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第6页

小笙,小笙!”
我猛然睁开了眼。
“你魇着了?”
我一身都是汗,说不出话来。
“你梦见什么了?”
我不……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我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就在我回头的那瞬间,我好象就醒过来了。
“别害怕,别怕。”齐涵紧紧抱着我:“没人会欺负我们了。我们已经离开齐家了,别害怕,别怕。姐姐在这儿呢,不要怕。”
我怕的不是那个。
梦里面,我也在害怕。我怕着什么呢?
是伤害,痛苦,死亡……还是别的什么?
我抹了一把脸,我怕的,大概是恐惧本身。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恐惧。
假如,我没有醒过来,那么梦里头,我转过头来,会看到什么?
我有点纳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比死更糟糕?
也许这世上真有比死更糟糕的事情?
“小妹,来,喝口水,姐姐陪着你呢。”
我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水半温不凉,喝起来有股浊意。
齐涵安慰人的话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实在不新鲜,不过在她温软的散发着淡淡馨香气息的怀抱里,我却渐渐踏实下来了。
齐涵的语气变得欢快了一些:“对了,初九是你生辰,我和姨母说一声,咱们去镇上逛逛吧。从来了沙湖,还没出过门呢。姐姐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叫哥哥也一块儿去。”
“我生辰?”
“嗯……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娘生你的那天下雨,下了整整一天……咱们现在住姨母这里不好给你操办庆生,咱们去城里逛逛,给你买你喜欢的枣干儿和麦卷酥吃好不好?唔,就是不知道沙湖这里有没有得卖。”
齐涵又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到天亮。
虽然屋里两张床,可是她那张经常闲置。
后半夜我睡的特别踏实,没再做梦。
原来失眠与恶梦同症,还可以用同一种疗法来治。
身旁有人陪睡——
也许这法子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不过起码对我有用,这就行了。
我比齐涵醒得还早,她大概是太累了,半夜还被吵醒一次,睡着还没醒,少女的面庞象粉嫩的蔷薇花苞,无比动人。我伸出手去刚想扭扭她的脸,忽然间停住了。
不对——她昨晚说什么来着?说要让我写字!
这个字可不能随便乱写吧?就算我刻意照着歪扭的去写,只怕与之前小姑娘的字迹肯定不一样。
唔,如果推说是挨了打,受了惊吓所以识的字忘了大半,写出的字才变得不一样了,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我洗了把脸,走到东屋踮脚朝屋里瞅瞅,齐靖已经出去练剑了。
天才刚蒙蒙亮,林间山间的清晨都特别的凉,身上的衣裳有点单薄,抵御不了晨间的寒气。
我望着清晨雾气蒙蒙的湖面,心里嘀咕:不知道这幻术营造出的湖,能不能淹死人?
如果象白宛夫人所说,这湖也是假中带真,保不齐我纵身一跳,就跳进深水坑里,活活淹死。湖边垂柳婆娑,长长的枝条垂下来,风一吹拂在背上颈上,凉凉的,粗糙的,有点痒。
我伸手去掬了一捧水,湖水清澈冰冷,冰得我忍不住打哆嗦。
身后忽然有人说:“离岸远些,别跌下去了。”

☆、第三章 紫气东来 三(重写)

