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钻进早就备好的澡桶里,让另外一种温热包围着自己。
那个时候躺在澡桶里瞅着自己绝美的身躯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夫君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可能是一个谆谆君子,也可能是一个赳赳武夫,两者如果能够融合到一起那就最完美了。
萧家的儿子不算是良配,不过比那个喜欢赶着牛车四处乱跑的乡下小子好一点,不过啊,如果把萧家小子身上的衣衫扒下来穿在那个赶牛车的乡下小子身上,蓝蓝自然就想要那个乡下小子了,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经常会把自己看的浑身发烫。
不过蓝蓝向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就像她和父亲下棋一样,总是为了胜败而忘记了下棋本身修心养性的最终目的,导致棋局非常的难看,不过,这些和那个赶牛车的小子比起来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少女时候的蓝蓝就知道云峥是一个大坏蛋,就像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坏蛋一样,两个坏蛋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蓝蓝就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坏蛋要比好人难以驾驭的多。
从很小的时候从父亲失望的目光中蓝蓝知道了一个道理,只要自己还是女儿身,无论做得多么好,父亲永远都不会满意的,甚至自己做的越好,父亲的失落也就更加的严重。
在乱民冲击县衙的时候,自己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女儿身体是如何的孱弱,萧家的儿子从密室里找到自己的时候,面对那头野兽自己倾尽全力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生死两难的时候,那个赶牛车的小子用一根棒子结束了自己的噩梦,萧家的儿子被那个坏蛋打的好惨……
父亲死了,是自缢而死的,脖子被拉长了,当然舌头也被拉的很长,当那个坏蛋贴心的帮自己收敛父亲尸骸的时候,自己就躲在那扇破败的门扇后面看,他不想让自己看见父亲的惨状,却不知自己从头到尾都看的很是清楚。
坏蛋的想法很奇怪啊,父亲死了自己应该感到痛苦才是,但是看见坏蛋收敛父亲尸骨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把注意力放在父亲吐出来的长舌头上?而脸上一滴泪水都没有。
在白云寺的时候就知道坏蛋果然是坏蛋,豆沙县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坏蛋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听说他在一个沙土堆上计算出来了豆沙县在发生这些可怕事情之后的各种结局,他只不过选择了一种他能接受的结局而已。
在这个结局里面,父亲死了,他就像是棋盘上一颗没用的弃子一样被回收到了棋盒里面,而不是像人们传说的那样上了天,或者下了地狱,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五沟大师说我惊骇的忘记了哭泣这个本能,这倒是提醒了我,一个女子在父亲死亡之后必须表现的像一个乖女孩,守孝哭泣是必须的。
蓝蓝的目光停留在蓝色的布幔上,顺手扯过一棵青草,放在两根指头间缠绕玩弄,最后还是将那棵草连根拔起来了。
父亲遗留的书里面有交子,这一点自己很清楚,准确的说那些交子还是自己亲手放进去的。
只要那个赶牛车的小子拿走了那些交子,自己就有理由黏上他一生都不让他从自己的手心里逃脱掉。
谁知道那个坏蛋竟然把交子送回来了,这让我是如此的失望……
丢掉手里的青草,蓝蓝躺在厚厚的垫子上,一个青衣小婢将一颗蜜饯放进了蓝夫人的嘴里,她无意识的嚼着蜜饯,思绪又回到豆沙县那片让她魂牵梦萦的土地上。
梁家的女儿对坏蛋动心了,着看的出来,很容易,哪怕那个坏蛋像萧家的儿子一样用力的扯梁家女儿的衣衫,她也不会反抗的,说不定还会帮着他快点脱掉。
商户家的女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只要能把那个家伙弄回家里去,梁家一定能够快速的变成真正的大商贾。
蓝蓝知道梁家女儿的企图是徒劳的,一来梁家女儿的脸皮太薄,还干不出主动勾引坏蛋的行为来。
二来,那个坏蛋在找女人的时候实在是太挑了,梁家女儿不可能入他的法眼的。
如果自己早一点改掉官宦人家大小姐的脾气,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至少那个坏蛋一直在为父亲的死而愧疚,虽然只有很少的一点点,不过只要有了缺口,大水总会漫过河堤的。
坏蛋的心狠,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狠到那个地步,留下一个弱女子守在寒风萧瑟的白云寺里,如非必要他从不踏进那里一步。
不过没关系,他只要想进仕途总要去成都府的,我在那里等他。
回忆到这里蓝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两只白皙的手紧紧的抓着地毡,青筋暴跳,先一步离开豆沙县是自己这一生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天知道那个坏蛋是不是突然发情了,在桃园里看了陆轻盈那个贱女人一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娶人家,被色欲冲昏了头脑,连“九阳伤官”那么可怕的命数的女人都敢去触碰,最后还用火药把乘烟观炸上了天,让人天下人从此闭嘴,忘记了陆轻盈那个古怪的命数!
