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第404页

宋正源颌首,默然退了下去。

楚王望着他出去,举杯将酒仰脖饮尽。

三太太的寿日在年底,虽不是整寿,但作为晚辈,各府各房都还是会过去聚聚的。往年都是华氏带着沈雁她们去贺寿,今年换成了曾氏。沈宓虽不愿沈雁出门,但这种事却是无法阻拦的,再者又有才出阁的华正晴要归宁,他还能有什么话说?

早上出门前嘱了她几句,便就往衙门里去了。

沈雁着胭脂收拾了几套衣裳,照常打扮得美美的,跟着曾氏她们出了门。

一行路上踏雪拂风,说说笑笑热闹得紧,一时车马拐上了三府所在的城东玉溪坊,眼见得要到府门口,忽然身后传来一串马蹄声,沈雁本没在意,谁知道这蹄声到了车驾前忽然停下,有人下马说着什么。

沈雁透着门缝也只看得见一丝晃晃悠悠的影子,片刻,就听沈莘绷着嗓子叩起了车门:“世子派了两名护卫过来,指明是给雁姐儿差遣的,雁姐儿出来应应。”

沈雁目瞪口呆,伸手撩了撩车帘,就见韩稷身边的贺群和罗申各自牵着匹马站在不远处。

见她露了脸出来,二人连忙双双走过来揖首:“小的们见过姑娘,世子爷因为听说姑娘近日出门在外,怕缺人使唤,特地差了我们俩过来侍侯。还交代转告姑娘,天冷,别吃多了腻的,省得积食。不过爷又说了,就是积食也无妨,他捎了散积的药丸过来,让小的们带给您。”

车厢里萱娘噗哧一声笑起来。

曾氏素来端庄,也禁不住抿起了嘴。

沈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怎么能当着她家里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派护卫过来呢?还叮嘱来叮嘱去,让她怎么下得来台。

看一眼无语立在车下的沈莘,她咳嗽着道:“来了就跟着吧。”放了帘子。

车厢里萱娘拱着双手,学贺群二人的样子作揖:“我们爷还说,天冷,别吃多了腻的……”

沈雁扑上去拧她的脸:“让你学坏!”

一路到了三府,沈婵与母亲胡氏迎出门来,见到沈雁身旁还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卫,皆不由怔了怔,曾氏怕沈雁尴尬,拉着胡氏边走边唠起磕来,而萱娘则把沈婵拉到一旁说了几句悄悄话,沈婵才露出了然的神情望着沈雁直挤眼。

沈雁破罐子破摔,也无所谓了,韩稷铁定是是她的丈夫了,他送来的护卫她倒也没啥不能受。

她回头跟贺群他们俩道:“你们就跟着葛荀。”

走了两步她抬头瞅瞅沈婵她们,然后又走回来,清了下嗓子压声道:“他还有什么话没?”

贺群罗申相视了眼,恭声道:“回姑娘的话,我们爷说,回头去华府的路上,请您走相国寺那边。”

去华府根本就用不着经过相国寺,特地让他绕去那边,想必是在那里等了。

自打订亲后还没见过面,他若不趁这机会来见见她却也不正常。

沈雁轻瞥了他们俩一眼,微勾了头,转了身去。

在三府里吃过午饭,她便开始告辞往华家去。

原先曾氏是打算吃了茶亲自送她往华家的,沈雁连说不必,想着如今又有了韩稷亲自派来的护卫相送,凭着韩稷往沈家里隔三差五地蹿的那股热情,想来是根本不可能让他的未婚小娇妻受到半点伤害的,便就索性留下来抹牌。

亲送着她上了车,又嘱咐了葛荀胭脂她们好好照顾着,目送着出了门。

马车出了玉溪坊,便就往相国寺方向走。才拐了个弯,就听又有马蹄声不紧不慢地随在身后。

胭脂挑了后窗帘子看了眼,然后望着沈雁,缓手放下来。

沈雁心下一动,也拿扇柄去挑帘,就见后方雪地里,一紫衣人身披貂皮大氅高倨于枣红大马上,姿态悠闲,走马观花,仿若跟着来逛街的,路旁经过的小姑娘小媳妇儿们纷纷驻足悄声指点,跟看孔雀游街似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掐得那么准正赶上她出门就跟来了?

虽是订了亲,但到底未过门,总也不好让人知道车里坐的是她,因而也就装着未知。

然而马路两旁时有娇俏羞笑声传来,沈雁初时倒还能不予理会,到后来也渐渐不能不当回事了。她从来也没有关注过他跟别的姑娘相处如何,诚然她没尝过醋味究竟是什么味道,但身为未婚妻,提醒提醒他注意不要招蜂引蝶,这心情总还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再次又撩了帘子,伏在后窗上直直盯着他望。

韩稷素日里皆是如此,哪怕是去王麻子那儿吃碗面,也能被王麻子的老娘盯上半日,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目光,因而并不觉什么。只是心里一面在想着呆会儿便能够坐下来好好诉诉衷肠,一方面绷紧个脸目不斜视。

这里沈雁望过来,他心下一热,立刻就接收到了。

但看她这神情虽是笑意盈盈,眼里却透着丝丝警告的意味,又不由一怔。

也未曾立刻明白什么意思,直到她目光往马路边的女人轻飘飘那么一睃,顺势看到好些在这大冬天里泛出桃花来的脸,他才立时反应过来,拧眉往两面瞪去,又带着陶行他们驾马加快了速度远走了。

沈雁转回身子,顺势也轻瞪了一旁似笑非笑望着她的胭脂福娘一眼,拢手坐直。

笑什么笑,她又没说什么。是他自己走的,是吧?

