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580页

神气活现的态度,笑容可掬地从主位上下来,携了刘瑾上座。
  “若是大事能成。刘公公当首功也!”
  前次还许诺平分天下,如今却来说什么首功?
  刘瑾恨得牙痒痒的,可如今之计他却只能装出了恰如其分的热络表情,笑吟吟地受了这所谓首功的夸奖。半推半就饮了一杯朱宸濠亲手斟的庆功酒,他便开口说道:“只不过,这郑天明毕竟心里还有些别扭。要想他真的倒戈,殿下不如亲自莅临顺化门前督战,如此徐勋等人肝胆俱丧,底下人也会溃不成军,而郑天明也不敢再避不出战。只要他带着兵马倒戈一击,那顺化门上区区那么一点人能顶什么用?”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哪怕下头的李士实等人也找不出由头反驳,还是因起草了那道檄文而被朱宸濠封为右丞相的刘养正皱眉说道:“殿下千金之躯,万一有人妄图暗算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殿下直接乘亲王象辂,在四周衬上钢板既可。至于前头,百步穿杨就已经是好手,隔开两百步,谁有那准头?徐勋麾下是有善射的钱宁,可如今人却不在!而南昌府可没备着床弩之类的守城利器,更不用担心他们出幺蛾子。”
  这是刘瑾早就在路上想好的主意,此时此刻这么一说,最后一丝反对的声音顿时也没了。然而,后头角门处,站在那儿又是看又是听逗留了许久的徐边却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了讥诮的表情,随即悄然退了下去。才刚出了存心殿,他就看见一个小厮一溜小跑地冲了过来,他一想就出手拦下了人。
  “什么事?”
  尽管徐边身上没有官职,但谁都知道他深得宁王朱宸濠信赖,因而那小厮立时行了礼,旋即压低了声音说道:“南昌知府衙门的通判李梦阳来了,在门口大骂殿下辜负圣恩大逆不道,门上已经把人绑了起来,想请问殿下该怎么处置?”
  徐边顿时愣住了,这才想起刚刚殿上那些文武当中,确实没有李梦阳。想想也不奇怪,李梦阳虽说是文名斐然的名士,但才能就不好说了,朱宸濠笼络了他,也就是为了给自己撑门面,断然没有和这种只懂书生意气的家伙商量大计的道理。然而,想想李梦阳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上了王府大门痛骂朱宸濠,虽然愚不可及,但到底总还有几分风骨,他便定了主意。
  “殿下如今正因为刘公公带来的好消息而高兴得不得了,何必舀这种事败了兴致?那李空同就是一个迂腐的愣头青,把人严严实实绑了关起来清清静静饿几天,回头他就明白了!记住,堵了他的嘴,如此他就算想说什么也不至于聒噪!”
  “是,小的听大掌柜的!”
  “去吧。”徐边见人答应一声要走,突然又加了一句说道,“殿下才刚封赏了文武,接下来自然就该赏赐府中上下了,告诉下头少节外生枝!”
  “是是是……”
  徐边按下了李梦阳堵门大骂的事,宁王朱宸濠丝毫不知,自然听了刘瑾的撺掇让人备了亲王的仪仗和象辂,预备去顺化门给一众王府护卫鼓舞士气。当然,他对于自己的安危在意得很,除却刘瑾所说的那些布置,还有剩下的那些王府护卫之外,他更是又把从前暗地里收拢的私军也都带了出去,以及投效他的宜春王和瑞昌王亦是召了来,再加上他们的家丁家将,一时间竟又凑出了两千兵马。这一路人等前往顺化门,一时间恰是好不地动山摇,而刘瑾在好一阵子的巧舌如簧之后,自然而然便得以登上了朱宸濠的那辆象辂。
  然而,让他心头大为警惕的是,朱宸濠那一乘宽大的象辂中,并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朱宸濠的左侧赫然还侍立着另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确定自己在先前的宴席上并未见过此人,刘瑾不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殿下这是为了万全之策,在车中又带了一个高手护卫么?”
  怪不得宁王有钱,这么有钱!
  刘瑾心中咯噔一下,一只手忍不住想要摸一摸那柄先前在军营中徐勋送给他的匕首,可最后还是硬生生止住了。他可不是什么千人敌的大将,但使能够杀了或重创宁王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不能也没工夫做多余的事!
  因而,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两眼徐边,旋即就收回了目光。及至象辂缓缓停下,四周围传来了高呼千岁的声音,他眼见象辂缓缓停下,继而又卷起了帘子,他少不得眯着眼睛极力分辨着城墙上的人。然而,他毕竟一把年纪了,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那些个小小的黑影,却没法分清谁是谁,唯一知道的就是,徐勋必然不在其中。
  那小子躲在最安全的南昌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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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天子神射,宁王遇刺!
