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第7页

,毕竟这庄子是青鸾夫人的。可是她的在这里算是个什么身份呢?
  但是和她相处是舒服的,她总让人如沐春风,没有不妥贴之处。
  等我缓过劲儿来,白宛夫人又教了我两样浅显的幻术。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湖上铺展开一片碧绿,白色的荷花花苞茁挺出水,星星落落的点缀在那一片绿色中,望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我琢磨着,这荷花荷叶应该不是幻觉吧?那也就是说,再过些日子,我们就有莲蓬吃了。
  白宛夫人显然心情极好,也没随意敷衍我:“少说一两个月,多了么,不好说。你师公有几位故交好友,路途上若是方便,那是要去拜访的,你自己在庄里也要记得用功,不要把所学荒疏了。”
  我点点头,就是有点纳闷。虽然这册子上的字我都认识,可是白宛夫人这种放牛吃草的策略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万一我弄个走火入魔什么的,咋办?
  白宛夫人一去我就没人管了,虽然说她本来管我也不严。但人的心理都是这样,大凡有个假期能自在一阵子,没谁会不高兴。
  不过,那个冰人还有故交好友?谁能和他好得起来啊?能和这样的冰人做朋友,那说不定就是雪人,石人,怪人。
  白宛夫人怎么这样兴奋呢?感觉不象是要例行出游,倒有点象少女要和意中人约会去似的,那股喜意掩都掩不住。
  齐涵对我这本小册子大感兴趣,她刚一翻开就说了句深得我心的话:“白宛夫人这笔字……比人可逊色多了。”
  我正含着一块西瓜,差点把瓜籽呛进自己鼻子里头,咳嗽了半天,齐涵替我拍背顺气,顺手把册子翻了翻:“她要是出门了,你自己能照着这个学么?”
  我抹抹嘴边的西瓜汁:“嗯……就算我认不全字,不还有姐姐你教我么。”
  这点儿东西我一天就能吃透,不过,我现在属于心有余力不足。我的心智啃起这点小菜来绝对没问题,但是能力跟不上,使个紫气东来都虚脱——要是把这册子上的轮翻演练一回,我得脱多少回啊?
  “人小,志气倒是很大,好好用功吧,不过可千万当心不要胡来,晚上回来我先给你念几遍。”齐涵欣慰地摸摸我的头,然后我们分道扬镳,她去练剑,我去念书。
  白宛夫人告诉我的是初六出门。那天是个好日子,宜出行,宜拆卸,宜入宅。
  大概要下雨了,天气极闷热,知了拼了命的吵,扰得人心浮气燥。一早起来我的眼皮就跳,左边跳完右边跳,右边跳完左边再接着跳。
  我轮流按着两边眼皮,早饭吃得食不甘味。
  白宛夫人今天就要出行,我的轻松日子就要开始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什么糟心的事儿等着我——
  果然我的直觉没错。
  我还没去送白宛夫人,她先差侍女来传话:“让齐涵把你随身的东西收一收,快着些,等下要出门。”
  “啊?”我有点转不过来:“要去哪儿?”
  难道白宛夫人要把我带着一同出门?怎么早不说?再说,我年纪小,带着我只会拖后腿添麻烦而已,白宛夫人不会不明白啊。
  “快些吧。”侍女匆忙的说:“收拾好了就去前院,别耽误了时辰。”
  齐涵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变卦,神情怔忡:“这怎么说的?怎么突然……这一路上要风吹日晒雨淋的,大人都吃不消,你这么小……”
  “那我和师傅说,我不去。”
  “哎,不行。”齐涵忙拦住我,一边已经开始替我收拾:“虽然咱们是住在姨母家,可既然白宛夫人是你的师傅了,你自然要听她安排教诲,她若要带你同去,姨母也不会反对的。”
  她手脚麻利,替我包了一个包袱,拉着我一起去前院,一路上叮咛嘱咐:“不要跟白宛夫人和你师公顶撞,他们说什么你一定要应着。东西不要吃凉的,不要一个人跑开,要有不舒服不要自己忍着,要说出来……”
  我左耳进右耳出,低着头往前走。
  真是倒霉催的,怎么突然间我也要一起上路了?天气这么热,可不是什么出游的好时机。
  “都记住了吗?”
  “记得。”我说:“我还没跟哥哥告别呢。”
  说不清齐靖有不同意见,我还有机会不去的。
  “不要让你等,哥哥那儿等下我去说。”
  走到了厅前,齐涵脚步顿了一下,才拉着我进去。
  白宛夫人并不在厅里,倒是我那位冰人师公在。
  从那天早上偶遇之后,我这还是头回见他。
  “收拾好了?那便走吧。”
  他转身朝外走,齐涵什么也来不及说,急忙把小包袱递给我。
  前面那人身高腿长,我迈动两条小短腿儿跟的很吃力。不过到了湖边的时候他还是拎了我一把——就是拎,不是抱不是背不是携。
  这人以前是干什么活计的?这什么毛病啊?把我这么个活人当成个口袋似的。
  漓珠迎了上来,行了礼:“纪前辈,马已经备好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被搁在马背上,我那位冰人师公也翻身上了马。
  漓珠抱拳恭送:“纪前辈齐师妹一路保重,早去早回。”
  居然还是骑马?那什么,我还以为会是很拉风很快捷的,传说中的御剑飞行呢——
  我刚开始郁闷,立记得发现有一件事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怎么就一骑马,我们两个人?白宛夫人呢?
  “师……师公,”我硬着头皮问:“我师傅呢?”
  “她不去。”
  啥?
  
