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更是坏事了。
锦卿在库房里翻了半天,捡出来了一块石磨大小的寿山石,谁送来的她也记不清楚了,玉石的成色极好,摸上去莹润光滑,应该是上品。
锦卿叫来了宋时,吩咐他找一个玉石匠人,等匠人找来后,锦卿又和他细细的说了自己的构想,玉石籽料的上面刻成几只猴子,大猴背着小猴,籽料的下面是山石,旁边刻上几抹海浪。
宋时请来的方匠人胡子头发花白,一双手黝黑粗糙,一听锦卿的构想,立刻笑逐颜开,“夫人这个想法好,寿山福海,代代封侯,这个刻出来后作为贺寿的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方老头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了,他都这样评价了,想必这东西送出去不会有什么纰漏了。
张氏接到礼物后很是喜欢,一堆古董珠宝中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玉石摆件,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温润的寿山玉石,笑道:“这个东西好,雕工好,寓意也好,真是有灵气的东西!”又问道:“这是哪家送来的?”
一旁的婆子连忙翻了翻礼品单子,看了看张氏,小声说道:“是将军府的孟夫人送来的。”
张氏立刻不高兴了,板着脸把玉石摆件推到了一边,嫌恶的嗤道:“乡下来的到底是乡下来的,泥腿子就是上不得台面,就算是高嫁了将军也好不到哪里去,送来个寿礼都透着一股寒酸气!”
李秋棠正坐在旁边将寿礼整理好,登记入册,听到婆婆这么说,冷笑了一声,耷拉着嘴角看了婆婆一眼,到底是谁上不得台面尖酸刻薄小家子出身啊!刚才还爱的不行,这会一听到是袁锦卿送过来的,立刻变成这副德行了!
张氏向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哪能看不到儿媳妇那鄙夷的眼神,烦躁了起来,侄女还在乡下的庄子上受苦,儿子又混账不听话,儿媳妇又是这副死人脸,心里愈发的不高兴,指桑骂槐的冷哼道:“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
因为还在国丧期间,叶老爷子的寿宴办的也比较简单,原本按照张氏的想法,要先请教司坊的歌舞班子来表演两天,府里办一场大宴,府外再办几桌流水席,被叶玮安明令禁止了。
开什么玩笑,皇上都还节衣缩食的守孝呢,你身为臣子的在天子脚下炫富,活腻歪了不是!
到最后,张氏只能在府里办了十几桌酒席,让她着实郁闷。
锦卿和孟钧到的时候,宴席还未开始,庭院里十来个年轻人围在一起玩投壶的游戏,众人一看孟钧来了,纷纷起哄让他过来加入战局,和这里玩投壶最在行的人比试,输了的人要喝光一整坛子的酒。
孟钧看的心里痒痒,和锦卿说了一声就过去了,彼时锦卿正在和吴夫人说话,看孟钧和锦卿的黏糊劲,吴夫人打趣道:“你这相公可真是好,去玩个投壶,不过几步远的距离,还要和你这个夫人请示一下。”
锦卿被干娘揶揄的脸色发红,低头说道:“哪有,干娘你老是笑话我!”
吴夫人拍手笑道:“难得你这个皮猴子也有脸红的时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快跟着过去吧,省得你埋怨我这老婆子把着你不放了。”
锦卿红着脸,向吴夫人行了个礼,就往投壶的地方走,正对着投壶场地的是一个亭子,锦卿意外的看到黄秋云也在,坐在凉亭里,含笑着看着对面那群人热火朝天的投壶,举着杯子浅浅的喝着茶。
春日里阳光灿烂,凉亭里的贵妇美丽从容,锦卿进入凉亭后就看到了是这副景象,黄秋云已经过了青涩的少女时代,嫁过人的她尚且年轻,不过二十一二年纪,肤色白皙娇艳,举手投足间,女人的温婉妩媚就不经意的散发了出来,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了。
“锦卿你也来了?可是看他们投壶的?”黄秋云朝锦卿招呼道,笑着向锦卿招了招手,亲热的拉着锦卿坐在了她身边。
看着那群投壶的人,黄秋云似是遗憾,又似是羡慕,笑道:“还是男子好,做男子的话想干什么都可以!”
锦卿想起雷嬷嬷评价过的黄秋云,闺阁时期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小姐,骑马射箭琴棋书画都是个中好手,鲜少有男子能比的过她,风光霁月的人物,嫁了人后去了江南,这才淡出了京城的贵族圈子。
想必是看这群人玩,黄秋云回忆起了无拘无束、恣意潇洒的少女时代,自己想去玩,可惜身份所限,不能再同之前那么没有顾忌了。
“不说这个了。”黄秋云笑道,转头看向了锦卿,“你可有好消息了?”
锦卿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什么好消息,见黄秋云眼光看向自己的肚子,锦卿才弄清楚,原来她是问自己有没有怀孕,锦卿摇了摇头,面上在微笑心里在咆哮,尼玛,为什么每个人一见她就要问有没有怀孕?!
