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第236页

了算,表面上是姓蒋,其实暗里几乎都姓了杜。
  老夫人便起身:“既然如此,那便不能拿出来说道。你与她便只是寻常夫妻间的口角,她在我家二十年,上下里外都是一片赞扬,你我还得去看她,请人替她治病,你该关心的还要关心。”
  蒋重淡淡地道:“我不去。我倒要看她能装死到什么时候。只是我这里倒有事要和母亲商量,就是大郎的事情,他再不听话,也是我们自家的事情,闹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若是追究下来,咱们还是要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才行。您的身子若是能忍,就先忍忍。”
  意思是让她别再装病了,老夫人心中火起,丧着脸哼了一声:“我一心为了他,又能得了什么好?他还以为我老婆子仁善好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替他娘报仇雪恨来了是不是……”
  “娘!”蒋重恨不得扯着老夫人的肩膀,把她给晃醒,她怎么就不能明白,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事关家族的声誉呢?
  老夫人不情不愿地道:“我倒是随便一说就了事,但可不是空口说白话就得的。怎么也得让他和他媳妇儿来我面前尽尽孝道才好说的吧?人家才会相信吧?”她怎么也得找回点脸面来才行。
  蒋重也认为这是应该的,蒋长扬桀骜不驯,牡丹又是那种出身,就算是当初在刘家呆过三年,刘家也不是什么讲究礼仪的人家,是该来老夫人面前学学规矩,尽尽孝道的,便做主应下了:“这个好说。昨日他们不就来了么?想来今日也会过来,到时候您老就别和他们僵着了。那两个孩子本性都不坏。”
  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外头有人闹,老夫人大怒:“什么没规矩的奴才!竟然敢闹到这里来!做什么?”
  红儿赶紧去问,回来觑着他二人的脸小声道:“大家伙都说今早厨房不出饭,空着肚子干活没力气,去找夫人做主,根本进不得院子……”
  老夫人便看向蒋重,蒋重哪里管得成这些家事?当下也只是看着她。老夫人无奈,只得同红儿道:“去问厨房到底是怎么回事?拿钱不干活,趁早赶出去。”
  才说着,厨娘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不是奴婢不干活,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近来天热,存不住饭菜。府里的菜都是每日清早赶早送来的,今日没人送菜来,想方设法弄出了各房主子的饭菜,这上百号人的饭食却是没法子了,杀了奴婢也没法子。要喝粥倒是可以的,不过柴火也快没了。”
  于是责任又追究到采买的身上。几个采买苦着脸诉苦:“小的一大清早就起身候着,等着夫人发对牌,好支钱去买日用,但今日夫人病了,不见对牌账房不支钱……”原来这杜夫人当家理财,管得很紧,从来没有空口白牙支取钱物的事情,只见对牌不见人。
  老夫人和蒋重便都对视了一眼,根由还在杜夫人身上。向来顺从的人突然开始造反,还造反有效,老夫人便也非常生气起来,冷着脸道:“让账房的过来回话!”她还不信了,这府里没了杜夫人就不能过活了怎么的?吓得着谁呀。
  账房的都是杜夫人的人,来得倒是飞快,就是推说没钱了,钥匙都由杜夫人收着呢。蒋重想象得到,若是去问杜夫人要钥匙,杜夫人必然是不理不睬的。他自家的钱财,要支用还得去求人,怎么得了?便满腔怒火地骂道:“账房没钱,平时是干什么吃的?干不了就走人!”
  那账房慌了,忙辩道:“不是平日里就没钱,而是恰恰的今日就没有,刚好用光了,还不曾来得及从夫人那里支取。只因这几日各家贺寿的,娶亲的特别多,恰恰用光了。国公爷要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搜,小人十个脑袋也不敢哄瞒。”
  接着又来了三四个管事,拿着对牌诉苦:“是昨日就安排下的差事,某家嫁女,今日要去随礼,某家出殡,要去……”
  好手段!蒋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夫人也板着脸道:“待老身去看看你这个媳妇,端的真是会当家。全家离了她就都不能成活了!”说着也不病了,果真起身扶着红儿去见杜夫人,真柔顺假柔顺,就看杜夫人此刻见了她怎么反应了。
  老夫人走了,蒋重也打算跟着走,先去朝中打听处理一下云孝子这事儿。这个家还是他说了算,不能由着她们想怎样就怎样!哪成想才走了没几步,厨娘又扯着他道:“国公爷,这早饭倒是喝点凉水哄个肚饱过去了,可是午饭怎么办?还有晚饭呢?”
  蒋重瞪着账房骂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马上支钱出来,不然就给我滚蛋!”又骂一群管事:“该干嘛就干嘛,没法子想法子,做不了的统统滚。”
  可他竟然没能出得大门,就被杜夫人的嫂子和几个侄儿给堵住了,杜夫人的嫂子哭眼抹泪的,一看见他就问杜夫人犯了什么错,为何他要打她?几个侄儿也板着脸,引经据典地问他,要他说出理由来。
  这就是恶人先告状,蒋重差点没气得昏死过去,还无从辩白,每每一开口,杜家人就拿从前杜夫人割肉的事来说道,又夸杜夫人如何善良温顺大度,一窝蜂地簇拥着他往杜夫人的房里去,要请老夫人,当面说清楚。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太心急了
  杜夫人的哥哥杜谦不见出现,专派了女人和一群小辈来。看着似是被伤心失了分寸,生了误会,实际上却是只顾缠着自己不放。那么杜谦为何躲起来不见呢?
