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更顾不得…”
许氏苦笑起来,心酸没再说下去,伸手抚着程絮仪的面颊,叹息着接着说道:
“一想起你一天比一天大了,没几年就要议亲了,姨娘就急得睡不着觉,这事,姨娘不过是个奴婢,一点法子也没有,再说,你大了,若是一直这么…养着,往后嫁了人,可就是两眼一抹黑,让人吃了都不知道!”
许氏顿住话头,看着有些惊慌的程絮仪,心疼起来,轻轻搂了搂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别怕,别怕,你只听姨娘安置就成,你得听话。”
第百七十五章 ——说话
程絮仪急忙点头,许氏松开她,低低的交代道:“你嫂子,少夫人,如今也不过十五岁。我看着,可是个极精明有手段的。也不过几天功夫,王妃就疼到心眼里去了。你不是说,她对你极和善的吗?你记得常去清涟院走走,找她说说话,你要敬着她,顺着她,想法子让她喜欢你。”
许氏顿了顿,接着说道:“看她行事说话,也要跟着学些,能学得一成半成也是好的。”
程絮仪连连点头,柔顺的说道:“我听姨娘的。”
许氏怜惜的看着程絮仪,扶着她站起来,上下打量了,笑着说道:“说做就做,这会儿就方便,你这就去清涟院找你嫂子说话去,这身衣服就好了,不用换了,我看你嫂子是个爱素净的,往后去她那里,也要穿的素净些。嗯,还有,拿点针线去,你嫂子做得一手好针线,你就跟她讨教讨教针线,这请教针线,不过是借个话头,你可别一味的紧着问,千万别惹得她烦了…得让她喜欢你,往后,若她肯伸伸手指头,你也就不愁了。”
许氏不放心的交代着,叫了蔷薇和石楠进来细细的吩咐了,取了件绣了一半的帕子出来拿着,领着程絮仪出了院门,自己躲在院门外转角处的假山后,看着三个人转个弯看不见了,才叹了口气,小心的四下张望了,赶回了正院。
清涟院正屋廊檐下,蝉翼用琉璃碟子装了些无花果蜜饯,放到李小暖旁边的几上,又泡了杯稍浓的茶送了上来。李小暖伸手掂了块儿蜜饯,放到嘴里慢慢咬着,入神的看着手里的话本。
看了大半本书,李小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沿着抄手游廊来回走着。
垂花门处转进来一个小丫头,走到已晃荡到院子中间的李小暖面前,屈膝禀报着:
“少夫人,三小姐过来看您,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李小暖正甩着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下意识的低头看着手腕上紫莹莹的玉镯,微笑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小丫头答应着退了出去,李小暖转过身,招手叫了竹叶过来吩咐道:“你去垂花门外接一接吧。”
竹叶答应着出了院子,蝉翼已经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将廊檐下的摇椅,高几,果脯和书收了起来。
片刻功夫,竹叶引着三小姐程絮仪进了屋,李小暖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来,笑盈盈的让着三小姐,“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快请坐吧。蝉翼,把咱们自己做的果脯和点心拿些来,给三小姐尝尝。”
程絮仪受宠若惊,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脸上泛着红晕,摆着两只手说道:“嫂子…别客气,我,我…都不用,嫂子不用。”
李小暖眼底泛过丝怜惜。伸手拉着她坐在榻上。蝉翼带着几个小丫头,送了几碟点心和果脯进来,摆在程絮仪面前的几上,竹叶亲自捧着茶,递到程絮仪面前,程絮仪忙接过茶,就要站起来道谢,李小暖伸手按住她,笑着说道:“在这里,就当自己的院子一样,可别这样客气。”
程絮仪两颊红红的,羞涩的笑着点了点头。李小暖热情的让她吃点心果脯,自己也掂了一块儿放到嘴里咬着,边咬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程絮仪仔细的咬了块儿果脯,眯着眼睛极是享受,李小暖心底微微动了动,笑着问道:“这些果脯,都是我这几个丫头自己动手做的,你哥哥说不如咱们府里做的好吃。嫌太酸了些,我倒觉着好,你觉着呢?”
程絮仪怔了怔,抬头看着李小暖,带着丝羞涩,细声细气的说道:“府里做的我没吃过,我觉得这个就很好。”
“你年纪小,王府里规矩重,只怕不肯让小孩子吃这样甜的东西,怕坏了牙。我小的时候,老祖宗也不让吃。”
李小暖笑着说道,程絮仪忙点着头,迟疑的看着手里的果脯。李小暖眼底渗出笑意来,声音低了些说道:“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特别馋这些东西,就偷着吃。吃完了,怕老祖宗闻出甜味儿来,就拼命漱口,再喝上几杯茶。老祖宗再也闻不出来的。就这么天天偷着吃。你看,如今牙还好好儿的,可见,吃是能吃的,就是吃完了,得漱口,喝茶!”
李小暖看着程絮仪,笑盈盈的说道,程絮仪急忙点着头,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又摇了摇头,“不能麻烦嫂子。”
程絮仪声音细细的说道,李小暖看着程絮仪,温和的笑着说道:“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我让人包一包你带回去,这蜜饯倒能放的长,就是不能多吃了,到底小孩子不好多吃甜。”
程絮仪连连点头答应着,眼睛里渗出甜甜的笑意来。
李小暖笑着看着她,没再多说话,这个府里唯一的庶出孩子,几乎不受所有人待见。王妃连请安都不肯让她请。两位姐姐,对她视而不见,程恪…只怕程恪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
王爷,嗯,王爷从来不管内院的事,那些个下人,能那样议论着她,哪里把她放进眼里过?!真心疼爱她的,怕也只是她的生母许姨娘了。
李小暖微微垂下眼帘,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能多和她往来。王妃必定是不愿意看到她的,更不愿意看到她和她来往交好。
可怜的孩子,若是做了姨娘,真不该再生了孩子出来!
