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猛拍着叶家的门,却迟迟未见有人来开,静了会,她再次抬手敲门,只是这次没有喊人,动作也轻缓了些。
就在童山以为里面没人的时候,“啪”的一声,门闩被拿下,木门从里头缓缓打开,露出少年清隽的脸庞。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道:“叶开夏不在。”
童山愣愣地看着他,直到怀里的黑兔转了个身她才反应过来,忙垂下脑袋,手足无措道:“那、那我下次再过来!”
说完闷着头脚下慌乱,倏地转身往回走。
叶长秋脸都黑了,咬牙想唤住她,却因为矜持硬是忍不住,攥紧拳头,眸光森森的盯着女子背影。
直走了好几步童山才想起自己不是来找叶开夏的,她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等回过头时,见少年还没将门关上,心下一喜,又跑回去,将手上的黑兔双手捧过去给他。
“我、我怕你几日不见它会想得紧,所以......所以就给你抱过来了!”
女子双眸噌亮,话语中都是邀功一般。
叶长秋垂眸看向面前的黑兔,虽女子的话不如他所想,可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加速。
几日不见,他确实想她想得紧......
可这般简单便接受了她的好意,日后她若是再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糟蹋他的真心,轻贱他,该如何是好?
虽他有的是办法解决那些不知羞耻挨到她身边的男子,可他要她知晓,自己是她独一无二的夫郎,她眼里心里,除他以外再不该有其他,哪怕只是想想都不能。
他叶长秋不是那种她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怎么了?”童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少年的脸色。
叶长秋淡漠的视线移回她脸上,从她手中接过黑兔,修长如玉的手在黑色衬托下几近透明,长指在柔软的兔耳上轻抚着。
“还有事吗?”少年淡声道,疏离的态度仿佛在同陌生人说话般。
本以为能得到好脸色的童山张了张嘴,心下有些发慌,无措的挠了挠头,没话找话的指了指他怀里的黑兔。
“它......我、我刚不久给它洗了个澡。”
“哦。”清冷的声线依旧不见变化。
童山抿唇,手指用力扣着脖子,后颈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没感觉到,只是一个劲的想着该说些什么才好。
叶长秋静静等候了片刻,迟迟没听到想听的话,心下烦躁不已,怀里的黑兔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不断挣扎着,放在它长耳上的手猛得用力,疼得它张嘴便想咬人,却被那只手狠狠捏住了小脑袋。
童山没有注意到少年阴郁的脸色,心下思考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叶长秋的脸上不见松动,在听到女子的话时,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失落,难道说一句好听的话便这般难吗?
没有理会她,少年抱着黑兔转身往屋里走。
迟疑了会,童山缓缓跟了进去。
叶家的堂屋要比她家大很多,一侧的位置旁放着几本书,少年慢悠悠坐到那个位置上,轻抚着怀中的黑兔,看都不看她一眼。
童山磨磨蹭蹭的坐到他身旁,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脸皮当真是厚的很,明明叶长秋已经是一副不想见她的模样了,她还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
“你......”童山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抓着,看了眼放置一旁的书:“你方才是在看书?”
“嗯。”
“哦......”再找不到话题的童山焉了,抿唇,坐正身子,视线落在对面的椅子上。
屋里安静异常。
“对不起......”一声道歉打破寂静,满腔的讨好与解释汇聚成一句话,童山望向他,诚恳道:“上次是我不对,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少年低垂着眼眸,抚着怀中的黑兔,良久,抬起清冷的眸子望向她:“你可是因为再见不得那人,所以才来与我说这番话?”
童山一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叶长秋的视线定在她脸上,难以克制的扫了一圈,轻启唇:“听说镇上县令迁调,日后可不就是见不着你日思夜想的人了?”
“你......怎会知晓?”难道是开夏与他说的?
“我问你”叶长秋脸缓缓靠近她,一字一句地质问:“可是因为见不着那人而觉得惋惜?”
童山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黑漆漆的瞳孔深不见底,就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正一点点将她吞噬淹没。
“没有......”
因被他深邃的眼神吸引,她回答得迟疑一瞬,叶长秋蓦地站起身,脸色有些扭曲,厉声道:“你骗我!”
