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茶盅,扑通一声跪在地。
“妈妈这是何意?”
“想求姑娘一个恩典。”
“妈妈起来说话。”
“老奴想把橙子这孩子赎了身,放到外头嫁个平头百姓!”
高茉莉一心以为有什么大事,却未曾想是橙子的事,遂笑道:“这有何难,我亲自问夏氏要了卖身契。只是……”
高茉莉扶起刘妈妈道:“让她跟着我不好吗,妈妈如此尽心尽力为我,我不会亏待她的。”
刘妈妈含泪道:“老奴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求这孩子得了自由身,嫁个小户人家,清清白白的做个当家奶奶。”
高茉莉不以为意道:“既然妈妈坚持,我自然遂了妈妈的愿意。”
水仙见刘妈妈突然要将女儿赎出去,眉头微微一拧,找了个理由送刘妈妈出去。
趁机道:“夫人说的,只怕不是这些吧!”
刘妈妈接她接到墙角,低声道:“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我刚刚提了提大小姐嫁妆的事,她便要将我的差事卸了去,还令我将府里年岁到了的,统统放出去,要么配了小厮。”
水仙勃然变色:“这么说来,夫人是冲你来的?”
刘妈妈气恼道:“就算不冲我来,也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如今这府里当家作主的,可是她夏氏。”
水仙哀声叹了口气:“妈妈啊,如今别说是咱们,就是朱,何二位姨娘,也都退避三舍,不肯针尖对麦芒。”
刘妈妈对着朝春院的方向啐了一口,道:“黑了心的人。等大少爷娶了媳妇,当家作主后,我看她有什么好日子过!”
“嘘!”
水仙忙捂住了刘妈妈的嘴,四下张望道:“轻点声,当心隔墙有耳!咱们帮衬好大小姐,方是正经。”
……
荷花送走了正阳,在屋檐下站了片刻,方才入了大少爷的书房。
书房里,暖如春日,左右两个炭盘烧得旺旺,映衬的大少爷俊朗的脸庞微有些红。
荷花摸了摸茶盏的温度,已然冰手,遂重新沏了杯热的来,放到桌案上。
高子瞻从书中抬起脸,道:“刚才谁来了?”
“回大少爷,是夫人跟前的正阳,来找奴婢说话!”
“噢?”
高子瞻低低的从喉咙里叹了一声:“她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荷花一边将微乱的书案整理,一边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先夫人周年祭,府里要操办一下。因为前头的事,府里与逍遥侯府闹得有些不愉快,上回李大小姐成亲,连个贴子也没来。夫人的意思,想趁着这次机会,把林西请过来,两府也好缓和缓和。”
高子瞻俊眉微蹙,抿着嘴对着手上的书,发起愣来。
荷花又道:“奴婢想着当初她是由夫人买进府的,往日她在这府里时,总说要报夫人的恩,所以就一口应承下来了。明日我就给她送帖子去。”
高子瞻心下微动,眼前似有一双黑亮且灵动的眸子,浅浅而笑。自打上回酒楼一别,已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那府里如今不大太平,连宫中都被惊动了,也不知她日子过得如何……
高子瞻忧心林西,想着她私生女的身份,在那大宅门里与人勾心斗角……
高子瞻强忍着怦怦而跳的心,不动声色道:“也好,等天晴了,你往侯府跑一趟!”
荷花下意识的扰了扰手上的翠镯,笑道:“前些日子我得空给她做了几个荷包,还有一个没收线,奴婢今儿熬个夜,到时候也不至于空着手去。”
高子瞻淡淡一笑,道:“回头,给我也绣一个,要跟她一模一样的图案。”
话音一落,荷花脑子里轰隆隆,顿如雷鸣,低喃道:“大少爷……”
高子瞻深看她一眼,笑道:“别怕,此事我自有分寸!”
……
这日林西起了个大早,洗漱过后往院里站了站,只觉得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痛。
心道这种鬼天气,就适合在房里烤着火,品着香茗,吃着美食,与人斗棋,偏今日还要往庄上去。命苦啊!
林西立在庭中唉声叹气了半天,才往长辈房里请了安。
陪着侯爷用了两盏茶,左等李从望不来,又等李从望不来,正欲派人去请时,却见那李从望浮肿着一张脸,顶着两只熊猫眼,迈着虚步,一看便是纵欲过度。
林西心下大为不耻,朝李从望翻了两个白眼。
侯爷见儿子这副模样,气得怒骂了几句。李从望也知自己行事有差,陪了几回笑脸,说了几通好话,舅侄二人方才出发,此时已是辰时二刻。
侯府的马车出了京城,一路向北,车咕噜吱吱哑哑,不紧不慢的发着千篇一律的声音,枯燥而无趣。
林西被车子一颠一颠的,眼睛虚眯着,困意袭了上来。
夏风见了,忙将锦垫塞到林西头下,又替她盖了床毯子,将脚后的炭盘往里挪了挪。
“姑娘歇会吧,路还长着呢!”
“到了喊我!”
“放心,奴婢盯着呢!”
