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了,还是一辈子的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苏锦激动地就要给萧震下跪。
她大着肚子,萧震哪敢让她跪,苏锦才微微曲腿,他的手已经伸过去了:“弟妹切莫多礼!”
他是虚扶,为了避免身体接触,苏锦只好站直,改成叫阿彻下跪。
阿彻垂着眼皮,单薄的腰杆挺得笔直,任由娘亲按他肩膀示意他跪,他就是不跪。
苏锦尴尬极了,看眼神色莫辨的萧震,她弯腰哄儿子:“阿彻喊义父啊,萧大人武功高强,以后有他教导你,阿彻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我不认,我姓冯,我只有一个爹。”面对娘亲的期许,阿彻倔强地道,桃花眼里泪光浮动,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
苏锦怔住了,旋即泪如雨下,蹲下去抱着儿子哭了起来。
阿彻又开始抽了。他对不起爹,爹活着的时候他不敢随爹出门,怕被人笑话,现在爹死了,他再也没机会让爹知道他不怕了。
娘俩哭成一团,哭得萧震胸怀酸涩,他不会劝人,遂退出堂屋,让刘婶来哄。
哄了两刻钟,苏锦娘俩的泪才算收了。
萧震重新过来,这次他单膝蹲到阿彻面前,直视男娃抗拒的桃花眼道:“阿彻,我收你做义子,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照顾你们,否则你们继续住在我这边,你娘出门一定会受到非议。这样如何,以后有外人在场,你叫我义父,私底下相处,你继续喊我大人?”
阿彻的桃花眼都快肿成核桃了,呆呆地看着萧震。
萧震沉默地等待。
阿彻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回头看娘亲。
苏锦坐在椅子上,柔柔地笑:“阿彻决定吧,娘都听你的。”如果儿子实在无法接受多个义父,那她就带儿子离开,大不了艰苦一阵子,等肚子里的老二生出来,她与阿贵一起忙活,多卖点包子就不愁了。
阿彻望着美丽的娘亲,突然想起来,说娘亲闲话的人,比说他的更多。
以前娘亲一个人在外面扛着,他躲在家中,现在爹不在了,他不能再躲了,他要帮娘亲的忙。
“多谢大人。”有了决定,阿彻抹掉最后一双泪,有模有样地跪在地上,朝萧震磕头。
萧震扶起男娃,心想,就凭阿彻只愿认冯实一人为父,他也会尽心教养这孩子。
第二日,苏锦便按照萧震的安排,带着阿彻搬进了千户府属于女主人的后宅上房,从此以萧震弟妹的身份,为其管家。
又过了几日,萧震大宴宾客,正式收阿彻与苏锦腹中的孩子为义子。
作者有话要说:
阿彻一直不肯叫萧震义父,直到有一天,他看见萧震想跟娘亲亲嘴。
阿彻大叫:义父!
萧震身体一僵。
苏锦噘着嘴:到底还亲不亲?
萧震攥紧拳头,毅然离开。
苏锦就摁住阿彻打屁股!
第13章
端午节前,朝廷给这次讨梁大军的赏赐发下来了。
统共两支队伍,从太原出发的晋王连梁军的影子都没捞着,白忙一场自然没有赏赐,辽王这边就喜气洋洋了,总统帅辽王得到了周武帝的夸奖,立功的将士们升官的升官,赏银子的赏银子,而辽王麾下,充当先锋的彰城卫战功最为显著。
萧震斩杀梁国主将高况,大挫敌军士气,记奇功,官职从正五品的千户直接升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负责整个彰城卫五千多兵马的操练。
旨意一下,萧震就带着“弟妹”一家搬去新府邸了。
新府邸与千户府差不多大小,也是三进的结构,院落稍微宽敞一点。
收拾了一日,黄昏时分,萧震请苏锦去前院。
两人虽然同住一处,但萧震早出晚归,苏锦已经连续好几日没见过他了,听萧震有请,苏锦疑惑地去了前院,转过走廊,就见院子里并排站了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旁边一个圆脸妇人不知在与萧震说什么,萧震则是一脸严肃、不甚耐烦的样子。
苏锦一露面,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弟妹来了,这些丫头,你挑两个使唤罢。”萧震看眼苏锦比上月又鼓了些的小腹,正色道。
苏锦受宠若惊,萧震先是让她住这座府邸未来女主人的后院,现在又给她买丫鬟,这也太客气了吧?外人都说冯实救了萧震的命,萧震报恩是本分,但苏锦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冯实第一次参军,打完仗给她写家书,就说如果不是萧震屡次救他,他早死在敌军手下了。
因此,萧震肯收留他们,说明他男人大丈夫重情重义,苏锦只有感激。
面对萧震的厚礼,苏锦好笑地推辞道:“大人,我本一介村妇,习惯什么事都自己做了,当年怀阿彻的时候照样下地干活,真不用丫鬟的,您赶紧退了吧。”
萧震却道:“我受冯兄所托照料弟妹,手头紧时不得不劳弟妹受苦,现在略宽裕了些,再让弟妹怀着身孕事事操劳,萧某良心不安。”
两人一个比一个客气,人牙子想做生意啊,便笑吟吟走到苏锦身边,帮萧震劝说道:“小娘子快别客气了,萧大人屡立战功,往后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小娘子身边若没几个丫鬟侍奉,传出去了,外人还当萧大人吝啬银子呢,您说是不是?”
