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好不好的,你说这些做什么?丹娘要怎么做,她自有分寸。”
“我先进去和娘说说刚才的事情。”牡丹朝两位嫂嫂行了个礼,径自进了岑夫人的屋子。
岑夫人正在和薛氏一起看账本,见她进去忙朝她招手:“过来,和我们说说,那位夫人都和你说些什么了?”
牡丹把原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二人听完,岑夫人想了想,道:“这么说来,她是个好人?你信她了?”
牡丹点了点头。如果说先前她还有几分犹疑的话,此时她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试试了。如果可以,她是不想靠着任何人生活,也不想轻易给任何人添麻烦的。这件事越早结束,她越能早点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岑夫人皱眉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刘家不也……”当初想着刘家好歹也是知书识礼,有头有脸的人家,人口也简单,又有契书保证,加上丹娘也着实不行了,所以才会走那步棋,谁想这家人却是连普通百姓该有的骨气和脸面、信义都不要,真正的翻脸无情。
牡丹忙道:“您别难过啦,好歹我的病也好啦。我先前只是担心白夫人帮我是另有所图,怕给家里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她既然说不图回报,想来也是如此。难不成她还会帮刘畅把我绑去不成?大嫂也见过白夫人的,你觉得她可信么?”
薛氏安抚地拍拍牡丹的手:“我觉得那位夫人不像是个坏人。”
牡丹眼睛一亮,“大嫂也这样觉得?我也是觉得她不会做这种事情。”
岑夫人扫了姑嫂二人一眼,心想薛氏平时四平八稳,从来不轻易发表这些看法,如今开了口,那位白夫人必是有其过人之处。便叹了口气:“去试试也好。到时候让你大嫂和封大娘、还有林妈妈、雨荷牢牢跟紧了你。你大哥、二哥他们也不许走远,就在附近看着,想来也不会怎样。”
晚间何志忠归家,听说此事,特意使人去打听了一番白氏的为人,传回来的消息都说此人平时看着孤傲,脾气修养却极不错,没什么恶名,家里的下人们也夸其宽厚。何志忠仔细思考一番后,决定那天还是让牡丹去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何志忠每隔两天就使人去刘家催问一番,得到的答复都是刘畅还关着,还在死磕。使人打听了,得知刘畅果然是没出过府门,又听说其间清华郡主上过一次门,得到了刘家的热情款待,走时她非常高兴。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刘承彩果然是做好和离的准备了,但总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不得进一步的举动,何家男人们的心情也随着气候越来越热,变得焦躁起来。男人们心里不爽快,女人们也跟着烦躁,经常在岑夫人看不到地方为了一些琐事吵嘴,生气,发脾气。
牡丹眼看着牡丹花的花期就要过了,刘畅也果真没出门,便放心大胆地求了何志忠,领她去城北曹家的牡丹园看花。何志忠却是没有空,只叫何五郎夫妻俩领牡丹去。
何五郎与张氏感情甚笃,闻言先就望着张氏窃喜了一把。张氏白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转过头问牡丹:“咱们吃了早饭就走?”
曹家的牡丹园子却不是在城里,而是在光化门外。园子占地约有五十亩左右,果然如同外间传言的一般,一个状如半月形的大湖在正其中,湖边太湖石假山楼阁草木错落有致,湖心亭台楼阁草木繁盛。四处遍植芍药牡丹,牡丹的早花品种俱都已经谢了,晚花品种也即将谢落,芍药却是正在盛放的时候。
牡丹游了一圈,暗暗将其格局布置记在心上,又仔细分辨牡丹品种。何五郎见她盯着一些已经花谢,只余枝叶果实的牡丹看,笑道:“丹娘,这个有什么好看的?看那边才是。”
张氏笑道:“五郎莫要笑话她,我听雨荷说过,咱们丹娘就是光看叶片不看花,也知道一株花的好坏,开的什么样子的花呢。”
五郎眼睛眨了眨,惊奇地道:“真的?你还和咱们二哥一般,人家调制的香,他只需闻上一闻,便可分出其中用了些什么品种。”
牡丹呵呵一笑:“哪有那么神?我最多就能知道是什么品种罢了。”至于能开出什么样子的花来,她倒是没那个本事。牡丹花容易异变,她哪能知道?
恕儿倒是牢牢记着当初惜夏和牡丹说过的话,拉了牡丹的袖子轻声道:“丹娘,您将来也可以弄这么一个院子的。您瞧,咱们今天一共来了十个人,他就收了咱们五百钱,租船又收了五百钱。”
牡丹只笑不语。和离,建女户,买地,建庄子,种花,修园子,要见成效,怎么也得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吧?
船还未行完一周,张氏就有些支持不住,面色苍白地捂着嘴,示意自己不行了。五郎唬得赶紧叫曹家撑船的小子赶紧将船撑回岸边去,牡丹拿了随身携带的水壶喂张氏,张氏只是摇头,连话都不敢说。
好容易到了岸边,张氏才下了船就一个踉跄倒在了五郎怀里,随即将头往旁边一侧,控制不住地吐起来。
五郎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道:“她不晕船的啊,这是怎么啦?莫不是病了?”
“咱们赶紧收拾回去,请个大夫来瞧吧。”牡丹赏了那撑船的小子,抱歉道:“对不起,污了你们家的地方,我这里有一百钱,请小哥帮忙请打扫院子的来收拾一下吧?”