马车行到相国寺附近,贺群便走到车窗下,说道:“姑娘,爷在左首的徐记楼上等。”

沈雁摆摆手,马车便进了左侧一间两层楼的酒肆。

韩稷早来自是打点好了,从后门上到楼上最尾处一间雅室。

韩稷正在看菜牌,听到门开的声音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便就继续看了下去。

沈雁在他左首稍远处落座,说道:“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去相国寺里说说话倒还清静。”主要是禅寺里见面也不容易引人非议,再者有菩萨镇着,也不怕他动手动脚。


459 伤心
“这里有饭吃。”韩稷慢条斯理地,指了几道菜给陶行,才又举了杯子就唇喝了口,说道:“我为了等你出来,可是连午饭都没吃,你陪我吃顿饭多正常的事儿。”又道:“还有为了提亲,我差点就被磨去一层皮,还不快过来给我捶捶肩!”

说罢指了指自己肩膀。

“捶肩?”沈雁捏了几颗葡萄干在手里,说道:“我可是你磨掉一层皮才求来的媳妇儿,到头来把我当下人使唤岂不太亏了。”

“伶牙俐齿!”韩稷没好气地瞥她,自行倒着茶。茶水还没入口,他唇角又扬起丝得意来,慢条斯理地晃着杯子,下巴也抬得老高觑着她:“你刚刚在吃醋。”

“分明在吃零嘴儿。”沈雁张了嘴,呲牙露出两排牙齿间的一颗葡萄干。

“还敢狡辩!”他恶狠狠甩眼刀过来,“隔着两丈远我都嗅到了你身上传来的浓浓醋味,你就是在吃那帮村姑的飞醋,你怕我被人盯上了!”

“哟,你这脸皮也不比城墙薄啊。”沈雁呵笑着,慢条斯理。

他们俩这里说话,众人都自觉地避到了门口。韩稷见她不承认,也不逼她,只问她道:“我在你们家碰的满头包的时候,你在哪儿呢?也不见你搭把手帮帮我!”

“我在听你的话,吃饱喝好睡足,随时准备当新娘。”沈雁笑嘻嘻托着腮,一手拨弄着盘子里的干果。求亲这事她确实没帮什么忙,一边是父母双亲,一边是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丈夫,她怎么帮都显得立场不对,索性听之任之。

韩稷倒是也无意在这事上纠缠,她才十三岁都未到,虽说是脑子好使,可是成亲这种事跟脑子好不好使可是无关的。小姑娘家想要在父母身边多留两年乃是人之常情,他以各种手段促成这门亲事本已有些过分,若还连这都不能理解,未免理亏。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光想到这一点,即便是只能这样坐着,心里也是开心的。

他伸长胳膊,拽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拉。“坐近些。”

沈雁拍他的手:“还没成亲呢,注意分寸。”

他拧眉道:“迟早会成亲,坐这么远怎么说话?”

沈雁不动。

他无语地起了身,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凳子上。

“你就不能听话点儿?”

“有什么好处?”沈雁斜眼。

韩稷噎住,声音拔高了两分:“做妻子的不是就应该对丈夫温柔顺从吗?你对我好点儿,我在外头走动会很有面子。我有了面子,你走出去也风光,这是相辅相成的。”

沈雁笑起来:“你脸皮都能当板凳坐了,还嫌没面子?”

韩稷拉下脸:“怎么说话的?”

沈雁笑笑,没理会他。

韩稷盯了她片刻,故意板着的脸渐渐放缓,说道:“你有心事。”

沈雁再笑了笑。

韩稷将她身子转过来,沉声道:“说给我听。”

沈雁屏息片刻,垂下肩膀来。望着咫尺外他的双眼:“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提亲?”

韩稷张口就来:“当然是不想让别人捷足先登。从小我父亲就教我用兵如神一讲究快二讲究准,你父亲已经不喜欢我了,而楚王又对你虎视眈眈,我当然要先把你订下来绝了他们这些人的事路才能保证之后占据主动。”

说完上下扫了她两眼,他又疑心道:“你又是为什么同意我提亲?”认识她这么些年了,哪能不了解她的性子,她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是沈家上下所有人把她打包送到他面前也是无用的。

沈雁捏着葡萄干转来转去,扬唇道:“我的理由可能没你这么动听。我之所以同意你提亲。是因为有些事只能你帮我,我有些目的还没有达成,我只能跟你早日成亲,取得及时联络和商量的便利。才能遏止有些悲剧的发生。”

“什么目的,什么悲剧?”韩稷凝着眉。

沈雁默了默,说道:“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想要针对皇后么?我觉得现在也该告诉你了。”

说罢,她便将皇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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