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道:“李公子,我林南出身普通,身处三教九末,配不上李公子高门大户,望李公子高抬贵手,另觅佳人。”
林南白腻的脸上,伴着一绯色,若带哀愁的眉眼,竟有一种说不出妩媚。
欲擒故纵,风尘女子这种把戏见得多了,李凤津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冷笑道:“从望,你留她作甚?不识抬举的东西,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居然愿意在这西市街面上抛头露面,伤风败俗。”
“李风津!你给我闭嘴!”李从望纨绔本性一展无遗。
“你……”
李凤津未料到亲弟弟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堪,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冲身后的人吼道:“眼睛瞎,还不给本小姐把酒倒满。”
林西眉眼弯弯,忙不迭的替李凤津斟了一杯:“小姐,请用!”
李凤津没好看的瞪了她一眼,抱怨道:“一点眼力劲都有,还作什么伙计!”
“是,是,都是小的不是!”林西点头哈腰。
李从望阴阴的朝那头看了两眼,上前半步,情真意切道:“小南,我……”
“公子!”
林南挺了挺腰背,上前两步,替李从望和自己斟了杯酒,素手纤纤抬起,笑道:“李公子风流倜傥,出身高贵,日后前程美眷,定妙不可言,何苦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
“公子若看得起林南我,且喝下这杯薄酒,入府为妾一事,便就此作罢。公子为客,林南为主,客来主喜,客走主送。若公子定要纳林南为妾,林南只能……”不着脂粉的脸上,笼上一层忧色。
“逍遥侯府泱泱大族,李公子生得眉清目朗,一看就是光明磊落之人,难道会做逼为人妾,寻仇报复一事?”林西似不经意的嘟囔了一句。
房中三人脸色均变了变,林南持杯的手一顿,酒洒了一地,眼中似有恐惧。
“公子……”
李从望眼露尴尬,想要说什么,却听李凤津冷笑道:“真真是不知死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醉仙居,本小姐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这西市移为平地,哼,如今知道怕了?还不乖乖的跟着我弟弟回府去,倘若再这么推三阻四的……小心你的贱命!”
李凤津得意的甩着的手中的帕子,鼻子里尽是冷气。
李从望恶狠狠的望了李凤津一眼,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即把杯子狠狠的砸向地上,咬牙道:“小南,放心,我李从望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屑做那小人之事。咱们细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去看那李凤津面色如何,深看了林南一眼,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哎,从望,等等我!”李凤津吓得花容失色。
“李小姐,这一桌酒菜李公子还未付钱呢,加上被砸的这一酒杯,一共四百三十二两。”
林西上前一步,带着甜甜的笑,适时的拦住了李大小姐的去路。
“滚开,作死的下贱货!”李凤津怒目嗔视,口不择言道。
“既然李大小姐不肯付银子,那小的也就豁出去了。只好到顺天府尹叫个冤什么的,小的贱命一条无所谓,对李大小姐的闺誉可不大好,万一京中高门得知大小姐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上门求娶啊!”
“你……”
李凤津最恨别人提起婚啊,嫁的,冷不丁被人戳中痛处,磨了磨后槽牙,气急败坏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往地上一扔,耻高气昂的走了出去。
嘴里骂道:“一帮扶不上台面的东西!”
☆、第一百十回 高府的内宅
林西弯腰,从地上捡起银票,冷冷的瞧了两眼,用手撕碎,往身后一扔,随即莞尔一笑,一头扑进师姐林南的怀里,抬首道:“师姐好大的魅力,怎的招了这个鬼来?”
林南一把搂住师妹,嗔笑道:“五百两的银票,说撕就撕,有你这么败家的吗?”
“哼,师姐,那种人的银子,不要也罢,回头我定给你挣五千两,五万两银子回来。快跟我说说如何就惹上了他?”
林南上下打量小师妹,四月未见,身量似长开不少,胸前鼓鼓囊囊的也发育开来,心下高兴,笑道:“上回我去青青那儿窜门,好巧不巧的就在楼梯处遇上了,从此就像个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甩都甩不掉。后来干脆就说要把我纳回去,我也懒得理他。今儿把他打发走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林西瞧着师姐的倾城容颜,乐得眉目弯弯。
这世上不是所有女子因为一眼,便能让人朝思暮想的,说到底,还得颜色好。像师姐这般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的,吸引个把只狂风浪蝶,也算稀疏平常。
“哼,这李公子居然想用一个纳字,便把我这绝色的师姐骗回去,做他娘的春秋大美梦吧。像我师姐这般容貌的,他李公子这般酒色之徒便是用八抬大轿迎回去,我与师弟还得寻思寻思。”林西马屁拍得邦邦直响。
林南见她黑沉沉的眼珠里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影子,欢喜道:“调皮,又拿师姐寻开心呢。快说说今儿个怎么来醉仙居了?”
林西脸色一哀,勾着师姐的胳膊叹道:“师姐。别提了,府里的教书先生,昨儿夜里对月吟酸诗,被冷风吹了吹,给吹病了。府里少爷放了大假。这厮闲着无聊,非要出来转转,结果就转到这里来了。”
林南奇道:“你不是好好的在三小姐院里侍候吗,怎的又到了少爷院里,这是高府哪位少爷啊?”