那撑船的小子忙伸手去接钱,将钱牢牢纳入怀中,贴身放好,方笑道:“小娘子不用担心,只管放心的去。这里有小的们收拾就是了。”
“这是怎么了?”一条男声从不远处传来,那撑船的小子唬得退到一旁,束手束脚地行礼:“见过老爷。”
牡丹回头看时,不由吃了一惊,来人正是那日和她们争买牡丹花的那个钩鼻鹰目的络腮胡子,不曾想,竟然就是这曹家花园的主人。
第四十八章 催化(一)
那男子看到牡丹一行人,也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来,冲着几人行了个礼,满是惊喜地笑道:“原来是小娘子。在下曹万荣,是此间主人。”
何五郎忙还了个礼,疑惑地看向牡丹,她怎么会认得这人的?
不待牡丹回答,曹万荣已经主动赔礼道歉:“上次的事情真是太对不起诸位了,还请不要和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
“没事没事。”牡丹有些疑惑,这曹万荣吧,上次那副凶神恶煞,讨厌不讲理的样子,这次怎么又这般客气?
曹万荣已然把目光投向张氏:“这位夫人身子不爽,这里离城也远,这附近就有个极不错的大夫,不如就在这附近的轩阁里歇歇,使人请大夫过来瞧瞧?”
何五郎见张氏脸色如同金纸一般,有气无力地半靠在自己怀里,看着眼神都黯淡了,不由一阵心疼,又看天色还早,便应了下来:“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还指望着你们下次又来游玩呢。”曹万荣叫个小童过来,陪着何家的家人去请大夫,他自己殷勤地在前面引路,将众人领到附近一间临水的轩阁里。叫人又是上茶又是上果子的,好不殷勤。
何五郎有钱,也没觉得他殷勤得过了头,只当他是做生意的,等下把这些花销付给他就是了。少顷,大夫果然来了,一把脉之后,连声恭喜何五郎,原来张氏是有喜了,没什么大碍。
何五郎眉飞色舞的,给那大夫谢礼格外大方。众人是骑马来的,现在张氏这马是不能骑了,那曹万荣远远立在一旁,见缝插针地道:“我家备有肩舆,借你们用。”
何五郎笑着道了谢,拿了钱出来要算茶果钱,雇肩舆钱,曹万荣只是摆手,坚决不要:“我是看着郎君一表人才,有心结交,请朋友喝杯茶,送朋友的家眷归家,哪儿就能收钱了?这是埋汰人呀!”
当初为了贱买邹老七的一株花,他就能守在放生池边几天,看到有人买了,不顾道义争买,又是个胆子大的,敢和刘畅竞价,竞价不成又威胁邹老七。可见,这样的人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这样大方示好,不知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牡丹频频朝何四郎使眼色,示意他这个光沾不得。何四郎会意,坚决要给。
曹万荣怒道:“你这人怎地就这么婆妈!我曹万荣难道就缺这几个钱使么?瞧不起我也就罢了,何必这样埋汰人?要给钱,肩舆就不借了。”
此时的男人最怕人说自己婆妈。何四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直截了当地道:“老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无功不受禄,何况你本就是开着这园子的,开了这个先例着实不妥。不知我们可有什么效劳的地方?”
曹万荣扫了牡丹一眼,脸上露出万分为难的样子来,半晌才道:“不瞒诸位,在下是岭南人,闻说世人皆爱牡丹,天下万花,唯有牡丹才是真花。慕名到了京中,汲汲六七年间,方才建了这样一座园子。平生最大的希望便是将天下名花都收入这园子中,然而,有许多稀罕的品种,想方设法也寻不到,听说府上有许多珍稀品种,可否让两棵给我……”
牡丹到此已经完全明白他所求为何了,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打听得来的消息。当下便委婉地表示:“正好我也是个爱花之人,那些花也是家父家母所赠之嫁资,是不打算卖的。”
曹万荣万分失望,仍然道:“秋天的时候,可不可以卖几个花芽给我?我的价格一定比市价要高。”
牡丹心想,虽然将来自己也要卖花芽的,但这人就是自己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呀,自家条件还未成熟,此时贸然卖给他,到时候自己还靠什么维持牡丹园的开销,打响自家的名头呢。不能卖!于是只是摇头。
曹万荣万分失望,还想再说,何五郎已经道:“不要说啦,我这妹子爱花如命,舍不得的。”
曹万荣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即是喜欢花,那我这里正好有几株牡丹极不错,保证比那日的大胡红更要好上许多,小娘子可要去看看?咱们交换?”
牡丹有些意动,但想到此时最要紧的是把张氏送回家,便拒绝道:“今日有事,改日再来吧。”
曹万荣极力鼓动:“真是不错,亏得是晚花品种,不然早就谢了,您再过两日来,只怕是看不到花了呢。您要是担忧病人,让他们给您留几个人,先回去好了。”
到底是花重要,还是亲人更重要?而且这是城郊,明知道这人人品不好,她哪儿能独自留在这里?牡丹坚决地拒绝了曹万荣的提议:“也不急在这一时,以后又再说。”
见牡丹软硬不吃,曹万荣的脸色难看起来,勉强忍着没有发作。牡丹见他突然翻了脸,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接过何五郎手里的钱,轻轻放在桌上,向他道了谢,转身往外走。曹万荣这次没拒绝,只是脸色着实难看得可以,不过那肩舆到底还是备下了。
出了曹家的牡丹园,何五郎叹道:“这人脾气可真怪。一言不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