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拉大弓!”
杜瑕只笑着看这爷俩闹,又劝小心着些,最后见两人都有些听不进去,只好无奈摇头,又叫人进来准备热水梳洗。
她正在屏风后换衣裳,突然就听从刚才起就没住过嘴的毛毛又对牧清寒道:“娘想爹了,可想了。”
然后又熟练的补上一句:“舅舅说的。”
稍后又挠挠头,道:“娘自己也说。”
杜瑕都要给他气笑了,过去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这小子的屁股,道:“偏你爱说。”
偏偏牧清寒私底下也是个爱胡闹的,当即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儿的缠磨,非要她亲口说一遍才罢。
杜瑕给他闹得没脾气,只觉得男人有时候真跟孩子似的,没法子,只好凑过去,先他脸上亲了口。
不成想牧清寒就等着呢,杜瑕本想亲脸颊,他却在她亲过来的前一刻一扭脸,就成了亲嘴。
杜瑕一怔,脸都红了,待要推开,他却已经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媳妇的腰,又深深的亲了一回,这才过足瘾头一般得意地笑了。
杜瑕恨得什么似的,往他身上狠狠锤了几下,却觉得碰到的好似是铁块一般,反而把自己的手弄的疼了。
那边牧清寒又得寸进尺顺杆爬,速度飞快的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又轻轻地吹气,笑道:“是为夫的不是,倒叫夫人手疼了。”
杜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的脸皮真是越发的厚了。
正在此刻,却听毛毛喊起来,道:“娘,娘!亲嘴嘴!”
杜瑕就觉得自己脸上腾的烧起来,又恶狠狠的瞪了牧清寒一眼。
这混蛋,儿子还在呢,他就这样不尊重!
然而牧清寒已经是经历过在外带兵打仗的人了,天知道一群大老爷们儿在外面会寂寞成甚么模样,这会儿早已经能对一切事情从容应对。
就听牧清寒不慌不忙道:“不成,你只能亲脸。”
毛毛有点小小的不乐意,拧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爹我的媳妇,也只有你爹我才能亲你娘的嘴,嘶~”
杜瑕实在听不下去,狠狠拧着牧清寒的耳朵转了大半圈,嗯,不错,耳朵还是一如既往的软乎,拧的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升官发财乃是人生一大乐事, 庆功宴刚一结束, 整个开封都动起来了,熟悉的不熟悉的, 都借着这次机会道贺。
不过牧清寒等人也知道此时正值多事之秋, 本来他们就够打眼的了, 若再大咧咧的开门迎客,岂不是将小辫子往人家手里头塞?故而一个两个的都以”才刚回家, 万分疲乏,只在家休养”为名闭门谢客。
可以不见客,却不能不收礼,不然也忒不近人情。
于是一时间, 这几家的门房都忙的四脚朝天,礼物堆满库房, 门外投递名帖的筐里也都满的溢了出来……
当家主母也不得安生,又要一天几回的翻看礼单, 若是不熟悉的人送太贵重的礼物, 说不得还要再退回去,而便是一般的,也要细心记下, 这都是人情, 日后也是要按着回礼的。
这些人都是武将,可每日清点名帖时,竟也能零零星星的发现几张写了文章的卷子或是诗词,言明求指点的。
晚间一家人围炉夜话, 牧清寒一边抱着儿子玩耍,一边将这些文章丢到桌上,对杜文道:”准是给你的,又没写明白,这才扔错了地方。”
杜文哈哈大笑,又推回去,道:”慎行,他们的心思,你不是猜不透,而是懒得猜啦!眼见着打了两年仗,你是越发不似个读书人了。”
眼见着转眼就进腊月了,而转过年来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偏偏如今圣人圣体抱恙,皇太子等又忙于皇位之争,恐怕有些读书人便都打了走捷径、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主意。
春闱虽然是过了年才开始,可因许多学子所在之处距离开封甚是遥远,开春之后天气尚寒,也不方便赶路;再加上过去两年战火四起,为保万无一失,绝大多数学子竟都提前一年甚至是两年就上路,这会儿早在开封等着了,一边相互学习,一边密切关注时局发展,又暗中寻觅一飞冲天的机会。
毕竟三年一届,往年一次顶了天也不过一百五十人上下,又因这些年文官系统渐渐恢复了元气,对于官员储备的进士需求不再那样大,录取人数就更少了,据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推测,这一届说不得就只有百人了,竞争越发激烈,因此众学子更加紧张。
想要出人头地,入当权者的眼,科举取士自然是最老实本分又保险的途径,可几率毕竟太低了。
再者,有些人自诩才子,却又不是那么全面发展,自知即便侥幸取中,名次不显的话也无济于事。与其空耗年华,一味扎在人堆儿里苦熬,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还不如放手一搏!
若是考试之前就能得了某些大人物青睐,叫自己名扬天下,莫说挤进三甲便定然会脱颖而出;便是名落孙山,也大有可能出人头地。
开封城不大,可官儿不少;而官儿虽多,能很大程度上左右朝廷用人的也不过那么几个……
牧清寒微怔,旋即明白了杜文的意思。
且不说出征前他官职不显,后来倒是升了官儿,偏又住到大营里去了!关键还是个武官,文举的哪儿有给他投帖子、递文章的?而武举吧,嗨,这个也没什么好动手脚的:骑射武艺做不得假,兵法策论更是一验就明,纸包不住火,因此竟没亲身经历过。
可如今大大不同了!