苏锦犹豫。
刘婶也跟着劝她,说以后生了孩子,总需要个端茶倒水的。
苏锦这才答应,走到女孩子们面前,认真地挑了起来。
一共八个小姑娘,有白脸蛋大眼睛的美人胚子,也有脸黑手粗姿色平庸的,苏锦围着几女绕了一圈,最后挑了两个身板结实一看就很有力气的,脑海里已经想到教二女切菜剁馅儿蒸包子了,都是力气活。
一个丫鬟五两银子,萧震付钱,人牙子欢欢喜喜地收下,领着剩余几个告退。
苏锦马上就给新丫鬟取了名字,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怎么喜庆怎么来。
“弟妹,这边请。”
苏锦都准备领着丫鬟们回后院了,忽听萧震又喊她,苏锦不解,跟着萧震去了堂屋。堂屋北面的桌案上放了一个木匣子,苏锦进门就瞧见了,待萧震打开匣子,露出里面一溜银光闪闪的元宝,苏锦莫名心跳加速。
这辈子,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元宝。
萧震看着门外道:“这是朝廷发给我的赏银,共二百两,但如果不是冯兄救我,我也没命享受,所以希望弟妹收下这笔银子,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我是武官,现在风光,然战场多变,我也不敢保证能照顾你们一辈子……”
话未说完,耳边传来一声脆脆的“呸”!
萧震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苏锦呸完了,接着道:“大人莫要胡说,您威风凛凛,一定所向披靡长命百岁!”
身边已经有个死在沙场的丈夫了,萧震是娘几个目前唯一的依靠,苏锦听不得萧震说死。
萧震的重点是让她收下银子。
苏锦坚决不收,男人死了,官府也给她发了二十两抚恤金,苏锦现在不缺钱。
“那请弟妹代我保管,日后府上的花销都从这里出。”萧震坚持要把银子交给她。
这么大的一笔钱,苏锦拿着手烫,皱眉道:“大人官运亨通,以后家业只会越来越大,还是聘个管家罢。”
萧震心中暗笑,他光棍一条,每个月十余两的俸禄,除了留点家用,其他都贴补营里的士兵了,月月无甚剩余,哪里用请管家。
“弟妹言之有理,我会物色管家人选,在那之前,还请弟妹代劳。”萧震再次将一匣银子推到了苏锦面前。
苏锦想了想,刘叔刘婶老实巴交地都不适合管钱,萧霆身边,目前真就她合适了。
“好吧,但丑话说在前头,哪天要是丢了银子,大人可别怪罪我。”捡起一块儿银元宝掂了掂,苏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丹凤眼斜晲着萧震,不知不觉间,萧震在她眼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威严不好相处了。
萧震垂眸道:“萧某绝不是那种人。”
苏锦嗯了声,再看匣子俩的银元宝,新上任的女管家突然想起一事,问萧震:“大人升官乔迁新居是件喜事,论理该请亲朋好友过来吃顿宴席热闹热闹的,大人准备定在哪天?我好叫人提前预备起来。”
毕竟怀着身孕,苏锦站累了,料定萧震不拘小节,她主动坐在了主位下首的太师椅上。
萧震根本没想过宴请,从军后,他先后只结交了两三个投缘的朋友,发了赏银兄弟几个下馆子吃顿酒便当庆祝了,可惜时到今日,包括冯实在内的兄弟们都去了,就剩他一人。
“不必了,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应酬。”萧震站着说。
苏锦回忆了下这大半年,笑道:“大人是不喜应酬,但我记得,指挥使大人、彭百户还有几位军爷请您过府喝酒,您都去了,正所谓礼尚往来,您不能光吃人家的席面,自己升官都不待客,是不是?”
萧震一愣,他真没想过这么多,无关的人请他,他直接拒绝,有些交情的同僚热情相邀,萧震便去了。
苏锦继续道:“指挥使大人、彭百户都是您以前的老熟人,据说卫所里还有三位与您同品阶的指挥佥事,您上面还有两位指挥同知,您既请了指挥使大人,不如把同僚、上峰都请来,先熟悉熟悉,将来军中也好相处。对了,去年我们与吴家的案子,齐知县送了您一个人情,大人是不是也该意思一下?”
人情世故,她张嘴就来,鲜少考虑这些的萧震,越听越烦躁。
苏锦知他为官刚正,放柔声音道:“大人宴客是礼数,宴席上见面了,您若实在不喜某位官爷,下次不请就是,至少您把该做的做了,免得旁人背后嘀咕您居功自傲目空一切。”
萧震听进去了,点头道:“好,那就初十宴客,还劳弟妹拟份名单给我,齐知县就算了,此人常与官员沆瀣一气,办过不少冤案。”
苏锦觉得齐知县还有救,细声道:“齐知县也曾为民做主,只是他平时结交的官员诱他走上歪路,他碍于人情不得不给那些人面子。大人不妨先请他来赴席,一来还了当初的人情,二来趁机表明你希望他公正严明的态度,他若肯改,那是百姓之福,他继续亲近小人,你再彻底断绝往来也不迟。”
枪打出头鸟,如果当官的都黑,齐知县想白也不敢白,出来个人与他作伴,齐知县就有勇气为民做主了,反过来,齐知县也成了萧震在官场上的一个朋友。
摆摊的小贩们还需要彼此帮个忙呢,苏锦觉得,当官也不能当得太孤了。
萧震不怕孤,但,如果与齐知县结交就能使其廉洁为官,那他愿意一试。
“全由弟妹做主。”
苏锦笑了,萧震走后,她请了刘叔以及萧震的新护卫陈敬过来,向二人打听萧震都有哪些朋友,三人一起合计,查漏补缺。
第二天,苏锦将名单交给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