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  第84页

前,那芯子几乎都要碰到自己的鼻子尖儿。
  荷花吓得魂飞魄散,扶着鸡舍的使劲儿一推,整个人向后摔去,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眼睛紧盯着鸡舍下面,手脚并用地爬了开去,见那蛇没有追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想起来放声大叫:“爹,娘,快来啊!”
  祝永鑫和方氏听到荷花变了调的声音,都丢开手里的活赶紧跑出来,就见她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指着鸡舍下面道:“蛇、鸡舍下面盘着好大的一条蛇。”
  祝永鑫一听说有蛇,立刻就高兴起来,去前院找了个前头呈丫字形分叉的棍子,兴致勃勃地要进去抓蛇。
  荷花吓得哇哇大叫:“爹,你别去,万一被咬到怎么办!”
  “嘿,你就瞧好儿吧!”祝永鑫竟像个小孩子似的,跑进鸡圈之后,用木棍在鸡舍下面捅了几下,就见一条小孩儿手臂粗细的大蛇猛地窜了出来,盘着身子昂着头,不住地吐着芯子,头对着祝永鑫的方向,似乎在等待时机攻击。
  荷花吓得用力抓着方氏的手臂,双手冰凉不住地发抖。
  方氏见状安慰道:“那蛇没毒,不用怕,而且你爹抓蛇可是高手,这家伙吃了咱家这么多鸡蛋,今晚咱家就有蛇羹吃了。”
  荷花一听说晚上要吃蛇,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叠声地道:“我可不吃,太恐怖了。”
  祝永鑫盯着蛇头,不紧不慢地挪动脚步,等那蛇失去耐心开始蜿蜒挪动的时候,忽然闪电般地用木棍挑住蛇身,用力把蛇朝旁边甩了出去,整条蛇展开着摔在地上,把母鸡吓得四散逃窜。
  “天啊!”荷花抬手遮住眼睛不想再看下去,“这些鸡今天受了惊吓,估计要两三天都不下蛋了。”
  就在荷花这一错眼的功夫,祝永鑫已经用那丫字形的木棍按住了蛇头,大蛇的身子在地上不住地扭动盘绕,但是头被人紧紧地卡在地上,任它再怎么扭动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方氏到厨房去拎了把刀子来,干净利落地把蛇头砍了下来,荷花捂着眼睛大叫:“啊,我今晚肯定要做恶梦了!”
  祝永鑫笑着拎起地上的蛇身,挂在杖子上开始破膛,把蛇胆掏出来对荷花道:“你把这个吞了就不会做噩梦了!”
  荷花连连地摇头,跑回屋洗刷干净,把脏衣服换掉,这么会儿功夫,祝永鑫已经把蛇刮膛剥皮处理干净,蛇肉盘在一个大盆里留着吃,她忙扭头装作没看见地跑出去。
  晚上方氏做了一大盘麻辣蛇段,剩下的部分做了蛇羹,荷花端着碗离他们远远的,自己扒着高粱饭吃,对桌上时不时发出的邀请充耳不闻。
  最后茉莉和博宁一个抓着她,另一个硬是给她嘴里塞了口蛇羹,荷花拧不过他俩,紧紧地咬紧牙关,茉莉伸手在她腰间一抓,她憋着的那口气就忍不住松了下来,当即就被博宁一勺子蛇羹塞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的蛇羹连吐都来不及就弥漫在嘴里,荷花咂摸咂摸滋味,忽然觉得其实还是很鲜美的,板着脸瞪着茉莉和博宁,直瞪得他俩有些局促,似乎想要开口道歉的时候,才端起饭碗坐到桌旁,夹了一筷子蛇肉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这家伙吃了我那么多鸡蛋,我得多吃些它的肉才能解气!”
