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催赶得都将马变成八只脚来赶了。
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下车的时候他是扶着马车下去的,还没喘过气来,就被许广拉着往前面走,半刻也不让他休息。
直到走到一间茅草屋前,才见他敲敲门。不一会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个俊秀的姑娘,衣着朴实,想必是这家人的女人。
许广见了莲花姑娘,严肃了一早上的脸才平和下来,“我带了大夫来。”
莲花急忙跟他们道谢,谢崇意也赶紧进去瞧看病人。这一看,哪里是什么得了重病的,只是伤了筋骨,不伤性命。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日,这样不急人的病将让他跟太医院请了半天假,还火急火燎地跑到这来。
谢崇意心里有点闷。
等跟这老丈问了话,开了药,再看许广跟那姑娘说话的神态模样,忽然明白过来,不由笑笑。
和许广回来途中,马车也不急着往回赶了。谢崇意想着反正是顺路,干脆去兄长家一趟,就和许广一起乘车。
进了兄长家中,哥哥已经去上早朝,只瞧见嫂子带着最小的侄子在玩闹,其他三个孩子都去学堂了。
齐妙见了他,微觉意外,“三弟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太医院今日休沐?”
“不是,刚和许大人去看了个病人。”谢崇意笑道,“我看啊,再过一段时间,许大人家里就要自己开火,再不会过来吃饭了。”
齐妙有颗七巧玲珑心,寥寥几句再配以他的神情,就明白过来,“许大人有意中人了?”
“我瞧像。”
“是哪家的姑娘?”
“渔村里的,寒门家的姑娘。”
齐妙和丈夫历经过这么多事,对门户这些事已看得很淡。而且对许广来说,门第不要太复杂的姑娘,或许才更适合他。总而言之,两人相互喜欢就好。她又明白过来,难怪他最近总提鱼来。
一晃七天,船夫的腿脚已经好了,又回到了渡口撑船。许广有事没事就爱去坐,但在这看不见莲花姑娘。
忍了几天,他又趁着赶集日,跑到集市去找她。远远瞧见她坐在小板凳上等别人买鱼,面前的大木盆子游着四五条鱼,很是鲜活。
他走过这条小街道,站在大木盆前面,字字道,“我要买鱼。”
莲花闻声抬头看去,见是他,眨了眨眼,“您怎么又亲自来了……”
想见你。可这话许广怎么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虽然她在这街道最里面,偏僻得人烟稀落,“顺路。”
有人说,想见你时,想送你时,东南西北都顺路。
许广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
莲花默默给他挑了条肥美的鱼,也不收他的钱,“你找了个那么好的大夫给我爹看病,又不收银子,这鱼我怎么能收钱。”
那几十两要钱对许广来说不算什么,当年跟着王爷打天下,功成身就得了不少赏赐,他连个零头都没花完。可他知道百姓赚钱不易,这二十来个铜板对她家来说,却很重要吧。见她执意不肯收,许广说道,“你要是不收,以后我还怎么敢来买鱼。”
莲花微愣,虽然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他的意思,但却不敢想这是真的。
许广偏头,拿钱的手已经伸出,“你……你要是收下这钱,我以后就能光明正大来了。你要是不收,那……就是不愿让我出现在你面前。”
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不是威胁,只是想知道她的心意。如果她收下,说明她不反感自己。如果不收,说明她讨厌自己,那就实在不能再给她带来困扰了。
手上一轻,微有指肚传来的触感,很快就离开了他的手,声音更是轻而低——
“我收下了。”
许广蓦地一笑,瞧了瞧她,姑娘的脸已是绯红,真如夏日荷花那样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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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谢家孩子发现老是来家一起吃饭的许叔叔不来了,以前总嫌弃他跟他们抢菜,可现在他不出现了,几人都觉得少了个人。
斐然更是纳闷,“少了一个人真不习惯呀,许叔叔真的不来了吗?是不是因为我和妹妹嫌弃他的鱼?要不等会我们去告诉他,我们不嫌弃他的鱼了。”
齐妙笑笑,“哪里会少人,我瞧呀,再过不久,这饭桌就要再添一个人了。”
谢崇华这些日子也听见了一些,说他一得空就往外面跑,想必是要家里添人了,好奇道,“成了亲不是会在家里吃么,在还会舍得往我们这跑。”
齐妙摇头,“二郎,许大人不爱用下人,娶了媳妇,难道会舍得让媳妇下厨洗碗?”
谢崇华哑然失笑,这话有理。
过了半年,许家一口气添了十个下人。但是谢家的桌子上,还是多加了一双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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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他年
“哦?是哪家又来求?”
“便是那宋国公家的长子,长得是一表人才,配得起。”
“配得起?儿臣看他还配不起。”魏临眼里略有轻笑,“上一回去狩猎场,他连马也骑不好,精神不济的模样,看着像是身体不康健。那样的人,怎么配得起大央第一文臣家的姑娘。”
太后闻言,终于是禁不住说道,“好好,这个作罢。那燕郡王,康侯爷是配不起了?”