黑兔从他身上掉落在地,少年身子仿佛气极般微微颤抖。
“我、我没有骗你!”童山急的想上前,却被他淬着冰的目光狠狠一刺,定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甩袖离去。
等屋里就剩童山一个人时,她才恼得捶了捶额头,第一次恨自己不会说话。
瞅了眼地上的黑兔,她尝试着抱起它去叶长秋卧房外,试图劝解他开门,如何都要听她把话说完才好。
可等童山重复两句话说干了口水,里边的人依旧一声不吭。
第96章 山滑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充斥着童山, 她抱着黑兔无力的坐到台阶上,偶尔回下头就希望少年能回心转意。
然而并没有。
怀里的黑兔不安分的动着, 小兔蹄不断往她身上扒拉, 似乎是想往上爬, 童山抓住两只小兔蹄,将黑兔翻过来,手指有力的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肚皮。
挣扎的黑兔瞬间安静了,后脚蹬开,仿佛在给她更大的按摩空间,那模样直接逗笑了心情沉闷的童山, 更是用力揉着不过巴掌大的肚皮。
脑中忽然一闪, 童山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她记得长秋以往在家时最喜欢抱着它,偶尔会抱怨嫌弃这黑色的兔毛, 她之前有同他说过,等下次有机会再给他抓个白的,只是一直没时间上山。
如若能给他抓来一只白兔,他应该会很开心的罢。
想到这童山忙从地上站起来, 走到卧房门前轻敲了敲:“长秋, 你不喜欢黑兔我去给你抓个白兔好不好?”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应她。
童山也不在意, 与他说了一声, 将黑兔放在房门外,转身离开了叶家。
黑兔倒也乖乖的,趴在地上, 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女子离开的方向,两边的胡须一动一动,很是可爱。
原本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叶长秋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烦闷的轻咬住唇,方才的怨气被低落的心情所代替。
“笨蛋......”明明只要她再多待一会,他就会心软了的,这木头怎就这般没耐心。
感觉到衣裳轻微的扯动,叶长秋瞥向地上正扒拉着他衣裳的黑兔,谁喜欢这种脏东西了,若不是她送他的,他连碰都不愿。
“啧”不耐烦的退了小步,少年抬眸看了眼女子离开的方向,闷闷地将黑兔赶进卧房,“啪”一声将房门关上。
回到家的童山从柴房拿了把柴刀,现在正好没下雨,关氏也不在,等抓了只白兔便回来,不然待会天也该黑了。
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山路有些滑,且不少被风雨吹倒的树枝压在山道上,童山用柴刀将树枝勾到一边,一路抓着有腿般高的杂草才勉强能往上爬。
雨天过后一路瞧见不少出来觅食的山鸡山鼠,野兔倒不是没有,只是白的一个都没瞧见,眼见着一只野兔从脚下跳过,童山抓住它的长耳提起,上下打量着。
白的地方是挺白的,就是混着黑色,感觉比家里那只全黑的都丑些,再找找看罢,童山放了手上这只,继续沿着山路往上爬。
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童山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休息,这时天又开始下起了毛毛雨,她擦了擦脸上的水迹,沿着山路打算由另一边下山。
在路过一个兔窝时,她从里头随便抓了一只灰色野兔,这只比家里的那只还要小,甚至还没有她的巴掌大。
童山勾唇,将它平放在手掌上,摸了摸那比黑兔还柔软的绒毛,心情颇好。
在下到半山腰时,手上原本安静的灰兔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恍若预感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附近的山鼠从洞里窜出向四周疯狂逃窜。
童山皱眉,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加快了下山的步伐,“轰隆隆”的震动让她差点站不住,忙扶住树干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放在树干上的手随着微微震动的山体而轻颤着,童山呼吸一窒,倏地仰头望向山顶,被大雨冲刷的泥土拌着碎石与树枝伴随着轰鸣声倾盆而下。
等童山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泥石流就好似癫狂的巨兽,扫平面前的阻碍,张开深渊般的巨口朝她扑来,最后将一切吞没。
......
正在喝茶的叶长秋手突然一颤,杯子应声而落,他颤着手扶住额头,猛地喘息口气,才将那股突如其来的不适压下去。
呆呆看着地上的茶杯,不明白方才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是受凉了吗......”少年抚上自己的额头,轻喃。
另一边,叶开夏与叶实两人刚从村长家回来,因为今早山滑的事,弄得人心惶惶,唤她们过去就是告知她们近段时间都不要上山,连山脚下的村民都暂时搬离。
“以前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事?”叶开夏问道。
叶实轻摇头,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听,以前住这里一直都是安然无恙,还没听说过有山滑这种事。
“大抵是今年的雨下得比往年都厉害些,才会发生这般的事儿罢。”若不然她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叶开夏半听半懂的点头。
直到回到家门口叶实才想起,扭头问道:“方才在村长家怎么没瞧见童山?”
“啊?”叶开夏挠头,好像确实没见着童山她人:“没事,我现在去跟她说一声。”
“嗯。”叶实颔首,在叶开夏转身刚要往外走时又唤住了她:“家里刚买了些点心,你一并拿过去罢。”
“知晓了。”
叶实刚进堂屋便瞧见坐那魂不守舍的叶长秋,只见他盯着地上的碎茶杯出神,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叶实有些无奈,明明这人是想极了,可偏偏就倔着性子,半点不肯服软,童山那孩子又是个没心思的,哪里晓得该如何讨好他,这可不就是自己找罪受。
“长秋。”
一声轻唤将叶长秋拉回神,他有些恍惚望向门口,在瞧见不是他所念之人时,又是一阵失落,垂下眼眸,没有应她。
“你这又是何苦?”叶实叹道。
少年抿唇,手指紧揪着宽袖,微微撇开视线。
叶实走过去将他面前的碎片扫去,坐到他身旁,对他劝道:“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