“这是高府的老二,庶出。是个好色的主,一院子的美婢啊,让人看都看不过来,师姐,你不知道……”
林西滔滔不绝。把高二少如何孝中作乐,如何给人逮了个正着绘声绘色的说与师姐。
末了把头轻轻磕在师姐肩上,哀声连连道:“师姐,师妹命苦,居然给这种货色的少爷当下人,师姐,你得替我作主。”
“小师姐,刚才若不是我拦着。师姐差点提刀进去砍人。”
清冷的声音缓缓在背后响起,林西眉心一跳,转过头咧嘴笑道:“师弟。可有好好替小师姐我,照顾好我家二少爷啊?”
林北轻轻一笑,目光柔和的盯着那一身滑稽打扮的林西,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抬眉道:“已然醉得不醒人事。正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我刚刚临走时,替小师姐重重的踢了几下。估计明儿个身上便青了,小师姐可还满意?”
“银子付了没有?”林西心里的算盘打得直响。
“噢。趁他未醉时,我已让他把帐结清,这一顿,赚了不少。”
林西心下十分满意,顺从的把头伸过去给师弟摸,神情餍足的与黑狗东东十成十的像。
话说小师弟这摸脑袋的功夫,已然出神入化。力道,轻柔度均恰到好处,让人很有昏昏欲睡的欲望。
林西舒服的叹了口气,想着高二少平日里对她的刁难,遂笑道:“只几下?稍稍轻了些。不如使些个隔山打牛的功夫,废了他一只胳膊或一条腿,师弟以为如何?”
林南嗤嗤一笑,拧了一把林西的脸,嗔骂道:“笨死了,这人要断了胳膊,断了腿的,最后还不是你侍候?倒霉的还是你。”
林西转瞬一想,是这个理啊。
她含笑看着林南道:“数月不见,师姐居然能想到这一层,智商渐长啊!师弟,看来你的功劳不浅啊!”
“小师姐,师姐何时笨过?”林北一反常态,站在林南这一边。
林西不可置信的看着师弟清亮的双眼,坏坏的笑道:“师姐,师弟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桃花,要你替他挡一挡?居然这般脸皮厚的拍你的马屁。”
林南思了思,一本正经道:“最近除了万花楼的几个新来的姑娘,对师弟有些个意思,还有几个官家小姐也常往醉仙居来,好像是有些桃花。”
林西哼哼道:“哼,庸脂俗粉,何以为配?”
林北气笑,这丫头说李公子是酒肉之徒,说官家小姐是庸脂俗粉,合着那些个看中师姐和他的,在这丫头的眼中,都不是什么好人,真真是个护短的。
“自然不堪为配,才要师姐帮着挡一挡。”
林西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又哼哼道:“笑得那么花枝招展,也难怪招桃花。”
花枝招展?
林北嘴角微翘,心道这丫头四年来只戴着一张面具过活,恐怕早已忘了面具下自己那不输林南的容颜。
“师姐!”
林西充份发挥牛皮糖的本事,搂着林南纤细的腰肢嗔道:“我那三位姐夫人呢,怎的一个都看不见?”
林南脸一红,眼波流转道:“都被师弟安排去了庄子和客栈,哪有闲功夫在醉仙居杵着。”
林西暗暗朝林北伸了伸大拇指,示意他做得好。
林北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装作视而不见。
林南素手拧上林西的脸,佯怒道:“油嘴滑舌!时间不多,快与我们说说你在高家如何?那东西可有眉目?”
林西一听林南问起高家的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趴在林南身上。
林北唤了声强子,强子闻讯而来,撤下酒菜,替三位东家沏了壶好茶,掩门而出。
……
说起高家,林西自然有一肚子苦水要吐。
高府崔氏病逝,崔家人去后,高府内宅群龙无首,顿时乱了套。
府里四位姨娘,除了隐居的夏姨娘外,其它三人动足了心思想要一比高下,勾心斗角,暗剑伤人,比崔氏在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老太太,这内宅之中,简直如同菜市场一样热闹。
相爷夫人这个名头,就如同醉仙居刚刚出炉的脆皮乳鸽,滋滋冒着热气,油光四溢。若不上去咬一口,便是对不住自己内心蓬勃的欲望。
很快,高府内宅乌烟瘴气,一派乱相。
偏那高相爷不急不慢,不闻不问,任由这几人折腾,看着她们此消彼长,彼消此长。如同一位老成的猎手,不着急举起手中的猎枪,而是慢慢的戏弄着眼前的猎物。
三个月孝满,高相爷威风凛凛的把高氏族人,及府中各位主子聚齐一室,亲自从小佛堂里把吃斋念佛的夏姨娘请出,薄唇轻启,道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跌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并如愿的让三位姨娘一声惊呼,手脚冰凉,四肢发麻,直接晕倒在地。
自此,夏柔茵成了高相爷第二任夫人,也成了高府内宅的当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