  蒋重从措手不及中冷静下来,理清出了头绪,黑着脸对着杜夫人的嫂嫂独孤氏怒道:“有人在害我的嫡长子,嫂嫂领着一群侄儿拦着我的路,是也想等着看我蒋家的笑话么?”
  独孤氏唬得眼泪都收回去了,是有这个意思,就是想拖着他,让他慢点出门,或者是出不了门。但蒋重明显是被逼急了,这样的话都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再拦,就失了手,显得自家真的有那个心。当下便哭道:“妹夫这说的是什么话?伤了亲戚感情……”
  蒋重见喝住了她,便冷声道:“今日之事我事后自会去寻大哥说,到时是非曲直总有定论。大嫂和几个侄儿既然来了,便去劝劝她,别把几十年的贤名一朝给弄没了。”
  杜夫人的嫂嫂独孤氏还不曾止住哭声,又听见蒋重道:“我们家的大管事严标,以后就送给府上罢,随便大哥大嫂安排他做个什么,门子也好,扫地的也好,或是嫌他背主求荣不想要,赶出去也行。”
  蒋重已经不想去追究到底是谁把信送到杜家的,是谁参与了这场乱局,反正杜夫人的配房也不少,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或者都有份。蒋家呆不下去了,还可以回杜家,还可以去杜夫人的陪嫁庄子上呆着,吃不了亏。但他不想放过一个人,那就是府中最重要的大管事严标。
  这大管事严标虽不是杜夫人带来的陪嫁,是后头投来的,却一直深得杜夫人倚重,也得老夫人与他信任,经常会让他去做一些要紧的事情。倘若他在,忠心地行使职责,根本不会乱套,可自事情发生伊始,就不见了他的影踪,明显就是受指使撂挑子。他相信严标一定会有无数个光明正当的理由,说明自己当时为何不在,也相信严标一定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蒋重已经不想再这样乱下去,他要改变这种现状,必须要杀鸡儆猴。所以他直截了当地把严标扔出来,果然见独孤氏顿时止住了哭声,表情不自然地道:“为何把他送我家?”
  蒋重便知自己所猜虽不中亦不远,当下淡淡地道:“既然不要,我便送官府。我家不要这种吃里扒外,撺掇着主子不得好的狗奴才。”于是当着杜夫人一群娘家人的面,大声呼喝众家丁去捉拿严标,他自出门打马直奔皇城而去。他自知挡不住云孝子,但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内面圣陈情。等他先理完这桩事,他再来收拾家事也不迟。
  蒋长扬与牡丹恰好与他前后错过。
  杜夫人急得全身都是冷汗。按着她原来的计划,老夫人应该在今早,在老夫人自己的房里,当着蒋重等人的面突然发病倒下。她已经做了那么久,就差这最后的一下把蒋长扬彻底弄垮,假如老夫人不倒下,反而出来与蒋长扬作证,那么她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做了。
  但是柏香回来后,竟然和她说,红儿那个死丫头盯得太紧,竟然不许靠近,没机会下手。紧接着,老夫人腾腾腾地过来,进门就沉着脸说:“媳妇!我听说你病得起不来床,水米都不能进了,我来看看你!”
  这哪儿是来看病人的?来兴师问罪还差不多。她当时真是想躺着不动弹,随便这老不死的怎么闹,她都只当是放屁。但是蒋重没有来,听柏香说,蒋重的态度好似很强硬,她含辛茹苦了二十年,什么都做在前面了,她不能连老夫人的心也失去。痛定思痛,她决意“挣扎”着起床,继续讨好卖乖,曲意奉承。
  她披头散发地跪在老夫人面前,哀哀地哭着,先为今早的事情赔礼道歉,待老夫人消了气,然后丝毫不隐瞒昨日发生的任何事情,把蒋重怎么说的,又怎么怀疑的她,一五一十地说给老夫人听。
  然后大着胆子道:“母亲,您也是做娘的,也是女人,一定能够理解儿媳的心情,儿媳不委屈那是假的,怎么可能不委屈?大郎是他的儿子,忠儿和义儿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这样偏心的。大郎每每一惹了祸,惹他不高兴,就要冲着我发脾气,什么都是我的错,含辛茹苦二十年,就得到这样一个下场。这次这么大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我心里冷呀……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怎么就不能看到我对他的一片心?说我害大郎,大郎做的那些事情是我让大郎做的么?大郎肯听我的?大郎恨透了我。儿媳已经没了爹娘,只有您疼儿媳了,您要为儿媳做主呀。这个家再这样下去,要散了。”
  老夫人沉着脸听她说完,虽然还不完全信她说的话,却也觉得她可怜,也觉得蒋长扬太会生事,好些事情是咎由自取。心里先就软了几分,仍然板着脸教训她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这样闹,自到我跟前来与我说,我自会与你做主。今早这样闹,传出去丢的可不只是他的脸面,也丢你的脸面!”
  她说什么,杜夫人就应什么,还是原来那乖顺的样子,表示马上就开始理家事。这是当着小妾和庶女的面,老夫人作为婆婆的威严和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声音慢慢低下来,态度也渐渐和蔼起来:“媳妇,你开始理家事吧,我就在这里坐着陪陪你,和你说说话。”然后又故意骂给杜夫人听:“那什么云孝子那条疯狗,不会得逞的!想借着老太婆的名义害人,休想!我家的人,怎么打怎么踢都是我家的事情,外人休想借着上位!”
  听着倒像是威胁,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到底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杜夫人的心一下子就僵了,立刻给柏香使眼色,示意柏香动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