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  第9页

。说话间火越发的大了,玄天青还是半根狐狸毛都见不到。
  桑娘正自焦急间。天边突然打了一个炸雷,轰隆隆从天际压了过来。几道突破天空的闪电一亮,顿时狂风大作,黑压压的乌云奔涌而来。
  空气中充满了剧烈的土腥气。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瓢泼大雨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下雨了,下雨啦!”桑家的人都欢天喜地。这么大的雨势,自然压过了火的势头。一时半刻这场莫名其妙的火便熄灭了。王大娘一个劲在旁边对着天磕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这就是他所说的灭火么?桑娘愣在大雨中。全身湿透了也浑然不觉。这样掌控天地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啊!人力所永远无法能及的事情。可是他是妖,所以他能够办到。
  而自己,是人。是一个一生的寿命在他的眼里却只有一年的人。桑娘突然想起了浮游。朝生夕死。是不是他看她,就有如她看浮游一般呢?
  待到地上只剩阵阵热气与青烟,雨势也慢慢的小了。石头脸色凝重的看着桑家烧得已经变形的大门,眉眼间满是焦急。桑娘的心里顿时一阵不好的预感。正当此时,玄天青银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残垣断壁之处。桑娘再也压抑不住提裙跑了过去:“天青!”
  玄天青微笑着看着桑娘冲进他的怀里。这样的冲击力让他晃了晃坐倒在地,于是便软玉温香抱满怀。
  玄天青眷恋的闻着桑娘身上的味道,深呼吸一下,抬起她的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桑娘抬眼,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好消息就是,火灭了。”玄天青看看烧成焦炭的大门,随即低头凑到桑娘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坏消息就是――我的法力用来招天雷已经耗光,今天晚上的潭州织锦,无人能取。”
         第五章 桑干河的求雨台
  这场大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桑府的前厅却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桑娘在火停后带着玄天青上了马车,秘密跑到了专卖佩饰的瑞玉楼。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听说失火的各大商号就派人跑了去。明则是慰问,暗地里都在打听情况。可惜桑娘已经成功逃脱。留下王大娘应付。各大商号的人在一向善打太极的王大娘面前,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玄天青靠着太师椅,看着在长廊上呆呆看着外面的桑娘。雨停了。瑞玉楼的院子里种了满院的玉兰。此时厚重洁白的花朵上流转着兜住的雨滴。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只是这样的美景也掩不去桑娘眸子里的那一丝愁色。
  难道彩衣庄就这么垮掉么?桑娘的视线压根没有落到院子里,自顾自想着心事。平石镇的商家们只知道彩衣庄和成衣坊是自己的。这瑞玉楼算是一个秘密的产业。这次交不了货按照约定得以三倍的价格赔偿这些个商号。那么,出售了成衣坊和瑞玉楼,再拿出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勉强还够。只要彩衣庄还在,以后总有慢慢东山再起的机会。桑娘轻叹一口气,可以预想得到自己接下来的路有多难走。彩衣庄即使还在,也只剩一个空壳子了。昨儿个自己和玄天青在天祥楼还说的信誓旦旦的。看来只能推说是大火烧掉了织锦。这自己落了井,还不知别人会怎样下石呢?……
  “桑娘。”玄天青开了口。她听见他的声音便转过了头来。玄天青的脸色是异样的苍白。原来他们也有一个极限。并非如她所想无所不能。看来天地造物也有它的道理。法术强则强矣,却非无穷无尽。
  桑娘蓦的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金陵呢?”
  “这场大火烧起来,她早不知逃到哪去了。”玄天青的语气淡淡的。已经听石头说了这场大火的起因:“……桑娘,是我累了你。”
  事已至此。还说这些个有什么用?算是上辈子欠了这只狐狸的。他的风流债弄得她跟着破产。桑娘摇摇头:“现在不说这个。明儿个一早各大商号要去彩衣庄看云样。咱们交不出来货,不如现在就让人分头去通知一声,就说大火烧了库存――把他们约到一起,找个地方谈赔偿的事情吧!”
  玄天青正要开口,从楼下的店铺里蹬蹬蹬上来两个人,仔细看时,竟然是石头领着昆子。
  “公子!夫人!”昆子行了一礼。玄天青坐了起来:“事情可是办成了?”
  “回公子的话,办成了。在一百里开外河神就发现了公子做法招天雷,知道是出了事。便携着小的急赶回来。现在他老人家在春来客栈歇着呢。”
  “备马车,我们这就去看他老人家。”玄天青开了口,站了起来。转头看看桑娘,柔声说道:“桑娘,你也同去罢。”
  春来客栈位于平石镇镇中心,地价最贵,来往商潮最多的地方。这是三层高的飞檐式建筑。一楼的大厅上挂着一块烫金的匾,上书春来客栈四个大字。据说是当朝礼部尚书所提。一楼大厅是吃饭的地方,兼有唱小曲的,说书的。人潮涌涌,说不出的热闹。二楼三楼则是地字号到天字号的房间,供客人休息。河神便在天字一号房里暂时落脚。
  昆子通报了一声。几人便进了房。神仙哎。桑娘揣揣不安。不过一个照面颇让桑娘有些意外。想象中的神仙应该是仙风道骨,头发胡子都是花白飘飘,外加一身素色的长袍,最好嘴边还嚼着几分慈爱的笑意。好吧。就算不是仙风道骨。身为神仙风餐饮露,至少应该很瘦很骨感吧。可是面前这个笑眯眯的老头子,胖乎乎软乎乎的,一笑一动身上的肉就像波浪一样抖个不停。和打招呼最先亲密的接触的就是他的肚子――貌似因为腰围过于壮阔,上衣与裤围之间绷出了一小条白净净的肉。
  桑娘看的呆了。这河神绝对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具重量级的一个。只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特制的,特大大大大大大号,舒服的纯棉印花布,两个宽大的袖口在手腕上挽了又挽,露出同样肉嘟嘟的胳膊。
  “丫头。听小狐狸说,你是做刺绣生意的?”
