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那个拿那个。
诚王和信王身后,各摆了张小几,分别坐着侧妃徐氏和钱氏。
皇上环顾着殿内的一片光鲜热闹,面容柔和、神情随意的和几个儿子说着话,酒过几巡,大家渐渐显的随意起来,两个最小的男孩子,五岁的周世平和三岁的周世宁,相互拉着手站起来,探着身子,研究起桌子上的看菜来。
敏王妃急忙示意着奶娘丫头,皇上一眼瞥见,笑着说道:“你别多管,就让他们玩玩又能怎么样,随他们玩去。”
敏王妃恭谨的答应着,也不敢再多管多看两人,只陪着笑,听着几个人说话。
周世平和周世宁研究完了看菜。干脆离了座位,奔跑着、打闹着玩耍起来,皇上目光随着童趣毕显的两个顽童来回转着,满脸的爱怜和得趣。
周世平似模似样的吼吼哈哈的打着太平拳,周世宁嘻笑着一边围着他跑来跑去,一边学着他踢一下腿。挥一下拳,两人打闹着、玩笑着,周世平推着周世宁重重的靠到了周世远身上。
僵直的端坐着周世远痛苦的大叫了一声,猛的回身,一把把周世宁重重的推倒在地,周世宁一下子仆倒在地,额头跄到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皇上猛的直起上身,紧盯着周世远,眼神骤然凌利起来,周世远打了个寒噤,急忙站起来,忙着从内侍手里抢着周世宁,手足无措、慌乱万分的哄着他,周世宁大哭着。用力踢着推着周世远,周世远满脸痛楚,咬着牙,腰躬着,眉头拧到了一处。
敏王和敏王妃焦急的来回看着儿子、皇上、诚王夫妇和周世远,急着就站起来,诚王妃满眼痛苦的盯着儿子,移不开眼睛,诚王紧紧抿着嘴,脸上带着层恼怒来,皇上眯着眼睛扫着诚王和敏王夫妇,抬手制止道:“没你们的事!”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周世远身后,冷冷的吩咐道:“把你弟弟给奶娘抱着。”
周世远手指微微颤抖着,将哭叫挣扎着的周世宁递给了扎着手站在旁边、恐慌万分的奶娘,垂着手,转过了身子。
皇上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又转过头,慢慢扫过面色苍白中带着恼怒的诚王和面如死灰的诚王妃,越过两人,又看向满脸恐惶、呆若木鸡的敏王夫妇。
皇上嘴角闪过丝冷笑,转头看着周世远吩咐道:“把衣服脱了!”
周世远咬着牙,解开腰带,袒出了上身,皇上盯着周世远胸前背后。交错密布,深浅不一,还在渗着血水、黄水的鞭痕,眉头快速的抖动了几下,紧紧抿着嘴,猛的转过身,抬手点着诚王,声音阴冷的说道:“朕的孙子,朕还没舍得动一根指头,你就下了这样的狠手?!养不教,父之过!这话你就没听过?!该挨鞭子的,不是他!”
诚止急忙膝行往后退着,远离了矮几,重重磕头请着罪,皇上气息急促的闭了闭眼睛,猛然转身,径直拂袖而去。
程贵妃急忙站起来,吩咐近身内侍赶紧跟上,又一迭连声的吩咐着,赶紧叫太医来给周世远诊治,看着内侍奔了出去,转头看着众人,长长的叹着气,无奈的挥着手吩咐道:“就算散了吧,先回去吧,你看,世远是先留在宫里让太医诊治,还是跟你回去诊治?”
程贵妃看着诚王妃,恳切的征询道,诚王妃踌躇了下,也不看诚王。曲膝谢道:“多谢贵妃费心,我带他回去诊治吧,这几天一直用着药,已经好的多了。”
程贵妃满眼心疼的看着满身伤痕的周世远,点着头吩咐道:“若要用什么稀罕的药,只管打发人到我宫里去要,千万别委屈了孩子。”
诚王妃答应着,程贵妃面容匆忙的遣了众人回去,站在福佑殿门口叹了半天气,才回了蕴翠宫。
看了烟花,老太妃用帕子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指着哈哈笑着、哼着“哼哼”调,还在兴奋的转来转去的红福,感叹着说道:“这些年……这孩子跟了我这些年,就今天最痛快。也怪不得她什么都忘了,还能记得她的糖妹妹。”
“可不是!她虽愚了些,心里可明白,知道小暖对她好,也就小暖,清清楚楚记着她脾气性格儿、爱吃什么、爱玩什么。”
王妃忙笑着接道,老太妃感慨的看着抖落着满身欢快的红福,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王爷,淡淡的说道:“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是,我送母亲回去。”
王爷急忙答应着,拖着鞋下了榻。王妃忙蹲下身子,给老太妃穿着鞋子,老太妃转头看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儿子,垂下眼帘,摆着手说道:“让小恪送我吧,你也上了年纪,别熬夜守什么岁了,去歇着吧。”
232 暗枪
老太妃说着,起身下了榻,李小暖忙捧了斗篷过来,王妃接过侍候着老太妃穿好,王爷也不敢坚持,送到花厅门口,看着老太妃上了轿,程恪扶着轿杆,出了院门,才轻轻叹了口气,转回了花厅里。
花厅里,李小暖看着丫头婆子们撤下已经冷了的酒菜,重新上了热菜,又吩咐多加姜丝、少放些绵糖,热热的热壶黄酒送进来,斟到小酒壶里,送到王爷面前的几上。自己转到檐廊下,看着人在院子四处挂起灯笼来,预备着等会儿看杂耍百戏取乐,以熬过这除夕之夜。
王爷盘膝坐下,拿起盛着姜丝黄酒的银壶,斟了一杯,仰头喝了,看着王妃,笑着说道:“母亲肯出来喝两盅酒,看看烟花、乐一乐,已经极难得了!这也是小恪和恪儿媳妇一片孝心。”
王妃长长的叹了口气,点头安承着:“可不是,母亲这些年……唉,往后让小恪多去瑞紫堂请请安去。”
王爷喝着热酒,开怀的点着头,李小暖转进花厅,笑着曲膝禀报道:“已经快交子时了,媳妇这就让人煮上饺子,赶着交子时吃饺子可好?”
