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罢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赵宴平幽幽地道,安抚她,也是安慰自己。他破了那么多案子,抓了那么多穷凶极恶之徒,也算是立了功德,老天爷若开了眼,定会保佑妹妹平安无事。
阿娇不知道官爷在想什么,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想寻求一丝慰藉。
“官爷,我可以拉着你的手睡吗?”面朝床隔,阿娇泪眼汪汪地问。
赵宴平沉默一瞬,道:“可以。”
说完,赵宴平将左手伸了过来。
阿娇破涕为笑,立即将右手搭过去,放在了他宽厚的掌心。
赵宴平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他曲起手指,轻轻地握住了那凉凉的小手。
官爷的掌心很暖,阿娇的心也变暖了,这一晚都没有再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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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雨还在下,窗外屋里都暗沉沉的,无法根据天色看出时辰。
赵宴平刚要起床,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最后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前。
赵宴平无奈地叹口气,真不知道老太太脑袋里在想什么。
赵老太太什么都没想,她就是觉得今早孙子起得迟了些,赵老太太便凑到门前听听里面有没有说话声,如果孙子因为赶路疲惫睡了懒觉,她得提醒孙子快起来,别耽误去衙门做事。
赵宴平想左了,低声唤醒阿娇。
阿娇困倦地应了声。
赵宴平靠到床隔前道:“老太太又来了,你假装哼两声,然后催我起来。”
阿娇顿时清醒,咽了咽口水,阿娇配合地演了起来:“官爷,官爷别闹了,再不起就迟了!”
那声音娇媚中带着浓浓的慵懒,听得赵老太太老脸一热,赶紧走开了。
赵宴平松了口气,迅速起床更衣。
等他穿好,阿娇也起来了,眼睛周围干涩不适,阿娇凑到镜子前一看,果然肿了。
“昨晚,昨晚让官爷见笑了。”阿娇揉着眼睛,不好意思地道,这么大的人居然还会因为噩梦哭。
赵宴平看着她微肿的眼睛,心中一动:“若老太太问起,只说是被我欺负哭的。”
什么?
阿娇惊讶地抬起头,却只看到官爷的背影,人出去洗脸了。
阿娇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官爷的“欺负”是何意,唉,回来就是这点不好,老太太盯得太紧,不得不想法子遮掩。
阿娇红着脸出去了。
赵老太太早洗漱妥当,坐在饭桌旁等着,孙子出来看孙子,阿娇出来,赵老太太照瞅不误,联系到刚刚听到的床间媚语,阿娇那小红脸、微肿眼便有了另一层意义。
孙子要的多凶,才能把人给欺负哭?
赵老太太看向后院,至此,她是真的相信孙子与小白脸知县甚至其他俏哥儿都没什么关系了,都怪那媒婆瞎猜挑拨,害她白纳了一个妾回来!
需要阿娇的时候,赵老太太巴不得阿娇变成一个狐狸精,迷得孙子神魂颠倒。现在不需要阿娇去勾引孙子了,赵老太太便又开始担心孙子中了阿娇的诱惑、迷魂汤,将来娶了正妻,孙子仍然贪恋阿娇的美色,冷落正正经经的媳妇。
这可怎么办呢?
赵老太太坐在那里发愁,脑筋滴溜溜地转。
趁阿娇进门不久打发阿娇走?
人走了,聘金也没了,十两银子如同白花,还不如留着阿娇,让她继续伺候孙子,反正孙子再过两年才会去京城做官,有阿娇在,也省得孙子憋着难受,到底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憋久了憋出毛病来,得不偿失。等到两年后,进京之前,她再想办法叫孙子舍了阿娇。
下着雨,赵宴平舀了水端到东屋,让阿娇进来一起洗。
阿娇刚要跟上去,赵老太太突然叫住她,不太高兴地道:“官爷先洗,你等会儿再进去。”
一大早就勾得孙子赖床,现在再进去,两个人搅合在一块儿,成何体统?
阿娇从老太太的眼神里猜到了几分。
阿娇有点委屈,明明是官爷叫她演戏的,老太太居然误会是她先勾的官爷。
阿娇算是明白了,老太太只想她晚上勾搭官爷,如果耽误了官爷白天的正事,老太太便会生气。
过了会儿,赵宴平出来了。
阿娇背对赵老太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赵宴平不解。
赵老太太突然朝他招手,等赵宴平坐过来了,赵老太太一脸严肃地道:“今早怎么起晚了?虽说是新婚燕尔,但也该节制,别学那戏文里的昏君,沉迷美色坏了正事。”
赵宴平垂着眸子,终于知道阿娇为何瞪他了。
第34章
赵宴平出发之前, 趁老太太不注意,交代阿娇暂且先别与老太太提开铺子的事。
阿娇明白,老太太误会她一大早纠缠官爷, 看她正不顺眼, 这个时候去提,八成要黄。
秋雨淅淅沥沥, 赵老太太将阿娇叫到堂屋,打听两人的府城之行,翠娘也凑了过来,听热闹。
阿娇与官爷已经串过口风,绝口不提官爷带她去逛街还给她买胭脂的事,只说自己白日都与其他知县带来的丫鬟们待在一起,对府城的了解只限于马车里见到的一角繁华。
“官爷洗刷了何二爷的冤屈,何二爷就只请官爷喝酒, 没送点什么?”赵老太太嫌弃地问。
阿娇猜测道:“应该没有吧, 官爷也没跟我多说, 只说他们去的是庆丰楼。”
赵老太太又嫌弃她:“官爷不说,你就不会打听吗?”
