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第50页

的人,又怎么会留意到他不愿意别人随意碰他的东西?

倒是从来没有人这么主动地尊重过他的癖好……

顾颂因此花了有一小半会儿的时间在琢磨沈雁上。

官服事件看上去的确是虚惊一场,因为接下来锦衣卫又转头去搜查了别的地方。

而翌日朝廷就下旨重新任命钦差南下赴桂,又过了一日,与东门楼子子规巷相隔两条街的狮子胡同忽然走水,东城兵马司的人赶到之时,意外发现火场旁不远处一座旧宅里,晕倒的两人之中竟有一人正是失踪的前钦差卢锭!

锦衣卫火速扑过去查勘现场,可惜除了些散落的谷米棉絮等物,别无所获。

卢锭第一时间被带去圣驾前交代经过,殿内文武官员包括司礼监也在内,二十余人盘问他有关讯息,然而这些天里卢锭和随从见到的人全都是蒙着面的,除了知道他们身手不弱另外都是男的,再也没有可值得一说。

皇帝很显然有些暴躁,据后来顾至诚描述,他那阴鸷的目光往文武百官脸上睃了一大圈之后,便轰了他们出来。但是对于卢锭,倒是还算宽容,不但让太医替他把了脉,还恩准他可以调养好身子再且回户部任职。

对于这次卢锭之所以能死里逃生,大家普遍认为实属命大,基本没有人认为这其实是个阴谋,至少沈雁派人往街上打听了多日消息,也没有听到明面上有居心叵测的议论。

可即使没有听到议论,却也难消她心头疑惑,毕竟那件官服出现得太诡异了,为什么偏偏是四品朝服而且偏偏在东门楼子?

顾至诚同样也很疑惑,虽然在他听闻锦衣卫到达东门楼子附近时就让人将卢锭转移走了,并不可能会让锦衣卫的抓到把柄,但当日看到那官服出现的位置,还是让他心下吃了一惊。

因为那地方与卢锭所处之地相隔仅半条街,于是可以猜测,即使此人并不知道卢锭所在具体位置,也多半知道就在子规巷附近。

不过从这人并没有直言卢锭就在此处,而是用引导的方式向朝廷报讯来看,他也未必知道绑架卢的究竟是谁,更不能确定卢锭真的就在子规巷,他这么做,看上去倒有几分刺探虚实的意味。

“不管他是谁,好在如今事情已了,所有痕迹都被我派人全数毁去,莫说对方无从查起,就是查到,也没有证据指向我们。”顾至诚坐在厅堂内,长吁着气说道。

沈雁基本认同他的说法。

但她却还是有疑问:“如果说此人只是为了刺探,他刺探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换言之,他为什么要刺探?真的只是为了看看卢锭是不是在那里?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打草惊蛇,意图把幕后的凶手击出水面?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么那日在子规巷里,这个人就很可能在场才是!

……她忽然想起险些撞到了她的那架大马车来。马车停了之后,下车来的那人虽看不到面容,穿的也是寻常衣衫,但身材高大,行动矫健,一看就是个习武多年的人,从他们想回头察看却又另遣了人来道歉的行径来看,应该是不愿让人看到他们面目的。

难道,会正是那车上的人?

不会这么巧吧,她想。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顺利办妥了,这也算是她的任务完成了最先的一步,而接下来则要等待这一个月能顺利过去,――沈宓虽然如今避免了入狱的命运,但华氏的死跟沈宓的入狱并没有直接关系,她还得查出这个中内情,才算是达到目的。

按时间算,离前世华氏之死还有整整一个月,挽救华氏的性命只是目前的应急手段,保住她的性命之后,他们一家三口想要在沈家获得真正的安定幸福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沈夫人这个人其实立场很现实,她瞧不起华氏的原因虽则有当年沈宓执意要娶她的因素在,可更多的却还是因为华氏的出身家世,除此之外便是华氏至今未曾诞下男嗣,又未曾给沈宓纳妾――按规矩,沈宓这个时候是可以纳妾而为自己传递香火的了。

华氏的出身已经没有更改的可能,华府就算现捐个官职,对沈家来说也顶不了什么大用,华正宇又还小,完全不到考功名的年纪,何况为着让沈夫人改变态度而完全改变华家的发展方向,显然是不明智的。

不过说到华家,沈雁的心思又被早些时候存在心里的忧虑占满了。

华钧成如今依旧受着皇帝的刁难,也不知道华家人如今心里是不是深受打击?