他虽然还是武官,然而位极人臣,做官做到这个份儿上,早已超越了文武界限。只要他自己愿意,莫说给几个学子扬名立万,便是直接叫他做个小官儿也不过举手之劳!
牧清寒本就不喜这些钻营取巧的事,在军营里待久了,更加不待见,当即就把眉头拧起来,有些不悦道:”既然读书,就本本分分读书,作甚么想三想四的。”
杜文拍着大腿笑了一回,十分有兴致的说道:”这算什么?还有更好笑的呢!打从去年开始,竟有人要效仿当年的你我呢,偏挑这个时候外出游学,有钱的倒也雇人,没钱的只孤身上路,惹出多少笑话,连带着老师也给人或明或暗的挤兑几回,不过都叫我给骂回去了,什么东西!”
说到最后,他面上已经换了不屑的表情。
他骂的不是那些学子,毕竟年轻气盛,无知者无畏,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便是他自己每每想起当年惊心动魄的经历,也是后怕,却不后悔。毕竟他们确实有损伤,却也的的确确是救了几百条无辜的性命!
而叫杜文最恶心的,莫过于那些终日正事不做,只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扳倒唐党的那些政敌,为了胜利,那些厮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连圣人生病的屎盆子也按在他们头上。
“说什么呢,这么起劲儿?”说话间就见一个丫头先推门进来,手里还托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托盘,后头杜瑕笑着问道。
随着她们的走动,一股混合着菜香油香肉香的浓香扑鼻,正巧众人围炉夜话说到此刻也有些饿了,不禁纷纷吸鼻子,笑着问道:“什么东西,这样香?”
“正巧大家都在,长夜漫漫,无事可做,又说又笑的,估计这会儿也有些肚饿,正巧你也好久不回来啦,尝尝我的手艺可退步了没有?”
杜瑕说完,就指着托盘中四个盘子里面金灿灿,黄登登的小油饼一样的食物道:“做了些馅饼,这个是萝卜羊肉的,这个是猪肉大葱的,那个是牛肉的,还有一个土豆的……”
因为牧清寒不在家,杜瑕实在闲的很,又不大爱出去交际,就整天琢磨东琢磨西,去年在家里用泥巴盘了一个土炉,隔三差五烤些东西吃。
外头街上倒是有许多专卖烤饼烤肉的商户,技术已然十分纯熟,可一来人家指着这个过活,轻易不肯指点外人,二来杜瑕好歹也是西征将军之妻,开封上台面的人物,若只因为自己的一点口腹之欲就逼着人家传授,也不像话,只好自己摸索。
然毕竟不是后世智能电子设备,温度不明确不说,也不好调节,一开始总是失败,不是夹生就是烤糊烤焦,竟浪费了许多粮食,着实叫人心疼又无奈。一直用了将近一个月,她和刘嫂子才渐渐总结出规律,这才用的顺手了。
杜文等人倒罢了,因为平时就经常吃,并不觉得稀罕。唯独牧清寒,本来已经思念成疾,莫说这样一看就色香味俱全的好东西,哪怕此刻妻子端过来一碗煮烂了的面,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我有口福啦!”
他洗净了手,刚要去取,就听毛毛也急急道:“要吃。”
牧清寒犹豫了下,先问妻子这时候的小孩子能不能吃这些,得到杜瑕点头才将毛毛抱在怀中笑着问他想吃哪个馅儿的。
如今毛毛已经两岁了,牙齿都已长齐,身子骨也健壮得很,胃口比一般同龄人好很多,早就开始添加辅食了。
杜瑕就笑,说:“你也不必问他,这馋猫偏爱牛肉的。”
牧清寒闻言也笑了,屈起手指头刮了刮儿子的鼻尖儿,还是非常尊重小东西意见的问了一遍。
毛毛眨了眨眼睛,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盯着那些漂亮的馅饼看了一会儿,却转头去问问牧清寒要吃哪个?
牧清寒失笑,有意逗弄于他,便一本正经的说:“你不知道的,在外打仗这两年总是吃肉,甚少吃到新鲜的蔬菜,此刻想菜都快要想得疯了,自然是要吃这土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叫众人听后都险些笑出来。
在外打仗难有蔬菜入口不假,可大禄处理蔬菜的技术已经十分发达,也时常有各色干菜条儿一同运往前线战场做补给,不然叫什么没说打仗,恐怕身子骨先就垮了。
再者,确实有些菜难以长途运输,又容易坏,但是些蔬菜里面并不包括番薯和土豆!甚至牧清寒在外面这两年多吃的最多的就是耐储藏又管饱的番薯和土豆。
还想呢,恐怕听见这个名字就要反胃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纯粹是为了逗弄儿子玩儿,因为他发现从馅饼刚一出现的那一刻起,小东西的眼睛就牢牢盯住了不断散发着肉香味儿的几盘,瞧,还偷偷吞口水哩!
众人也都先不急着吃,只等着看毛毛作何选择。
毛毛果然犹豫了,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在牛肉馅饼上面死死打了几个转儿,又狠命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才无比艰难地挪到土豆馅饼上,瘪了瘪嘴巴,带着委屈却又无比坚定的说道:“跟爹吃一样的
牧清寒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这是他的儿子,有儿子果然是世上最美妙的感觉和经历之一。
他朗声大笑,将毛毛用力抛了几个高儿,惹得小东西哈哈大笑,这才道:“爹逗你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