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我想了很久,我喜欢的人……是你。”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若非周静瑜心里一直记挂着,也许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豁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立在阴影中的男人,“你,你说什么?”
也许是低烧的缘故,她嘴唇干涩,嗓音也略显沙哑,说出这几个字像是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她拼了命想要隐瞒的秘密,他却告诉她,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真相被揭穿的恐惧令她一时间没有听清他后面所言,只是全身怕得发抖,想要跪倒在他前面求他原谅,可身子动了动,却早已经失去了力气。
绝望,满是绝望。
萧铭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答复,或是抱歉,或是欣喜,她总该有些反应。
疑惑地转身望去,却看见她眸中一片颓败之色,脸上也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
该死,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萧铭忙上前抓过她的手道:“其实那天我就知道真相了,那日来的大夫是林昭言吧,我听到了你们在屋内的谈话,你或许不知,我虽身子羸弱,自幼也是习过武的,听觉要比一般人灵敏。”
所以,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当时心中的震惊和愤怒无法言喻,恨不得立刻闯进屋子里去质问她。
可是一想到她还在生着病,想到她最近总望着他悲伤的眼神,想到她难得收起骄傲锋芒,期期艾艾地求他不要离开她,那些怒气又瞬间化作了一汪春水,再也无从发泄。
心里不是不怨的,可总想着先治好了她的“病”,再一点一点慢慢盘算,以至于他都忘了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林昭言,他该如何面对她。
好像,仍旧只是一个比较欣赏的陌生女子,其他,并无任何不同。
这一路从盛京到嵩山,他全心全意地照顾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王府的事情,惦记她尚未出阁的妹妹,心头缠绕的疙瘩便一点点消失,也终于想通,他年少的那一份悸动并不能称之为爱情。
也许只有同生共死过的刻骨铭心和日常相伴中的岁月静好,才是真正的爱情。
而这一切,只有周静瑜才能给他。
“静瑜,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周静瑜。”他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周静瑜浑身一颤,黯淡的眸中如死灰复燃般盛起点点璀璨光华。
“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不是别人,只是你周静瑜。”
一刹那,心花摇曳,巨大的欢喜在胸腔涌动。
周静瑜从未想过会是这种结局。
好像心头那层层叠叠缠绕着的荆棘都尽数散去,只余下他淡淡的三言两语熨帖她精疲力尽的心。
我喜欢你,我爱你。
不是别人,只是她周静瑜!
萧铭说,他爱的人是周静瑜!
“萧,萧铭……”周静瑜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颤抖着启唇,眼泪早已经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
而回应她的,是眼睑下温暖柔软的覆盖,他一点一点吮吸掉她的泪珠,然后在她耳畔温柔低语,“所以,赶快好起来吧!”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些,我只愿与你一起实现。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结局二
寒雪未消,依旧纷纷扬扬地落着。
林昭言仰躺在热气氤氲的浴池中,仿佛能听到窗外雪压梅枝的“吱呀”声响。
温暖的水流从她身上缓缓滑过,殿中燃着的茉莉熏香安神定气,她几乎昏昏欲睡,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平静。
“娘娘,您好了没有?”宫婢小心翼翼的催促声在耳畔响起。
林昭言睁开眼睛,瞧见立在池案旁等候的是几个丫鬟,不由无奈。
在皇宫就是这点不好,处处受到制约,便是洗澡都不得尽兴。
不过她也不好让宫婢们为难,因为不用想都知道是萧歧在催她。
这家伙方才还恬不知耻地表示要同她一道儿沐浴呢!
真是,贵为一国之君,也不知道丢人。
林昭言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就着丫鬟扶她的手慢腾腾地从水中起身。
谁知少了温热池水的呵护,她下身还是免不了有些隐隐作痛,想起昨夜那人毫不知节制的猛烈攻势,脸颊不自觉地有些烧红。
好在浴池间热气蒸腾,宫婢们并没有发现,有条不紊地替她穿戴妥当后,便扶着她拐过屏风往内室而去。
林昭言一眼便瞥见了已经清洗完毕,墨发垂散,只着一袭白衣,正清清爽爽坐卧在榻上看书的萧歧。
屋内燃的是新婚之夜未燃尽的红烛。烛光摇曳下他整个人好像在熠熠生辉,耀眼夺目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许是听到动静,他放下册子抬首看来。正对上林昭言出神的眸子。
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更让他显出几分勾魂夺魄的魅力,“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林昭言依言走过去,谁知还未站稳,就被他用力一扯,整个人就摔倒在了他怀里。
突如其来的重力令她脑子清醒了几分,她想要挣扎。却又在下一秒被他压倒在了床榻之上,而他方才认真看着的那本书已经被他无情地扔到了地板上。
“你干什么?”林昭言微微恼怒。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试图起身。
“你勾引我。”他却恶人先告状。
“我哪有!”林昭言气闷,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有。”萧歧却不依不饶,俯首在她颈畔嗡嗡道:“你穿成这样,方才还一直盯着我瞧。不是勾引我是什么?”