  诗经里说,兼霞苍苍,白露为霜。
与现在晨雾微寒露轻盈的景象,定然很相象。
所谓伊人……一定也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子。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呃,不过这个伊人的胸是平的。
我蹲在那儿抬头瞧,嗯,这个伊人的个子还是满高的。
庄里的人这些天下来我也认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人却不相识。
青鸾夫人有三个徒弟,一个漓珠,不算齐涵,也还有三个女弟子。白宛夫人只有我这么个徒弟,其他就是僮儿和侍女还有杂役了。
不,这人我见过。
还是初来山庄的头一天晚上,在湖上惊鸿一瞥的人影,虽然当时离得远,影影绰绰的只觉得大有鬼气,但是我能确定,就是眼前这个人。
要说他的相貌可没有漓珠那么让人惊艳,但是,人家有——气质!
对,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可是很多时候气质比相貌更重要。
这人的气质,不太好形容。明明这是夏天,可是看他一眼,就觉得有冰水从头顶直灌下来。很冷,没活气儿,要不是眼睛动,人也喘气儿,简直象一樽冰雪雕的人像。我都怀疑刚才那话是不是他说的。
“你站过来些,别掉下去了。”
嗯,没错,就是他。
关键不是他的身份,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与青鸾夫人会是什么关系。
关键是,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的深浅。
不象对青鸾夫人和白宛夫人,她们的本领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我心里是有数的。
但这个人却不同。
我拍拍手站起来,揪出帕子擦擦手上的水,歪头瞅瞅他:“你是谁啊?”
他没出声,转身要走。我猛地朝前一扑,牢牢抓住了他的袖子:“喂,别走。”
他居高临下瞅我一眼,袖子一拂,我手里莫名的就抓了空,他迈步又要走,我不屈不挠再朝前扑,我抓!
呃……入手有点韧,有点凉,有点滑——
我眨巴眨巴眼,手里攥的是一条夹银丝的流苏长穗,那个……
是他的腰带。
我这个姿势,也很不对头,那什么……怎么看,我这姿势也特象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啊,当然,我要当登徒子,岁数小了点儿。
那人停下脚步,目光冷冽得象冰刀子一样。
幸好他的腰带结系得结实,不然要是让我一下子扯脱了……咳,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讪讪地缩回手:“你是谁啊,我在庄里怎么没见过你?”
我以为他不会答,毕竟这人的气质目光都跟冰一样。
“你是白宛的徒弟?”
我点点头。
“我是白宛的师傅。”
呃?
我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当然我知道,修道的人老得慢,有的六七十的看起来也就是三十许人,但这个人看起来,呃,和白宛一般大年纪,居然是白宛的?
“真的?”
好吧,我知道这问题很傻。
不过他虽然冰冷,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点了点头。
“你没教你礼规?”
呃,我讷讷的喊了声:“拜见师公……”
他冷冷地说:“嗯,起来吧。”
啊呸,我居然还是跪着的。
而且手里还攥着人家的腰带!
我急忙从地下爬起来,拍拍膝上的泥。
“你都学了什么了?”
“学了三样……”
“好,使出来我看看。”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
在这人身边儿感觉象抱着一大块冰一样,浑身不自在。早知道出来溜达会见鬼,我还不知留在屋里写字呢。
我先施了一个雾障,结果失败了。
太紧张了。
不过这个人的脸色一点儿喜怒也看不出来。我咽了口唾沫,定定神,又施了一个凝水——呃,也失败了。
不行,第三个一定不能再失败。
我咬咬牙,手指拢起,又逐一伸开,淡淡的紫气从脚边升腾开来,渐渐变浓。那烟气氤氲浮动,象是被风吹卷的轻纱。
他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在表示嘉许。
我可只听白宛说了一次紫气东来的诀法,一次都没试过,结果刚才这么一试,居然成了。
“嘿……”
我如释重负的笑笑,终于这次没失败。
不过,一松懈下来,觉得腿软头晕,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我就一头扎在地上。
倒是没摔着我,在我的头要撞地的一瞬间,腰间一紧,有人扯了我一把。
头晕晕胀胀的,我要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体悬空,地面就在眼前一晃一晃的,晃得我都想吐了。
呃,我这是被人拎在手里啊?活象拎口袋一样。
我不是口袋!就算才四五岁,我也有的啊!
“师傅?你这……小笙怎么了?”
白宛夫人娇柔的声音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变得突然惊愕,完全没了那股娇柔之意。
“她刚才使出了紫气东来,心力损耗虚脱了。”
我,虚脱了?
真是丢人呐……
不过好在白宛夫人比这个冰人温柔多了,她把我给接了过去。
唉,还是美女的怀抱好啊,又香又软。
“小笙,没事吧?”
“没……就是晕,想吐。”
我估摸我这个想吐不是因为虚脱,是因为他刚才把我一路拎着走过来晃悠的。
白宛夫人又是笑又是摇头,不过得看得出来高兴居多:“你居然能使出紫气东来了?果然悟性强。没事儿的,睡一觉就会好的,不过紫气东来对你来说还是高深了些啊,我原不该给你念那口诀的。”
冰人的声音冷冷地说:“慈母多败儿。象你这样教,能教出什么名堂来?”
白宛夫人可不是慈母啊!这话说的怎么让人这么别扭啊。
“师傅,这孩子不是还小呢么,我当时都十来岁了才开始学的,自然不同。再说,小笙她前阵子受了致命的重伤,这才刚刚好转……”
“随你的便吧。”
我扶着白宛,靠自己的力气站稳,那个冰人步子也不见得迈得大走得急,但是只两个闪身,他的身形就没入绿树丛中,再也看不见了。
白宛夫人摸出帕子给我,“你不要害怕,你师公人很好的,就是脾气……对了,你怎么遇着他的?”
“我在湖边玩水,他让我离远点儿……”我揉着脑袋,觉得太阳穴胀得发酸。

☆、第四章 出行 一

  有的人你知道他不是坏人,可是相处起来就是难受。
  就象我这位冷冰冰的师公。
  说起来,我知道白宛夫人对我是留一手的,她对我和颜悦色,但是她对我可没付出什么真情意,我也摸不透她和青鸾夫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看起来她象是依附于青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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