☆、第二百九十八回 雪天留人
午后时分,车子才到了田庄上。庄头等人早得了消息,骑马迎出半里外。
李从望一副大爷腔调,背着手东看看,西看看,这个不顺眼,那个不满意,吓得一帮子下人,个个含胸缩背,恨不得挖个地洞往钻下去才好。
庄头姓李,人称老李头,在李从望跟前,除了点头哈腰的份,连个屁都不敢多放。
林西恨不能一脚将李从望踢飞,这个二世祖,什么事都不懂,偏还在那边充关公,问的话没有一句在点子上,简直是个白痴。
林西一心想着早些回去,遂作主让李老头将庄上的帐本速速拿来。
哪知那李从望昨晚喝了一肚子酒,早晨赶时间,只用了一杯茶,这会子早已饿得心慌慌,称填饱了肚子后再看也不迟。
林西恨不能冲上去,咬他几口。奈何肚子不争气,咕噜了几下,算是发出了真实的信号,遂点头应下。
两人由丫鬟婆子侍候着用了饭菜。饭后李从望又说要喝杯茶,等一杯茶见底了,两人方才坐定下来,一个看帐本,一个问收成。
待林西看完最后一页帐时,外头已暗成一片。
此时天空飘起了大雪,洋洋酒酒的,不消片刻,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李从望一脚踢在门框上,气恼道:“什么鬼天气!”
林西心道要不你耽误时辰,这会子我早在回京的路上了。
她想了想,从炕上下来,站在李从望身边,道:“三舅舅,要不咱们还是回吧。待雪大封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言之有理!”
李从望大喝一声:“来人,准备回城!”
“三爷,三爷,庄外头来了一拨子人马,说是要借宿。”老李头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脸有焦急道。
“借宿就借宿。这等小事。也劳你来烦爷,滚!”李从望不耐烦道。
“三爷,那拨子人个个身骑高马。长相魁梧,外地口音,不像是咱们莘国的人啊!”
老李头为难道:“小的不敢擅自作主,这才请三爷示下。”
李从望气恼道:“爷要是不在。你这示下向谁请,去。去,去,赶紧着人将马车套好,爷这会子要动身。”
林西见老李头脸色难看得像便秘。遂多了句嘴问道:“这些人配刀不配刀?”
“回姑娘,这些人个个配刀,彪悍凶猛。一看就非常人。”
李从望吓了一跳,跌软道:“莫非是盗匪?”
老李头摇首道:“回三爷。瞧着不太像,行事说话也客气,还说要给银子。”
带着刀,又不像是莘国人,行事说话客气……
林西心头微动,思了思道:“三舅舅,莫非是魏国的使团?”
李从望愕然,脸沉得像要下雨似的:“魏国的使团怎的就到了这里,我去瞧瞧!小西,你回屋去!”
林西老老实实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屋,等了一盅茶,却不见李从望回来。
天彻底的暗了下去,雪越飘越大,已漫天飞舞。
林西立在屋檐下,心道这李从望若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去了半天,是方是圆也该派人过来会吱一声。
遂朝一圆脸仆妇挥了挥手,道:“去看看三爷准备何时动声。”
仆妇得了令,很快的消失在暗色中
夏风瞧了瞧这天气,心知此时再回城,已不大现实,遂令仆妇们将客房打扫出来,烧了暖暖的炕,将床褥被子都换了新的,做好过夜的准备。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圆脸仆妇才去而复返,道:“三爷说了,今日不走了,请姑娘用了晚膳早些歇下,明日天亮再出发。”
林西眯了眯眼睛,一针见血道:“到底是何人?”
“回姑娘,确实是魏国的使团,为首的是魏国的楚王。咱们三爷与楚王一见如故,这会正支了席面,一同饮酒呢!”
林西听罢,磨了磨后槽牙。
……
与林西一同磨后槽牙的,还有文睿浩。
自打与梅梅一别,他便在心里留了个念头,想帮着他找一找人。令侍卫一路不走官道,专走小路。若遇小镇村庄,稍稍停步,派人打听一番。
哪知这日午后,一行人在树林里绕了半天找不到路了。此时正逢天降大雪,七拐八拐的,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处庄子。
一打听,巧了,原是京城新贵逍遥侯府的庄子,更巧的是,这侯府三爷正在庄上。
想着这几天连续赶路,早已舟车劳顿,遂命侍卫借宿休整。顺便结交一下这位李三爷。
庄子上的房舍向来简陋,这文睿浩皇子出身,虽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却还能忍得。
偏偏此次出行,带了四位娇滴滴的美人,美人一看周遭环境,便心有不豫,心道自己身娇肉贵的,难不成住这种地方,遂缠着文睿浩一通报怨。
文睿浩素来是爱花之人,想了想道:“李兄,不知这庄上还有何处房舍干净暖和,我这四位……哎!”
李从望早就被楚王身后四个身材高大,胸脯紧绷的女子晃着了眼,一听这话,随口便道:“我侄女那院里,房舍最好。”
“噢?”
文睿浩笑道:“不知可否让她们借宿一晚。”
“这有何难,我派人去会吱一声!”
“如此,便多谢李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