她只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林昭言无语凝噎,想起在延陵的种种,知道自己在耍无赖这方面是怎么也比不过他的,只好跟他讲道理,“现下已经寅时,你还有几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不要闹了。”
萧歧见招拆招,“昨夜是我新婚,文武百官不会那么不识时务的。”
“可是我很累……”
“我不累。这种事也不需要你一个女人花费力气。”
林昭言顿时哑口无言,瞪了他半响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在萧歧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扑哧”一笑。便松开了她,翻身躺到了她身侧,“真是个傻子。”
林昭言又瞪他。
他却顺手将她搂了过来,又扯过一旁的锦被盖上,“好了,不与你闹了。折腾了一夜,睡吧!”
林昭言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脸颊微微发烫,可嘴里却取笑道:“是啊,等你婚期后上了朝,积压的奏折可有得让你整夜整夜地折腾。”
“还真是半分都不肯饶人。”萧歧失笑,难得兴致极好,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不过等我将这皇位甩手给了你的好弟弟,我能够折腾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娘子,你可要早日做好准备。”
这原本是相当赤裸露骨的一句话,林昭言却没有萧歧预料之中的羞恼,而是反常地陷入了沉默。
“你真的要将皇位让给睿儿吗?”
萧歧心下奇怪,正低头去看她,便听她问了这么一句话,眸子也恰巧对上她同样抬起来看他的眼眸。
视线交汇间他能够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不安,于是安抚一笑,将她搂得更紧,“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你这么放弃,到底值得不值得。毕竟,这是你拼了性命挣来的,不该为了我就轻易……”
“说你是傻子你还不信。”萧歧捏了捏她的鼻子,“这身份于我不过是浮云罢了,我拼了命去挣的是我的未来,从前,我只是想要活着罢了,现如今……”他说着,深深地望着她,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要活得开心,而能够让我开心的,只有你——林昭言。”
林昭言心中一动,下意识地伸手去揉被他捏痛的鼻子,眸中汹涌的酸涩和热意却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江山折腰,功名误人,这道理无人不知。可惜贪一世英名追权贵烟云,从来是男儿宿命。不知多少人为了功名利禄汲汲营营,穷尽一生所求只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萧歧,却是说放手就放手了。
“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大可以用实际行动来补偿我。正巧,我现在也毫无睡意。”他却突然凑到她耳边悄声低语。
什么温情啊,感动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昭言对着他精致如玉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在他找她算账前把自己蒙在锦被中,再也不肯出来。
外面风雪飘摇,这一室天地内却是春意浓浓,暖得连心都似乎要融化了。
林昭言说话应验的毛病还是一如往昔,萧歧婚期过后,当真是忙得神龙不见首尾。偶有几次能早日下朝与她卿卿我我,可还没进入正题,就又被人叫走了。
林昭言心疼的同时也更坚定了要与他做一对平凡夫妻的想法,世人只看到他们享受着万人之上的荣耀,哪里能知晓他们同样要为此牺牲太多的幸福光阴?
后宫并没有太多的事要处理,林昭言便时常将睿儿接来教导以此来减轻萧歧的负担。
一年多不见,睿儿果真是长进了不少,说话办事,待人接物无一不进退有度,有礼有节,见到她时虽然难按欣喜,可再不会像从前那样表露无疑,甚至是扑上前抱着她了。
这样子的他看起来才真真正正有了点大燕国皇子的味道,也才能在将来坐稳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看来萧歧煞是费了一番苦心啊!
日子就这样悄然而过,虽然辛苦,但也充实。
萧歧为让位所作出的一系列布置和计划也都在一步步实现。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在萧歧摆平了朝堂上最后一个障碍后,林若言的婚礼也如期而至。
在这期间母亲也来过宫中几次,言辞间都透露出要她到场出席婚礼给林若言撑腰的意思。
林昭言明白她的顾虑,虽说这桩婚事是御赐,不容成国公府拒绝,可林若言的身份摆在那里,从前建安侯府风光的时候秦氏都瞧不上,更枉论现在了。
母亲是怕秦氏会在婚宴上刁难于林若言,想着她贵为一国皇后可以去压压场面,也要让秦氏明白林若言背后是有皇后撑腰的。
至于今后,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就要靠林若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