  全家人都是一愣,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栓子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跟着笑得欢实。

第九十九章 收获的季节

  秋收前鸡蛋运到城里卖了两次,陶掌柜亲自到家里来送了腌果子的银钱,等陶掌柜走了之后,荷花趴在炕桌上算账,一百二十个鸡蛋孵出九十二只小鸡,里面有十一只小公鸡,剩下的都是母鸡,基本每天能捡五六十个蛋,卖的时候不论大小,都按照一文钱一个蛋算,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就赚了三吊多钱儿。山里的果子今年收成极好,而今年的夏天又热又长,所以卖得十分的好,家里腌了二十坛子,除了自家留下一坛吃,另外还给齐家和傅先生送了三坛,其余的全都拿去城里给了陶掌柜,一共卖了十六坛子,陶掌柜一共送来了七十八吊钱。
  荷花算到这儿就又开始心疼,若是方氏不自作主张地给齐家送了两坛子,这会儿怕是还能多卖上八九吊钱。想到这儿心里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方氏并没有什么攀权附贵的心思,不过是因为家里得了齐锦棠的照顾,所以恨不得有些什么好东西都送些去表达谢意,不过这番心意看在齐夫人的心里,就指不定被扭曲成了个什么样子,每每想到这个,就觉得替方氏心酸,也好在她自个儿并不知道这些,不然怕是也会觉得伤心。
  看着在炕上堆了一大摊的铜钱儿,荷花又觉得有些无奈,银两在市面儿上很少流通,怕是只有那些大宗的买卖才会用银两,其余的的时候不管买卖都是用铜板交易,有时候去进个货都得扛一箱子铜板去,当真是让人头疼。还好陶掌柜给换了三个二十两的银锭子,不然怕是要摊满一炕的铜钱儿了。
  方氏在外头拾掇完事儿进去,见荷花还在炕上摆弄,笑她道:“财迷闺女,算明白没?”
  荷花回过神儿来,从里头拿了要给齐翔平的工钱,剩下的都丢进箱子里,把账本儿也搁进去锁好,连着钥匙一起推给方氏道:“娘,你拿去收好了。”
  方氏也没跟闺女客气,把钥匙贴身儿挂着,将装钱的箱子又锁进自己陪嫁的大红木箱子里。
  “娘,咱家这回有钱盖厢房了,要不干脆盖个前后两进的屋子,这样大哥成亲了以后也用不着搬出去了。”
  “傻丫头,财不能露白,怎么能刚赚了钱就急着显摆!”方氏把钥匙都挂好道,“倒时候跟你爹商议商议,把厢房一块儿起来倒是也好,今年年份好,地里的活儿也多,打开春儿说起房子,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动工,不过这样倒是也好,秋收后手里钱粮都宽裕,盖房也不用那么紧巴地算计。”
  趁着秋高气爽的天气,全家人一齐上阵抢收,连孩子都得跟着下地去打下手、捡漏儿,等到地里的东西都颗粒归仓之后,祝永鑫开始找人准备自家盖房的事儿,趁着天气晴朗凉爽,招呼了几个村儿里相熟的壮年汉子,荷花的两个舅舅也都过来帮忙,因为有左右厢房,所以足忙活了二十来天才全都弄好,里外的窗扇门板也都上好了,里外全都刮了腻子、刷了白浆,敞开晾了几天,祝永鑫和方氏就开始往过搬东西了。
  基本上大件儿的东西全都搬好了,方氏算计着还要再打两个炕琴,再做一套桌椅板凳。剩下的都是衣裳铺盖还有锅碗瓢盆之类,方氏自己在家里收拾,每天慢慢地往过拿。
  这天上午祝老爷子把全家都叫在一起,说起要回老家去给祖宗迁坟的事儿,他清了清嗓子道:“老家的规矩,必须得过了当年的祭日才能迁坟,不能妄动,所以上回就没能一起迁回来,只能再去一趟,我寻思着还是小辈儿的去就是了,上年纪的人经不起这份儿折腾,老四要在家准备成亲的事儿,所以你们兄弟三个看看谁去?”