☆、第四章 出行 二

  “师公,我师傅为什么不去?”
  “师公,为啥突然要带我去?”
  “师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师公……”
  我都快连声哀求了,他只是一声不出。
  这匹马十分神骏,跑起来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又平又稳,两旁景物连成了一片,远处的群山仿佛被风吹拂的山水画卷一样,似近还远。
  “师公……”
  “闭嘴。”他可能觉得自己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对一个小孩儿有点苛刻,补充了一句:“幻术与别的不同,剑术可以闭门苦练,其它道术也可。幻术却要广见博识。”
  这几句话说得冷冰冰干巴巴,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训斥。
  我当然知道幻术不可闭门造车,比如说,你要变只大象,可是你从来没见过大象,就算知道口诀你也变不象。再或者,你要把一个容貌平庸的女子变成美人,可是你从小到大见得都是庸脂俗粉,那你咋变?变得再美也只和你自己见过的那个一样,那能美到哪儿去?还有亭台楼阁,兵甲列阵……
  可问题在于,这对我来说都还很遥远,这次出行本来没我的事儿,白宛那么期待欢喜,走路都快脚不沾地了,雀跃得跟个怀春少女似的,突然间她就不去了,而出门的却临时变成了我,这事情怎么想也想不通。
  可这些疑问想从这位冰人师公处得到解答,基本是不可能的。
  “师公,能不能,停一下马……”
  “师公,停一下吧。”
  “师……”
  “别找麻烦。”
  我心一横牙一咬,也不要面子了,大声说:“我要解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背后那冷冰冰的家伙身体震了一下,然后下一刻,马就停下了。
  他一手把我拎下马,根本正眼都不看我。
  不看正好,他要是看着我,我还难为情呢。
  前后都是山,一点人烟都没有。我跑到一棵大树后头,赶紧解决了生理问题。再出来时真是一身轻松。
  他一语不发又把我拎上马。不过这回他似乎想到,我还是个小孩,大人能忍得饥渴捱着辛劳,小孩儿却受不了,马速比一开始慢了些,到正午时停了下来,取出干粮食水递给我,放马在溪边饮水吃草。
  “这马真俊。”我把嘴边的饼渣抹了抹,这饼是庄里带出来的,倒还适口,可是我一路上颠着,不太有胃口。
  “它叫飞燕,跟随我多年了。”
  他等我吃完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走吧。”
  嗯,他这人也没想象中那么恶劣,最起码没让我一咽下东西就再骑马,要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刚吃的东西会不会给颠得吐出来。
  就算是好马,这时间久了也让人吃不消。山风吹在脸上,起先觉得刺刺的疼,后来就麻了,木了。两股也是,马鞍是好鞍,一样磨得生疼。我咬着牙忍着,可这个不是忍着就能挺过去,疼得反而越来越厉害。
  等傍晚时我们到了一个小镇子上头,他拎着我下马,我脚一沾地,人就瘫了,根本站不住。
  我想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好象不是自己的,抖得象筛糠一样。我忍着不出声,可是眼泪却没憋住,唰一下就淌了满脸。
  他看我一眼,伸手把我一拎——这次没揪腰带,是拎着肩膀,好歹体面点,也舒服点。他要了两碗汤面。小店里头没什么精米细面,那面条里掺了杂粮面儿,清汤寡淡的,我只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
  天色暗了下来,天上乌鸦呱呱的叫,四周远远的可以听到蛙聒虫鸣。四周人生地不熟,我觉得一阵惶恐,腿这会儿不抖了,可是疼得更厉害了。
  店里伙计端了热水进来,师公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上点药。刚骑马就这样,习惯了就好。”
  习惯?难道是等到磨出茧子来?
  我一想到自己腿根长茧子就打个哆嗦。更何况,我现在腿都并不拢,再习惯几天,我非成了个罗圈儿腿不可。
  他出去了将门带上,我把裤袜鞋子脱下,两腿间倒还没破皮,可是磨得红肿起来,那里的皮肤已经肿得透亮,热水一淋上去,疼得我呲牙咧嘴。洗洗擦干,把他给的药抹上。那药膏带着股儿青草似的味儿,抹上之后先觉得一阵清凉,疼痛倒真消了不少。
  是好药啊。
  屋里两张床,隔着一道帘子。我觉得挺别扭的,不知道师公大人是不是也有同感。吹熄了灯,屋里一团昏暗。我全身酸得很,躺在那儿一时睡不着。
  “师公,咱们要去哪儿啊?说要访您的故友,明天咱们能到么?”
  他一声不响,我换了几个问题,都没撩得他说话。我在炕上翻来覆去,估计已经过了三更了,疲倦渐渐漫上来,我迷糊了一觉,天刚亮又被喊起来洗脸梳头吃饭上路。
  好在师公改了办法,没让我再跨着坐在马背上,改成了侧坐。这样自然是坐不稳的,他一手揽在我腰间,马也比昨天走得更缓慢从容。
  我起先还挺得住,没让自己靠他怀里。可是马一跑起来人的平衡就不那么容易把握,先是倚后是靠,最后整个儿都陷在他怀里头。
  头三天特别难熬,后来渐渐的还真习惯了。师公这个人倒是很会抓紧时间,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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