阿娇垂眸道:“官爷在外交际, 我怎好事事过问,坏了本分。”
赵老太太听到“本分”二字,回想阿娇嫁过来后的一言一行,丝毫没有狐狸精的做派, 几次试图勾引孙子也都是被她赶鸭子上架,忽然就不计较早上那点事了。阿娇这丫头, 美貌却不妖冶,心地也好,愿意花嫁妆银子给她买药, 比老家的二儿媳妇还懂得孝顺。
“嗯,是该这样,以后官爷的事你少过问。”赵老太太带着几分警告的语气道。
阿娇乖乖应下。
翠娘忍不住嘀咕道:“老太太您可真是的,一会儿嫌小娘子不打听,一会儿又叫小娘子别过问……”
“闭嘴,衣裳都洗好了?”赵老太太瞪着翠娘道。
翠娘腮帮子鼓了起来,指着外面道:“下着雨呢,怎么洗衣裳?”
赵老太太还是将翠娘撵了出去。
翠娘走后,赵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对阿娇道:“以前我叫你勾引官爷,是因为他总是不肯娶媳妇,我担心他是不是长傻了,一心办案对女人没兴趣,听你说了官爷在府城的做派,我总算松了口气,可那种事也不能做太多,一滴精十滴血,一晚一次就行了,隔两天休息一晚,知道吗?”
阿娇小手攥着袖口,敷衍地点点头。老太太的心思真是一天一变,话都让她说了。
赵老太太去屋里,将昨日的海棠糕拿了出来,分给阿娇一块儿:“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会对你好,你若是敢当面一套背地里使手段勾引官爷夜夜荒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个家到底还是我说了算,官爷再贪你的色,他也得听我的。”
阿娇拿着赵老太太递来的海棠糕,心都凉了半截。
她到现在都没有服侍过官爷,只得了官爷一句日后可能会变的保证,以前老太太支持她勾引官爷,阿娇尚且不敢太大胆,现在老太太竟然警告她不许乱来,她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真的要一直给官爷当个假妾?
赵老太太喜欢她,有求于她,阿娇在赵家的日子才好过,不然就又要变成在舅舅家一样了!
捏着凉凉的海棠糕,阿娇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美人落泪,男人见了恨不得将她搂进怀中柔情安抚,赵老太太见了,却是眉头一皱,冷着脸道:“怎么,我说你两句还不成了?”
阿娇好像更委屈了,丢下海棠糕,捂着嘴跑去了东屋。
赵老太太自然要追上去,进了门,往里一看,好家伙,她只唠叨了一句,阿娇竟趴到床上去哭了!
“哭哭哭,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你给我做这姿态!”赵老太太走到床头,双手叉着腰。
阿娇脸埋在枕头里,呜咽道:“跟您没关系,是我对不起您。”
赵老太太更疑惑了:“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阿娇又哭了两声,红着眼圈坐起来,瞅瞅赵老太太,阿娇去了衣柜前,将藏在最下面的旧床单床隔拿了出来。她双手托着床隔,可怜兮兮地对赵老太太道:“老太太,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您答应我千万不要动怒行吗?若您被我气坏了身子,我就是死也无法原谅自己。”
赵老太太耐性不好,盯着她道:“什么死啊活的,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阿娇咬唇,先将床隔挂到床中间,再扶赵老太太坐好,然后跪在赵老太太面前,低着头解释道:“老太太,我想伺候官爷,真的想,可官爷他,他就像您说的那样,他对我没兴趣,我刚嫁过来那晚,官爷明说了他不会碰我,还弄了这么个东西挂着,睡觉的时候他不要看我,我洗澡的时候,他也躺到里面来……”
“什么?竟有此事?”赵老太太眼睛瞪大了,两个鼻孔也张圆了,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你,你真的不是在骗我?我明明听到你们……”
阿娇抹着眼睛道:“那都是官爷叫我演戏的,官爷耳朵灵,每次您来听墙角,官爷都知道,包括今早,他也是听您过来了,才推醒我,我跟您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是官爷叫我说的,我知道不该欺瞒老太太,可官爷威胁我,说,说我不照做就卖了我,呜呜呜……”
阿娇挪到老太太面前,趴在她腿上痛哭了起来:“老太太,您说实话,官爷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的?我真的还是清白身啊,官爷为何就不肯碰我?”
小美人哭得太凶,还是被自家孙子给欺负成这样的,赵老太太心乱如麻,不自觉地摸起阿娇的头来,一边用动作安抚可怜的姑娘,一边琢磨孙子这事。
难道,孙子其实就是喜欢俏哥儿,这次去府城全因阿娇在,他才没去跟小白脸知县厮混?
除了这点,赵老太太真的再想不到别的理由,阿娇这样的美人,别说是清白身,就算不是,夜夜同床共枕,哪个正常男人能忍得住?
想到这个,再看那破床隔,赵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扯下床隔,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阿娇见了,赶紧跑过去将东西捡起来,哭着道:“老太太,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告诉您的,您可千万别去质问官爷,官爷本来就嫌弃我,若知道我敢不听他的话,我怕官爷真的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遇到您这么好的长辈,不想再回舅舅家看舅母脸色了。”
赵老太太看着对面的阿娇,雪白水嫩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哭起来如雨中的梨花颤颤巍巍,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