再说了,怀孕这种事又不是她想怀就能怀的上的。锦卿心里不舒服,面上的微笑也减淡了,转头去专心的看孟钧和别人比试投壶。
明亮晴好的阳光下,孟钧干净的下颌弧线漂亮,矫健结实的身体甩了那群世家弟子几条街。他在外面的时候很少有笑脸,然而今日大约他玩的很高兴,连投了十次都投中了,也不禁露出了孩子气的笑脸。
真好看!锦卿也忍不住为他高兴。
接着是和孟钧比试的那个人投壶,大约是孟钧的珠玉在前,这个锦衣公子再来投壶的时候就明显有了压力,每次投箭都要酝酿很久,前几次都稳稳的投中了,直到第八次的时候,箭落到了壶外面,输掉了比赛。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几个公子哥嬉皮笑脸的掂来了一坛子酒,放到了锦衣公子面前,嚷嚷着让他快喝下去,愿赌服输。年轻的公子哥看着那一大坛子酒,愁眉苦脸,这一坛子灌下去,他就得横着出国公府了,原以为自己投壶水平是高的,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黄秋云看到这些,摇了摇头,笑了起来,“阿威还太年轻了,总是不自量力,还是要吃点亏才好。”又对锦卿笑道:“和孟将军比试的是我弟弟,黄秋威。”
输都输了,人家家长又看的开,锦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笑了两声,夸奖道:“你和你弟弟都长的很好看。”
黄秋云惊讶的看了看锦卿,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锦卿的手背,“锦卿,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锦卿苦着脸,这算是夸奖吗?
那边孟钧爽快的拍了拍黄秋威的肩膀,叫人又拿了个空坛子进来,把一坛子酒倒了大半进空坛子,自己拿了酒多的坛子,把另一个坛子递给了黄秋威。
大约是受到了孟钧的情绪的影响,黄秋威也展露出了豪气的笑容,提起酒坛,和孟钧对碰了一下,两个人同时仰头干了坛子里的酒,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叫好,气氛热烈。
喝完了酒,孟钧脸色如常,回头看到锦卿坐在凉亭里,就转身往凉亭这边走,剩下的人又接着玩了起来。
孟钧进入凉亭后,黄秋云起身向孟钧行了个礼,孟钧点头回礼,对锦卿笑道:“我们走吧,去拜见下老爷子。”
锦卿跟着孟钧走到叶老太爷院子门口时,停下了脚步,踌躇道:“叶夫人也在里面吧,还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她对我……成见挺大的。”
当初她逃婚,让国公府上上下下在京城里丢脸,张氏若是不恨她,那才叫怪咧。
孟钧身上还有些酒气,脸上也有些发红,亲昵的扯了扯锦卿的耳朵,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我们只是去拜见叶老太爷的,拜见完了我们就回去,不和他们多牵扯。”
锦卿点点头,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拉着孟钧就往房间里走。
叶老太爷坐在主位,张氏和叶老爷坐在下首,孟钧和锦卿恭敬的朝叶老太爷行了礼,张氏撇着嘴,冷眼瞧锦卿,从头发到脚尖,不停的挑着毛病,暗自欣慰,幸好当初这女人没嫁进自己家门,看看,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寒酸气!改都改不过来。
第250章 大叔
锦卿竭力忽视着身旁张氏“热烈”的视线,又不是自己的婆婆,跟她置气做什么!
礼毕后,叶老太爷和孟钧寒暄了几句,便对一旁的张氏和叶老爷说道:“你们先下去看看宴席准备的如何了。”
张氏心里有疑问,可也不敢违背公爹的意思,低眉顺眼的行了礼就和叶老爷一并出来了。锦卿看的出来叶老太爷是有话想单独问孟钧,当下就机灵的说道:“我去院子里走走。”
叶老爷子的院子不大,没有花草,种满了高大的树,若是夏日里,想必是一番遮天蔽日的景象,只是现如今树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绿意,大部分的枝桠还是光秃秃的。
锦卿在院子里站的无聊,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将叶老爷子种的树给数了一遍,孟钧还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时,李秋棠进了院子,看到锦卿吃了一惊,锦卿指了指正屋,小声道:“老国公爷和将军还在里面说话。”
李秋棠了然了,刚要说些什么,叶玮安就进来了,冷不防瞧见了锦卿,愣了一下,随即轻声说道:“快开席了,锦……孟夫人快些入席吧。”
锦卿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有事,等阿钧和老太爷说完了话,我们就回去了。”
李秋棠斜着眼看着叶玮安有些失意的表情,冷哼了一声,甩手转身就走,叶玮安看着李秋棠饱含着怨气远去的背影,苦涩的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锦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的男子还是那么的温文俊雅,只是岁月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他的温文俊雅中充满了无奈,充满了伤怀。
“她……是很在乎你的。”锦卿低声道,“你凡事想的开一些,莫要让自己心里不舒坦。总归她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有事好好的为她考虑考虑。”
他这人总是这样,对自己的亲人委曲求全,到头来谁都埋怨他,受夹板气落不到好,其实他才是心里最苦的那一个。
“我……”叶玮安未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道理他都懂,可到了实际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孟钧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叶玮安和锦卿站在院子里说话,神色未变,笑着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挽起了锦卿的手,笑道:“玮安,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叶玮安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辨不清眸色,点头道:“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留你们了,改日等你们闲了,我做东再一起聚一聚。”
孟钧笑着点了点头,手攥的紧紧的,拉着锦卿走了。
等出了院子,锦卿白了他一眼,都出来了,还拉这么紧作甚啊!她又不会长翅膀飞了。
孟钧收到锦卿的白眼,才恍然大悟,连忙松开了手,锦卿看了看自己的手,都被这混蛋给抓红了,又酸又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舒展了下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