李小暖微笑着陪着程絮仪说着闲话,小丫头在门口禀报着:“少夫人,爷回来了。”
程絮仪手里的杯子猛然抖动着,杯子里的水洒了满手,李小暖惊讶的看着程絮仪,蝉翼忙拿着帕子给她擦干净手,接过了杯子。
程絮仪也顾不得其他,急急的屈膝行着礼,“嫂子,是我不好,耽误了…我走了,下次…有空…”
程絮仪紧张的脸色发白,话也不成句了,李小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惊恐不已的程絮仪,又回头看了看门口,笑着安慰她,“别怕,你哥哥今天倒回来的早,咱们一处迎迎他。”
程絮仪急忙摇着头,低低的说道:“嫂子,我…从后门回去。”
程絮仪正仓皇间,程恪大步进了屋,看到畏缩着行礼的程絮仪,怔了怔,转头看着李小暖,指着程絮仪问道:“她来做什么?”
“过来和我说说话的,能有什么事的。”
李小暖温婉的笑着说道,程絮仪紧张得有些摇摇欲坠关,曲膝行礼,口齿粘连着说道:“哥,嫂子,絮仪……告退,告退。”
程絮仪一边说着,一边浑身僵硬着往后退去,直直的退出正屋,带着蔷薇、石楠,提着裙子,几乎一路小跑般出了清涟院,往自己院子回去了。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程恪,想了想,也没有多问,程恪看着程絮仪出了院子,皱着眉头说道:“这小丫头,畏畏缩缩的,一点也不像咱们程家的人!”
李小暖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侍侯着程恪去了外面的的长衫,坐到榻上,奉了茶上来,就坐到旁边,专心的绣起了那幅小插屏。
程恪喝了两口茶,看着李小暖,又看了看李小暖手里的针线,低声说道:“这绣活,别做了,天天这么做,累坏了身子不值得,姑母若是知道了,也得心疼不是,别绣了,咱们出去吃饭,坐着船逛流晶河去,好不好?”
李小暖抬头看着程恪,笑着说道:“重阳节前两三天,这绣品就得送进宫里去,也不过就是赶这么几天,哪里就累着了,我不去了,爷若想到外头吃饭,逛流晶河什么的,就约别人去吧。”
程恪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李小暖,低低的说道:“跟别人去有什么意思?你这气……咳,你这绣活,得做到什么时候?真要做到重阳节前两三天?小暖,还有十几二十天,太长了。”
李小暖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恪,没有答话,只低着头,顾自专心绣起那片山石来。
李小暖每天晚上认真的绣着那幅山高月小的小插屏,程恪认真的举着书,看着李小暖绣花,一直陪到李小暖做好当天的针线活,再和她一起洗漱了,再老老实实的睡到罗汉床上去。
自从有天晚上,往床上跳的时候,被李小暖眼疾脚快的一脚踹到了床下,程恪就没敢再半夜爬过床了,生怕再惹恼了李小暖。
只数着日子,算着到重阳节还有几天,偏这数着过的日子,慢得如同蜗牛爬。
第一七六章——暴雨
周景然走了没几天,京城就下起雨来,中午时候还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到了傍晚,就下得大了起来,半夜里,电闪雷鸣,竟下起瓢泼大雨来。
程恪皱着眉头,听到窗外越来越响的雨声,渐渐躺不住了,轻手轻脚的下了罗汉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探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狂风卷着雨水,越过宽宽的屋檐,扑面砸了进来,远处沉闷的炸雷声此起彼伏,和着雨滴密集的砸在房顶、花草和地面上的声响,让人只觉得仿佛置身于一片狂暴的汪洋之中。
程恪拧着眉头,眯着眼睛看向雷声传来的方向,那是汝县和怀县方向,南河流过两县,小景正在那里巡视着河工…
李小暖被沉闷的雷雨声惊醒,支起身子,透过绡纱窗,转头看着背着手、迎着风雨站在窗前的程恪,想了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取了件长衣服自己先穿上了,又给程恪取了件斗篷,往窗前走去。程恪听到动静,急忙转回头,见李小暖过来,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吵醒你了?”
“嗯,这雨下的太大了。”
李小暖往前走了半步,和程恪并肩站在窗前,也往外探头看着,轻轻感叹道:“这雨下的真大。”
“嗯,我有点担心小景,他正沿着南河巡查河工,身边也没带几个人。”
程恪紧了紧斗篷,低声说道。李小暖怔了怔,一下转过头来。
“巡河工?现在南河哪一段?若是在汝县、怀县一带,离京城不过一天脚程,只怕那里也下着这样大的雨呢!”
程恪眼里带着丝欣赏,低头看着李小暖,伸手揽着她往怀里拉了拉,低声说道:“就是在汝县、怀县交界处,我才有点担心他。”
李小暖往程恪怀里挤了挤,躲避着雨雾,想了想,仰头看着程恪说道:“等天亮了,你多带些人,赶过去看看吧。汝县、怀县交界处离京城不远,骑着马,要是快的话,也不过两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