“配不起。”
太后面子有些挂不住,“那些夫人都旁敲侧击问过母后许多回了,想要求娶谢家姑娘,让你赐个婚,你横竖都不肯。你……”她话说一半,还是咽下了,摆摆手让宫人都下去,这才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她嫁别人,那就将她召进宫来陪你不就是了。”
魏临微顿,没有作答。
“那母后就下懿旨将她许配给别家人了。”
魏临抬头看她,“母后——”
太后默了默,“罢了,母后知道你心思,不会真跟你反着来。”如果不是觉得儿子对那玉儿姑娘有意思,却又不收入后宫,她才不想为别人家的女儿婚事操心。可不就是知道他的心思,才觉那谢小玉还是出阁得好,免得他多想。
正说着话,那尹贵人来请安。行了礼,太后便让她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太监来报谢家姑娘来了,魏临便起身往外走。瞧得尹贵人心头纳闷,待他走了,才说道,“母后,怎的那谢大人家的千金入宫这样自在的。”
太后说道,“打小就玩一块,亲如兄妹。”
尹贵人这才明白,还有一件事她想问,但没敢问。那便是为什么她入宫三个月,每回那谢家姑娘来,圣上总是叫她回避。
难道宫人所说真的不假,她们两人,长得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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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满庭秋菊,铺了一院,如铺璀璨黄金。
小玉原本觉得秋菊俗气,但看得多了,倒觉金菊不错。无论是小如指甲盖的野菊,还是大如脸盆的金菊,都各有姿态,而且清香扑鼻,闻多了也不会觉得香得腻味。
一席鹅黄色衣裙立在满庭盛开花海中,都要与景融为一体了。魏临远远看着,步子渐慢。走到亭子,便有太监唤小玉。
小玉转身瞧见魏临,快步走到跟前,笑靥如花,“皇帝哥哥。”
魏临唤她坐下,问道,“怎么得空进宫了。”
“爹爹说你这两天染了风寒,我就进宫来看看你。”
“那我不得病,你就不来了?”
小玉笑笑,“皇宫到底不是我该多来的,而且你这样忙。”
两人儿时疏疏离离,后来魏临总是有意无意亲近她,慢慢的又恢复如常。小玉也待他如兄,规矩都让他免了,不爱看,也不爱听她客气。久了,连身边的太监都习惯了。
小玉问了他近况,听他说话仍带些许鼻音,便嘱他好好歇着。魏临一一听着,等她说完了,才问,“你的香囊是新做的?以前没见过。”
“皇帝哥哥你眼神真好。”小玉摆了摆腰间冰蓝色绣花香囊,略有得意,“这是我自己做的,娘都夸我绣活越来越好了。”
魏临笑笑,又多看一眼,“那玉儿给我做一个可好?”
小玉说道,“不好不好,娘说了,姑娘家的东西不能随便送人的。”
魏临看她,“那怎么样才不是‘随便’?”
小玉面颊微红,“喜欢的人呀。”
魏临轻点了头,“那……玉儿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那有的话跟我说。”
小玉笑眼弯弯,“皇帝哥哥要给我做媒吗?”
魏临微顿,笑道,“是啊,给你做媒。”
“要是我欢喜他,他又不欢喜我怎么办?”
“那就绑了送给你。”
“那样可不好。”
魏临问道,“为什么不好?”
小玉瞧瞧身旁,这才低声,“因为以后要一起过日子的,总不能成天绑着,那样他会不开心的。他不开心我就不开心了,所以还是不要绑的好。”
魏临正要喝茶,闻言,茶沾唇边,又放下了,“嗯。那玉儿喜欢怎么样的人?”
小玉笑道,“最好是会念书的人,如果是状元就更好了,那样就一定会留在京城入翰林,不用外派,也不用被派去打仗了。”她讨厌打仗,从小落下的阴影,希望一辈子都安定。爹娘都在身边,想去见谁,都能见到。她又说道,“皇帝哥哥又瘦了,连我这个不懂朝政的人,都知道我们大央皇帝太操劳。这样不行的,你要吃多点肉才行,不要太累,早点睡。”
魏临缓声,“屋里没要等的人,就不想早回就寝。”
“可是皇帝哥哥不是有很多妃子吗,前阵子还刚册封了一个。”魏姿出嫁前跟她说,让她要多来皇宫陪陪她兄长。可是每次小玉都觉得,他倒并不是很想看见自己。
从宫里出来,坐上等在宫门的马车,她还在琢磨这件事。
马车行了多久她不知道,只是突然车夫将马车停下,不知在和谁说什么。旁边婢女已撩开三寸帘子,说道,“前头有人争执,将路堵住了。”
小玉好奇看去,前面果然堵满了人,因马车较高,能看见那争执的人。听不清吵的是什么,但是看情形,是不会这么快散了。她看看天色,夕阳将落,家里快要开饭了。她从马车下来,带上婢女想走路回去。
从这里挤入人群,迎面也有人往这走。小玉没有在意,可走了两步就觉不对,摸摸腰间,那香囊流苏上,竟卷上了一条绳子。她捉住那绳子,探头看去,许是扯到了尽头,那边也用尽扯了扯。
不一会那边挤来一人,个头极高,一身长衫,是个读书人的装扮。小玉抬头看他,又看看他手里捆着卷轴的绳子,跟缠住自己香囊的是一根。
那人哑然失笑,“我说它是挂哪了,原来是在这。抱歉姑娘,不要将我当做贼人,只是线没缠好,不小心挂了你的香囊。”
婢女警惕看他,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小贼?”
那人想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