  河神开了口,上下打量桑娘一番,满眼都是笑。
  “回前辈的话,是。”桑娘恭敬的回答。河神捋捋胡子:“叫我金叔就好,前辈前辈的叫得生分了――你家可兼做成衣生意?”
  “做的。奴家另有一个成衣坊,专卖成衣。”
  “那我这样尺寸的衣裳,可是能做?”河神眯起眼,有点小心翼翼味道的问。
  桑娘打量一番:“虽然有点超脱常规,但是只要有样子,还是能做的。”
  “好。”河神一拍手,呵呵呵的笑:“唉,总算找到个可以随心定做衣裳的地方了。”
  “金叔。”玄天青在旁边恭敬的叫了一声,这才插上话茬。
  “你这个媳妇我喜欢。”河神点点头,扫了玄天青一眼,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这小狐狸我就不喜欢了。”
  “做法招天雷。”河神冷哧了一声:“不过千年的道行,这天雷也是你能招的么?也不怕雷公震怒一下劈了你。”
  千年……桑娘在一旁抽搐了下。总算知道了狐狸精比较确切的年龄,千年啊……难怪他总说她人生短暂……
  “金叔。小侄也是无法。”玄天青无奈:“这大火来得太急,若不如此,只怕整个平石镇都得付之一炬。” 
  原来他冒着这样大的危险。难怪那时石头的表情那般凝重。桑娘忍不住抬起眼角看了玄天青一眼,心里不禁的感动。以后要对他好一点才是。
  河神摇摇头,转眼看着桑娘:“玄家媳妇。既然你来了,也是有缘。就带你去看一些人间看不到的东西,可好?”
  “好。”桑娘回答得毫不犹豫。
  河神赞赏的点点头:“如此,走吧。”
  淡淡的雾气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弥漫而来。桑娘正无措间腰间一暖,抬头看时玄天青淡淡的,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桑娘不解。旦觉身子一轻,风卷着雾气散开了。有风迎面而来,让桑娘眯起了眼。
  再睁眼时只见他们踏在云彩之上,于碧空之中敖然飞翔。桑娘又惊又喜:“啊。原来云朵是可以站人的啊!”
  河神闻言在前方呵呵呵的捋着胡子笑。玄天青淡淡的解释:“不是所有的云朵都可以――这朵云彩是金叔用法力凝结而成的。”
  居高临下的望下去,金色的阳光让大地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碧波起伏的山川,奔腾流淌的巨河,偶有一群白色的飞鸟从云彩之下掠过,好一幅安静祥和的美景。
  再往前行金灿灿的土地却逐渐变成了黯淡无光的灰褐色,焦渴的龟裂着。阳光到了这里仿佛也黯淡了下去。下面一条大路,无数衣衫褴褛的人们踯躅前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幅茫然无措的神情。
  “这是……”桑娘为下面的景色所震撼,忍不住开了口。
  “这就是潭州。”
  玄天青在旁边接了话。
  云朵停下了。正下方一条浊浪滔天的灰色大河。岸边有人搭建了高高的木台。一位身穿大红色神袍的巫师正在上面跳着诡异的舞蹈。每扭动一次身体,台四周赤裸着上身的壮汉们便有节奏的敲击挂在身前的兽皮巨鼓。鼓声具有神秘的穿透力。波纹一般一波一波传上天际。震得脚下的云朵轻微的震颤。
  台上供奉着三牲五黍。台下黑压压整齐的跪了一大片人。喃喃的祈祷着些什么。嗡嗡的声音传上来,让人心情悲凉。
  “……”桑娘开不了口。眼睁睁的看着从台上走下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走到一对夫妇身边,从他们手里夺下天真的孩子,高高的举了起来猛地扔进了大河里。跪着的人们顿时爆发出滔天般狂热的呼喊。
  “这是在求雨。”河神的表情也有点沉重:“这巫师唱诺的是求雨符,需要幼儿的生命作引,上达天听,让有能力降雨的神仙在潭州城的地界内普降暴雨。”
  桑娘见失了孩子的那个妇人哭得晕了过去,不忍再往下看。只见河神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紫金钵,猛地一倒,水花四溅中一尾金鲤蹦跳着摔在云彩上。
  河神收了钵,遥遥伸出手指一点,七彩霞光闪过,金鲤便又化为了金陵。她抬头颇有些哀怨的看了玄天青一眼,对着河神拜了下去:“父亲。”
  原来河神已经收了金陵。桑娘看着这个险些让她一无所有的妖怪,轻叹一口气。真真只是一个情字害人。
  “金陵。你身为桑干河司雨官,擅离职守,导致潭州大旱,蝗虫天灾,无数无辜流民死亡。”河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又因一己之私在平石镇桑府蓄意纵火,险些引起举镇大难――这些,你可知罪?”
  “……女儿知罪。”金陵的头垂了下去。河神轻叹一声:“冤孽。”语毕正了正神色:“而今为父毁去你三百年的道行,将你镇压在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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