  李氏闻言立刻道:“爷,我家孩子他爹是长子长孙,自然是要去的。”
  “芍药爹秋后也没啥事儿,让他跟着大哥一起去就是了。”刘氏也满脸堆笑地上前道。
  祝老爷子眼皮都不抬地说老祝头道:“幺儿,你这家是咋当的,男人还没说话,女人家家的一个个抢着开口,家里还有没有规矩!”
  李氏和刘氏闻言满脸讪色,退到自家男人身后不敢再多嘴去献殷勤。
  荷花站在后面靠墙的地方,不易被人察觉地撇了撇嘴,怕都是觉得老爷子手里还有私房,所以才一个个巴结得这么殷勤。
  老爷子见屋里没人说话,才抬起眼皮看了看下面道:“博凯爹是家里老大,自然是该去的,我寻思着还是让老二跟着去吧,老三媳妇身子不好,还是在家照应着就是了。”
  刘氏的脸上立刻显出失望的神色,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但却很是不满地朝祝永鑫扫了一眼。
  之后把出发的日子订好之后,老爷子只单独把祝老大和祝永鑫留下交代老家的规矩,其余人全都各自散了,方氏领着几个孩子往外走,刘氏追出来笑容满面地说:“二嫂,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在收拾东西往过搬,我身子不好,大件儿的东西也帮不上忙,不过零零碎碎、盆盆罐罐的总还是能帮帮忙的。”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见刘氏这样赔着笑陪着小心地说话,方氏也不好弄得太僵,只能客气道:“弟妹身子不好就多歇着,家里总共也没多少东西,还有茉莉和荷花帮我,用不了几天也就收拾利索了。”
  “二嫂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咱们一边收拾一边说说话,不也省得气闷嘛!”刘氏不由非说地挽着方氏就往外走。
  方氏无奈也只好随着她去,到家后无非就是叠衣服,收拾家里一些针头线脑,因为盖了厢房,要把博荣和博宁搬到东厢去住,然后茉莉和荷花带着栓子在西屋睡,所以家里的衣裳什么的全都一一地分开来。
  刘氏光在嘴里叽里呱啦地扯闲话,手下都不怎么动作,拿起一件衣裳能叠半天。
  方氏左右也没指望着她干活,就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就扯到赚钱的事儿上了。
  “二嫂,前些天是不是有个城里的大掌柜来你家?”刘氏冷不丁地就问道。
  “你这又是哪儿听来的闲话。”方氏头也不抬地叠着衣裳。
  “咋是听来的闲话咧,那马车在村口打听你家咋走咧,说只冬天来过一回不记得道儿了,我正好从杂货铺出来瞧得真真儿的,那马车可不是咱们乡下人坐的那种破烂玩意儿,上等的木料,做工也是极好的,没有个几十两银子怕是下不来的。”刘氏神秘兮兮地说,“二嫂,我听村里的人说,你家弄什么山里的果子卖了大价钱?”
  “卖啥的大价钱,不过是赚几个辛苦钱儿!”方氏只低头叠衣裳,淡淡地说。
  “那你也跟我说说,明年我也去赚几个辛苦钱儿,你也知道我家现在这样子,芍药她爹我如今也不指望他了,我寻思着一来得把欠爹娘的钱还上,二来还得给芍药存点儿嫁妆不是。”刘氏瞧不出个眉眼高低的,继续凑上前问道。
  荷花坐在炕梢陪着栓子玩儿,听了这话道:“三婶儿,不是我说,你的身子要是想上山去采野果子,可真是吃不消的,还不如在家多养几只鸡呢!”
  刘氏朝荷花翻了个白眼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今个儿你祖爷说得话没听见啊,在家也得有在家的规矩。”
  “三婶儿,祖爷那是说你的吧?”荷花不紧不慢地说,“你也用不着跟我娘套话,我家跟人家城里签了契约的,若是给说出去,那是得赔钱给人家的,要不三婶儿给拿这笔钱,然后我们把这事儿告诉你?”
  刘氏一听提到钱,立刻就瘪茄子了,低头去折腾手里的那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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