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便回去罢,娘该帮你的都帮了,不过......童山未必如你想的那样,你不妨听听她的说法,何必一直这般与她置气。”
“我听了的......”叶长秋用力揪着自己的衣裳,不知为何心下的不安愈来愈强烈,隐隐揪得他心口发疼。
“那她怎么说?”叶实追问。
少年抿唇不语,手缓缓抬起攥紧心口处的衣裳,连吸了两口气都没能将那股心悸压下去,他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只是在嫉妒,嫉妒他们两人曾经有过纠葛,嫉妒他们日后还可能相见。
凭什么,明明他才是那女人的夫郎!
“长秋你脸色怎这般难看?”叶实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见他一直捂着心口,以为受凉了身子不舒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没事。”叶长秋躲开她的手,摇了摇头。
叶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天黑了:“不说便不说罢,我去做饭,等会吃完饭早点歇息。”
见少年没有说话,叶实也没有多说,重新泡了一壶茶放到他旁边的茶案上。
屋外天色渐黑,昏暗的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而去童山家的叶开夏却迟迟未回。
“这孩子莫不是又在那儿玩开了罢......”对于这般情况叶实早已见怪不怪,反正回来没得吃她就自己做。
叶长秋眸光淡淡,满桌丰盛的菜式也丝毫没有唤起他的食欲,他现在无比想念童山坐在他身旁为他夹菜的场景。
“多吃些,天冷了,灶屋里头我还煲着汤,待会记得多喝两碗。”叶实夹了块肉放到他碗,见少年不动筷,又好声劝了两句,可人依旧无动于衷。
就在叶实无可奈何时,院门突然被人粗鲁推开,叶长秋就好似有所预感般,蓦地站起身望过去。
进来的是叶开夏,她就好似快要断气了一般,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双拳紧握,在少年站起来时视线便落在了他身上,嘴张了又张,却哑了一般如何都说不出话。
叶长秋心里那股不安正无限放大,直到叶实唤了叶开夏一声,她才红了眼眶,颤声道:“娘......童山她出事了......”
叶长秋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差些软倒了身子,他扶住饭桌,踉跄着步子就要出门,后面的叶实忙上前拽住他:“长秋你别急,先听开夏说!”
谁知她的一拽直接让少年瘫坐到了地上,他推开叶实的手,爬起身用力拽住叶开夏的胳膊:“人呢?她人在哪?”
“在、在村里头刘郎中那里......”叶开夏咽哽道,话音刚落,下一刻便觉袖子一松,面前哪还有少年的身影。
叶实眉头紧锁,与叶开夏一起追了上去。
天色暗得几乎看不到路,好几次叶长秋都被绊倒在满是泥土的地上,衣裳被划破,沾满了淤泥,他似没感觉到一般,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纷飞的墨发与夜色融在一起,冷风从他的袖口不断灌入,单薄的身子显得格外脆弱。
到屋外时,叶长秋喘着气颤着身子望着里面唯一的光源,一时竟不敢靠过去。
“就在里面...”追上来的叶开夏指道。
当叶长秋随着两人进到屋子时,在见到床榻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人时,身子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瘫倒在地上,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阿山......”少年眸底的泪珠像断了线一般,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叶长秋不敢靠过去,跪坐在地上,脸上苍白的不带一丝血色,浑身发颤地扯住叶实的衣裳,宛若扯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泣不成声的哀求。
“娘......求求你......救救阿山......”
说完,少年好似疯魔了一般爬到床榻前,他想碰碰床上的人,可她浑身都是伤,他根本无处下手:“山......阿山......”
无论他如何唤,床上的女子依旧紧闭着双眼,就像死去了一般。
叶长秋无助哭喊,整个人终于崩溃:“不要!!”
他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与她置气。
一旁的叶开夏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唯有叶实算得上冷静,她上前探了探童山的鼻息,虽很轻微,但确实是有气:“长秋你先别哭,童山现在只是昏过去而已。”
她的话让情绪崩溃的叶长秋终于找回了丝理智,趴到床榻前,颤抖的手指慢慢伸到她鼻下,心脏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在感受到那丝微弱的气息时,他身上的血液也开始流动。
叶长秋小心翼翼的收回手,跪坐在床榻前,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他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女子。
见少年情绪稳定下来,叶实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床榻上包扎好伤口的童山,小声的问一旁泪眼婆娑的叶开夏:“到底怎么回事?”
叶开夏揉着酸涩的眼睛,咽哽道:“我去童山家找不到她,便四处找找,就发现童山倒在山脚下,身上还有好多泥巴......”
以往童山从酒楼回来,不是去找她便是要在家里忙活别的,当时没见着人,就怕她往山那边跑,谁曾想寻过去真寻着了人。
叶实眉头一皱:“这雨天山路本就不好走,她去那做甚?”