  南昌府并不是九边前线,但城池仍然极其坚固。作为江西首府所在,在南宋治下的极盛时期,整个南昌府方圆三十余里,城墙高一丈五尺,城门共设十六座。而到了明朝,历经战乱之后,洪武年间朱文正奉旨重修城墙,虽说从十六门减少为七门,但城墙却高二丈九尺,厚二丈一尺,深一丈一尺,城濠更是由德胜门至广润门,宽十一丈,深一丈五尺,万余米的护城濠贯通全城。
  所以,哪怕顺化门并不是从德胜门到惠民门那段最结实,号称每一块墙砖都有二十余斤重的城墙,但单单防守仍然是固若金汤。然而,现如今这里面对的却是城里城外的双重压力,因而站在城头的不少都司官员和布政司官员脚都是软的。尤其是左右布政使和都指挥使这三位主官那面如死灰的脓包样子,看在众人眼中自然平添不祥。
  然而,站在城墙箭垛边上看着不远处那南昌前卫军营的朱厚照却神色如常。想着徐勋离开时,对他言说留下的所有扈从军士都交给他指挥,他更是感到心中涌起了一股万丈豪情,那种独当一面的自信弥漫着全身。就在他听到身后那山呼千岁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预备转身发号施令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抱怨。
  “徐勋怎么能如此大胆!”马永成见朱厚照看了过来,他便咬牙切齿地说道,“明明知道南昌前卫的军营里头是如今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自己亲自躲了过去,居然敢把……把寿哥儿留在了这里。这也太过分了!”
  趁着张永和谷大用一个在忙着整军,一个在看着那边的文武,马永成起了个头,魏彬和罗祥刚刚看到城头之下旌旗招展的样子,全都是双股打颤。此时自然而然对撇下他们在这里的徐勋生出了不小的怨恨,少不得也跟着附和了起来。自然,谁都是死死围绕着朱厚照这位天子竟然被丢下来说事,字里行间全都是指责和怨尤,却没注意到朱厚照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都这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想着勾心斗角?
  就在这时候,一身戎装的阿宝快步上了前来,对朱厚照行过礼后就开口说道:“公子,是宁王亲临督战!”
  南昌顺化门的城墙靠内侧并没有箭垛,因而当朱厚照大步来到墙边上的时候,马永成三人立时狗腿地在两边贴着站了,每人手中拿着一面盾牌。生怕万一有下头射来的流矢让朱厚照受到什么损伤。而朱厚照眺望着下头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头,又看到了远远的那辆大红象辂,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拿弓来!”
  听到朱厚照这沉声一喝,阿宝立时捧上了一把弓和一袋箭。马永成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小腿上就挨了小皇帝一脚。一时间忍不住哎哟一声痛得蹲下了身去,正好让出了一个位置。而朱厚照熟练地取箭挽弓,眯着眼睛对准了那大红的象辂,好一会儿却放弃了起头的念头,又瞄准了距离在百步之内的那杆迎风招展的宁王大旗。
  “父皇,你一定要保佑我!”
  随着这低低的一声呢喃。朱厚照骤然一声暴喝,当是时弯弓如满月,竟是一箭横空射了出去。但只见那一箭犹如流星一般。横过顺化门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士,径直没入了那一杆打着宁王旗号的大旗上,随即借着那劲道以及呼呼刮着的大风,一瞬间将那一面原本威风凛凛的朱红大旗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看到这情景,阿宝顿时拿出了从前在运河上拉纤喊号子时的力气,扯开嗓门大声叫道:“天诛叛逆。神射威武!”
  在他这一声带领下,早就被惊动了的张永和谷大用自然立时让下头护卫军士齐声高呼。那此起彼伏的声音立时之间将下头高呼宁王千岁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就连城墙上头的布政司和都司官员发现士气可用,也好歹面上有了些血色。
  而马永成虽是刚刚被朱厚照一脚踹开,可看到小皇帝如此神射,当即马屁如潮地拍了上去,魏彬和罗祥亦然。往日朱厚照必然洋洋得意,可此时站在城墙上,尽管看着下头兵马一时大乱,但他压根没有派人趁势进击的意思,反而面沉如水地望着那边的大红象辂。
  隔着超过两三百步的距离,他只能依稀看见那其中的三个人影。端坐的是宁王朱宸濠自不必说,其中一个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之中,可另一个哪怕不太分明,但实在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那分明是刘瑾……刘瑾!
  朱厚照那阴沉的脸色让马永成三人很快领悟到,这一次怕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一时相继讪讪地住了口。然而,下头宁王府的军马却很快就把那一杆被射破了的大旗调换了下来,倏忽间又换上了另外一面崭新的。朱厚照捏着弓箭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再逞强射箭,而是冲着一旁刚刚赶过来的谷大用说道:“传令下去,一箭之内若是能射中那大旗的,到时候叙功立升一级!只许一箭,多射的无功而有过!”
  谷大用二话不说立时疾步下去传令。不过是倏忽之间,便只见几十支箭齐齐往那边大旗上落下。偏偏那大旗依旧竖在原本的位置,这一下子竟是足足有十几二十支箭落在其上,简直是把好好的朱红大旗给射成了筛子。这时候,哪怕没有阿宝带头嚷嚷,城墙上和两边阶梯上方防守的军士们仍是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接连两次受挫,宁王朱宸濠顿时耐不住性子了,他怒吼着叫了一个护卫过来,厉声说道:“蠢货,就不知道把大旗摆得远一些,送上去给人做靶子干什么!”
  “是是,卑职这就去办!”
  “还有,别在下头对着城墙上干瞪眼!这城墙上四通八达,从其他诸门派出人沿着城墙杀过去!还有,让下头的人马沿着城墙阶梯杀上去!就说本藩在这儿督战,斩首一级赏银十两,斩首三级立升百户!”
  那护卫本想说顺化门城墙上左右通往其他两处城门的通道,已经被搬上城墙的铁拒马等等拦得结结实实,要直接从城墙上头杀过去必然损失重大,而城墙那些阶梯居高临下,同样是易守难攻。然而,宁王朱宸濠颁下了这样高的赏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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