她跟华氏打听金陵的情况,华氏笑道:“下个月太后娘娘在永福宫举办寿宴,你舅母会带着晴姐儿薇姐儿进京来。”

沈雁闻言高兴起来,“怎么没有早些告诉我?”她这才回想起来,前世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华夫人带着华家姐妹在府里住了四五日,然后便回金陵去了。

“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华氏说罢,又道:“华家的宅子只有几个老家仆看着,她们住进去未免冷静。你父亲已经跟太太说过了,到时候让她们也住在熙月堂,你两个表姐住你院里,你说话可仔细些,别把该不该说的也都给舅母说了。”

华氏至今还瞒着她在沈家的处境,只因不想让兄嫂担心,她害怕沈雁会说漏嘴。

沈雁心思却没在这上头,而是想到了别处。


057 清场
太后华诞是七月初十,华氏死时是七月廿七,而沈宓入狱是七月十六。

沈雁记得前世舅母走的时候是中月节的翌日,也就是七月十五,第二日沈宓就突然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说是被牵连进了卢锭的官司。

之后华氏便四处寻门路想办法,至于当时沈夫人她们对沈宓的入狱持什么态度,那会儿浑然不理家事的她真真是不记得了,只知道假若那些日子如果舅母她们还在京,那么华氏起码也就多了个可以商量的人,也不至于落到赔尽了大半嫁妆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抓住华氏手臂道:“你无论如何也要让舅母她们多住几日。”虽然世事已经被她扭转,沈宓不会再被广西案子牵连入狱,可是她还是希望舅母能在京多留几日,如此华氏心里也能够多温暖几日。

华氏不明白她为何这个样子,但她自己也正是这么想的,也就点了点头表示尽力。

沈雁开始期待与表姐们重逢。华府的事,索性就等她们进京之后再说了。

卢锭被绑案随着他重回到户部当差,渐渐在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中淡下来,这里因着太后华诞日近,街上马蹄声也开始日渐频繁,沈夫人那边在忙着起草贺礼单子,沈弋日日在曜日堂打下手,沈雁不忙的时候也会去瞧瞧,有时也会遇到沈璎。

伍姨娘被下令责打之后,沈雁因为忙着卢锭这边的事,跟沈璎并没有怎么碰面。

据说沈璎当日当着陈氏的面不顾一切扑入伍姨娘怀里之后,陈氏也对她亲近不起来了。伍姨娘区区一招苦肉计,沈璎就立马趴回了亲娘怀里去。可见这母女情分是深厚得很,那么如今就是再有意拉拢,这个嫡母当得又有什么意思呢?

加之伍姨娘领罚的时候沈璎拼死护着的事传出来,陈氏对她就愈发冷淡了。

于是沈璎近来面色也不大好看,有时候没有外人在时,目光时有往沈雁瞟来。

沈雁便是接收到,也是笑笑便就作罢。不至于为这些影响心情。

这些小细节自然也瞒不过沈弋的眼睛。只是她即使见到也不好说什么,除了回到房里跟母亲季氏说说,半个字也不会往外传。

季氏道:“我仔细想了想。璎丫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跟咱们没直接关系,可若真养歪了,终归也怕连累到你头上。”

如今长房里就只能靠沈弋姐弟撑起来了。沈芮又远未能成材,那么沈弋的婚事就成了长房的重中之重。嫁的好了。那么将来对沈芮也有帮助,若是万一被牵累,岂不得不偿失?

沈弋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但话语里却不能接着往下说。她说道:“太太让我带着璎姐儿,可有些话我实在不能说,她如今一见到雁丫头就藏不住锋芒。改日若是真惹上二房了,我是不能不帮着二房的。可我要是一说她。她必然又恨上我――还是得想个法子把她从秋桐院弄出来才好。”

“什么意思?”季氏问。

她默了下,说道:“我不便做这个恶人,总归还有太太。”

季氏微怔,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放到太太身边去,让她来调教璎姐儿?”

“这样不好么?”

沈弋摇起扇子来,“她终归是个庶女,放在秋桐院养着将来也没有出息,咱们不如做了这个人情,把她放到曜日堂去,四叔难道不会感激我们?就是四婶,看到伍姨娘骨肉分离,只怕也会欢喜呢。横竖璎姐儿来日找到好夫婿,于茗哥儿也会有好处。”

季氏想了想,目光也放起亮来,“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此到了曜日堂,那管教她就是太太的责任了,你就是从旁说说,也是不担半点干系的。只是那丫头不是个省油的,万一将来她在太太面前使什么手段对付你怎么办?”

沈弋扬起唇来:“母亲多虑了。她连雁丫头都应付不过来,您觉得她还有精力来对付我么?何况老爷太太倚重的还是我这个嫡长孙女,岂有偏帮着一个庶女的道理?难道将来替沈家扩充人脉的还会是她璎姐儿不成?”

季氏听到此处,也不由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而后她又凝起眉来:“只是这件事未必一说就成,还是得好好合计合计。如果要把璎姐儿挪出来,还得一道把葵哥儿也挪出来才成,但伍姨娘此番挨了打,又岂会那么容易再让人把她们姐弟弄走?

“母亲说的是。”

沈弋沉吟点头:“这件事的确还是得从长计议。”

华氏和陈氏也是有诰封的,虽然品级低,但按理也是得进宫拜寿,所以除了沈夫人外,华氏和陈氏也都要预备份贺仪。不过这些对于华氏来说,就不成问题了,因为有钱,二房大概是最不用为送什么贺礼而操心的人。

华夫人她们初九日才到京,沈雁却已让人把碧水院里外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表姐她们来住。

这日帮着华氏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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