这柴也淋湿了,总不能是去砍柴罢。
叶开夏揉着眼睛,摇头。
跪坐在床榻旁的叶长秋瞳孔颤了颤,死死咬住下唇,隐隐想起女子今日与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直道那不是他想听的话,却从未想她是从何处将那野兔抓来。
少年将额头轻轻抵在女子手背上,任由眼泪滴落在床榻上。
对不起
对不起,阿山......
第97章 告白
童山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了。
在没有意识时耳边不断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她认不清是谁的,等有意识时只觉全身上下痛得紧,皱眉挣扎了好半天才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关氏充满担忧的脸, 他正用热水浸湿的手绢帮她擦着脸,见昏了两日的女儿终于醒了, 喜极而泣:“阿山你终于醒了, 饿不饿?身子还疼不疼?”
没等童山反应, 关氏一连串问题让她原本就受伤的脑袋更是浑噩不已, 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么会躺在这儿了。
“阿爹......”
这一声轻唤不似以往那般有精神,却让关氏激动的眼泪掉的更甚, 他抓起她唯一完好无损的手, 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似笑似哭的念着:“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这要真出了什么事,让阿爹怎么活......”
童山想安慰他,可却发现连抬手的动作对她来说都有些困难。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想不起来了,隐约好像记得自己上山抓野兔,然后发生了山滑, 后面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对了!野兔呢?她记得她抓了一个的。
童山想坐起来,可周身酸痛异常, 特别是肩膀处,疼得钻心刺骨般,她闷哼了声, 抬手想抚上去,却被关氏制止。
“别碰,那儿伤得重,刘郎中说可能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好。”关氏说话咽哽,一想到换药时瞧见的那块血洞,他便受不住。
童山乖巧点头,恍惚间觉得房里似乎不止他们两人,她缓缓扭头望向关氏身后,只见少年双眼红肿,唇上齿痕清晰,脸色苍白得好似冰峰上的雪,不带一丝血色,比起她,他似乎更像那个濒死之人。
他通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双拳紧握,仿佛在极力克制些什么,见她看来,那恍若被冰住的脸终于有了色彩,双腿肌肉紧绷,想靠过去却又因什么而怯步。
关氏身子微动,挡住了她的视线:“阿山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将粥端过来。”
童山点头,可能是痛意掩盖了饿意,她其实并未感觉到饿。
关氏刚想起身,却突然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扭头看向身后的人,淡淡道:“长秋你去将粥端来罢。”
叶长秋不舍的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听话的转身出去端粥,等将粥端来了他想靠过去些,却被中年男子的一个眼神止了脚步。
他站在中年男子身后,渴望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女子身上。
童山被扶起靠坐在床头,喝了几口绵软的白粥,身子总算有了些力气,她抬眸看向少年,眼底荡漾着温意:“长秋......”
叶长秋猛地捂住嘴,通红的双眸顷刻间又布满了水雾,清泪不断往苍白的脸庞滑落。
“你怎么了?别哭。”童山皱眉,单手撑在床榻上便想下床去安慰他。
“行了行了。”关氏制止,回头看了眼流泪不止的人,最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来喂粥罢,我去找一下刘郎中。”
叶长秋慌忙擦去眼泪,忙不迭点头,从中年男子手中接过粥,等卧房里就剩两人时,他才坐到关氏方才坐的那个地方,小心翼翼地喂女子喝粥。
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肩膀上,鼻尖一酸,声音沙哑得好似许久未说过话一般。
“疼吗?”他问。
“疼。”童山老实道。
谁曾想她刚回答完,少年的眼泪又呼呼的往下掉,童山一急,忙改口:“不疼!”
结果少年掉眼泪的趋势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掉的厉害了,童山不知该怎么办,手足无措后,勉强抬手帮他拭泪。
“别哭。”
可能是女子受伤无力的原因,叶长秋觉得她的话异常温柔,他轻轻按住脸上的手,闭眼在她手心蹭了蹭。
许久,少年颤着嗓音道:“对不起......”
什么?童山微愣。
少年缓缓睁眼,眸中透着水光,痴痴凝着她:“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般......”
这般伤痕累累,都怪他任性,明明她已经很好了,可心仍不满足,是他太过贪心,差一点,差一点便失去了她......
叶长秋后怕的紧抓着她的手,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童山能感觉到一滴滴落在手背上的温热,耳边少年的抽泣声愈发清晰。
“阿山...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好怕,怕她会不要他,怕关氏因为这事让童山将他休弃,日后再也不会任性,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只要......只要别不要他。
“阿山”叶长秋轻唤了她一声,却仍旧不抬头,讨好的吻了吻她手背,低垂的眼眸尽是迷离,痴痴念道:“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少年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童山淬不及防,她双眸微微睁大,愣愣看着他,许久才咽了咽口水,不自然的挪开视线,耳根竟有些热。
“这、这不怪你。”童山磕磕绊绊道,视线乱飘就是不看他,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抠着身下的床单:“是我答应送你一只白兔的,不过......”
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