腻会讨人欢心的角色,更勿论是应付林锦楼这样性情暴躁,杀伐凌厉之人。
林锦楼见香兰微微红着脸,形容不知所措,可眉眼间有些雀跃,便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笑道:“爷满你的愿了,你是不是陪爷吃一盅?”说着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送到香兰唇边,挑了眉毛,嘴角含笑道:“你好大的架子,本来该你敬爷一杯的,如今把酒杯送到你跟前儿,你还不吃一杯?”
香兰便将酒杯接过来,吃了一口。
林锦楼笑道:“这一口哪成。”便将剩下的酒吃了,捏住香兰的下巴低头亲上,那酒便从他口里喂到香兰口中,香兰大惊,本想挣扎,可转念又想起如今还要求他放自己回家,便强自忍住,两手握成拳头抵在林锦楼胸膛上,林锦楼又亲又吮,不觉情动,将香兰拥得更紧,手探到她衣服里。
此时只听“咣当”一声,不知谁打翻了东西,香兰吃惊,拼命闪躲,推开林锦楼,只见暖月正在门口,手里端着的一盘点心打翻在地上。
☆、第164章 夜谈
香兰满面通红,拼命挣扎,林锦楼颇不耐烦的将她按在怀内,瞪着眼对暖月吼道:“蠢材!碟子都端不住,还不快滚!”
暖月登时涨红了脸,眼里含着一汪泪儿,抖着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