王爷笑着点了点头,李小暖转身吩咐了下去,跟着交待竹青道:“告诉各个厨房,都煮上吧,各处当值当差的,都热热的让他们吃上一碗,让邹嬷嬷和田嬷嬷,再会上孙嬷嬷.各处巡一遍去,这个时候,人是最疲倦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竹青答应着,下去传话了。
不大会儿,程恪转回来,去了斗篷,倒了杯热黄酒,一口喝了,舒服的靠在榻上,笑着说道:“老祖宗心情好,跟红福说了一路子的话,我回来时已经歇下了。”
王爷舒了口气,透出满眼笑意来,只点着头没有说话。不大会儿,厨房就送了饺子进来,几个人吃了,李小暖请了示下,吩咐演起百戏来。
院子里灯火通明着、热闹非凡的演着百戏、杂剧,很快就到了寅初时分,要准备祭祖的事了,王爷、王妃回去正屋,程恪和李小暖出了正院门,上了轿子,赶回清涟院换大礼服去了。
寅未时分,程氏家庙里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男昭女穆,隔着中间的雕画精美的戏台,按辈分、品级各自站好了。
李小暖和王妃穿着沉重的大礼服,虚扶着同样一身大礼服的老太妃,沿着正中间的甫道,往最前面缓步走去.程恪紧随着王爷,稍落后半步跟着。
到了最前面的享台前,李小暖和王妃松开老太妃,往后退到自己的位子,老太妃昂然站在享台右边,漠然的看着享台左边,和她对应着的位置,那里,空了几十年了!
老太妃的目光顺着空着的位置,移到了紧挨着空位的地方,那里,要手站着位须发如雪的老者,仿佛感受到老太妃的目光,老者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李小暖责怪的看了眼老者,这人站在王爷上首,应该就是那位二老太爷了,是老太爷嫡亲的弟弟,怎么会……象是极惧怕老太妃,上一代,这中间,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故事,积了多少恩怨。
司仪声音清越宏亮的唱着仪礼,众人随着司仪的喝礼,献了祭礼,行了三磕九拜大礼,肃穆着一一退出去时,天边已经透出丝曙光来,条条霞光划破天际,预示着朝阳即将喷薄而出,来光辉这万千世界.照耀这人生百态。
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王爷带着一家人把老太妃送到瑞紫堂.就急急忙忙的上了轿子,一家人赶往宫里恭贺元旦去了。
李小暖扶着王妃在宫门里下了车,顺着穿着鲜红吉服的内侍的指引,一路往福宁殿进去了。
福宁殿前,已经站满了诸外命妇,今天的元旦庆典,凡有诰封的命妇,不论高低,都要进宫给皇上贺这新岁,这也是元徽朝的命妇们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可以象百官一样朝贺皇上,这人比冬至节足足多出几倍来。
李小暖虚扶着王妃,带着温婉的笑意,沿着众命妇让出的通道,往殿内走去,她和王妃,都是一品夫人,位置在殿内最前排。一路上,王妃谦和迎着见礼的命妇们点头致意着,脚步却不停顿,一路进了殿内。
福宁殿门口,两边分耳着三十六名有品级的内侍,执着拂尘,一动不动的昂然站立着,透出几分威严之气来。
李小暖扶着王妃进了福宁殿,王妃步子放缓下来,一路走一路停顿的和站在殿内的诸命妇道着吉祥话儿,贺着新岁,镇宁侯夫人、靖江侯夫人和孟国公夫人、忠勇伯夫人等人聚在一处,见汝南王妃和李小暖过来,镇宁侯夫人忙上前几步,曲膝见着礼,拉着王妃的手,笑着说道:“这会儿见着您,正好讨个话儿,初二媳妇回门,可得让小暖到咱们家来才行!”
李小暖笑着曲膝和诸长辈见着礼,忠勇伯夫人、卢尚书夫人忙曲膝回着礼,笑着连声说着“不敢”,王妃目光扫过靖江侯夫人等几位,微微一一打了招呼,才回头看着镇宁侯夫人,满脸笑容的回道:“倒不是我不肯,只是恪儿媳妇如今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初二日,敏盈和敏清一家大小都要回来,她不在,我可就要乱了阵脚了,也别赶着初二日了,出了初五,你排个日子,我带着她去你府上闹上一天就是了。”
镇宁侯夫人听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转头看着靖江侯夫人感叹道:“到底是王妃会调教人,这进门没几个月,就挑了家里的大梁!可不容易!”
“可不是,当家人不好做,安福郡主年纪虽小,倒是个能干的。”
靖江侯夫人转过身,带着丝好奇,看着李小暖夸奖道,李小暖温婉的微笑着,转过头,满眼依赖的看着王妃答道:“哪里真能挑了大梁,都是母亲在后叉偷偷帮着我呢,母亲这么说,不过是给我长脸罢了。”
王妃眉眼里都是笑意,靖江侯夫人笑盈盈的留神着王妃和李小暖的神情,孟国公夫人全神贯注的盯着李小暖,留神着她的一举一动,忠勇伯夫人满脸笑容、热情的奉承道:“安福郡主不光持家好,这生意上也是极精通的呢!”
王妃眼底微微沉了沉,脸上笑意半分不减,镇宁侯夫人仿佛没听到忠勇伯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