回忆如今是支撑蓝蓝活下去的最强大的理由,所以她舍不得一次将自己宝贵的回忆想完,哪怕在皇宫里最阴暗的角落里感受彻骨的寒冷的时候,她都不曾用这些珍贵的回忆来取暖。
梁炳乾从帐幔外面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跪在地上道:“夫人,我们该启程了。”
蓝蓝睁开眼睛,在小婢的搀扶下站起来,重新进了车厢,如果有选择的余地,她实在不愿意现在去坏蛋那里。
虽然只要去了坏蛋那里自己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顾,就像当年在浣花溪边上一样,可是,身不由己啊。
在赵祯的大棋盘上,自己同样只是一颗棋子,命运掌握在棋手的手里。
王安石说“祖宗不可法!”
他说的祖宗不过是祖宗传下来的各种规章制度而已,只要时间一直向前走,宗族的法令总有落伍的时候,总有不合时代的时候,王安石一心想改的不过是这些死的规章制度而已。
赵祯才是真正的改革者,他连远古时期祖宗留下的伦常都不顾了,这才是真正的祖宗不可法!
所谓所求的不过是用伦常来割裂云峥这个坏蛋和旭儿之间最后的一丝温情。
蓝蓝知晓,只要自己到了云峥的帅帐里,无论自己和云峥有没有私情,他只有在战后退隐大海这一条道路可走了。
否则他面临的就是千夫所指!
而自己的皇帝儿子会为了自己的尊严使用世上最恶毒的法子,最强大的力量,最不可思议的手段来对付云峥。
当然,在北伐胜利之前,所有的知情人都会为死去的赵祯保守这个秘密,包括那个恶毒的皇后,她会饶有趣味的等着看这一场大戏。
只要云峥没有在接受王爵之后离开大宋,那么,这场大戏就会开场,然后全天下就会变成一锅粥。
毫无疑问,自己一定是这场大戏中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主角。
第四十四章 危险来自西方
云峥警惕的瞅着西方的荒原,一道铺天盖地的阴冷气息从那个方向传来,让他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起来了,就在他准备派老虎和豹子去西边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的时候,陈琳穿上戎装,骑上战马去了西方。
他行走的很是急促,甚至说有些慌乱,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前方正在激烈作战的大军似乎都引不起他的半点兴趣。
这和往日的陈琳大大的不同。
眼看着陈琳消失在地平线上,云峥的手轻轻地挥动一下,老虎豹子带着一个十人的小队就向西面疾驰而去,云峥想想不妥,又派猴子跟着少年军,同时带走的还有一只海东青,同时下了密令,命星盘的人也迅速的向西面围拢。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之后,云峥就调转马头去了铜头关下,那里,还有自己的部属正在奋勇作战,他这个主帅还不能轻易地离开。
平原作战或许不是宋军的长处,攻城战对宋军来说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们在攻打铜头关的时候能表现出一种难得的好整以暇的古军队的优雅。
铜头关背靠鸡鸣山,牢牢地看守着南京道去西京道的咽喉要到爱阳川,洋河缓缓地从断云岭流出来之后,就变得湍急无比,咆哮着从铜头关下流淌而过。
此时正值初夏,洋河水流湍急,为了让宋军的火炮失去用武之地,耶律乙辛聪明的掘开了洋河水,河水布满了爱阳川,有效的在宋军和铜头关之间制造出了一道天堑。
火炮的炮弹够不到城头,耶律乙辛认为只要火炮打不到城头,战争就只能按照旧的模式进行,即便是宋军有火药弹助阵,只要不让宋军抵达城墙也就是了。
郎坦清扫完了铜头关前的辽人残余军队之后,就驻马在了洋河水边,瞅着远处的铜头关对副将葛天方笑道:“耶律乙辛难道不知晓我京西军的前身就是一支编练厢军吗?”
葛天方大笑着附和道:“末将的木匠手艺至今还没有丢下,只需几道硬桥,我们就能抵达铜头关下。”
郎坦点点头道:“洪水阻碍了我们进入铜头关,同样的辽军也被洪水所困,失去了骑兵之利。
我大宋背山靠水修建的城关多如牛毛,这样的局面恐怕兵部的对策库里能够对付他的法子也多如牛毛。
葛天方,传令下去,今日休整,明日开始伐木造桥。”
云峥和文彦博抵达洋河岸边的时候,宋军的前锋营已经开始面水扎营,修造水寨,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
文彦博瞅了一眼铜头关地势之后,就仰天大笑,面前这样的城关对他来说熟悉至极,当年,侬智高祸乱岭南之时兵锋已经直指岳阳,东京官员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己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去了岳阳,与其指望别人不如自己下手!
一年多的时间,岳阳城已经被自己修整的坚不可摧,岳阳城前面的大泽岂能是面前小小的洋河能比拟的,耶律乙辛在自己这个筑城大匠师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云峥笑道:“文公胸中可是已有定论了?”
文彦博笑道:“老夫最喜攻城之战!”
“坚城下历来乃是军卒死伤惨重之地,文公想要攻城,却不能拿云某麾下的军卒性命去填!”
“如果是以前,攻夺坚城死伤自然是难免的,不过如今我大宋军械之优良乃是天下之冠,京西军中装备又是我大宋全军之冠,借助火器之威如果还能让我大军伤亡惨重,文某也就不夸海口了。”
云峥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局面,指指洋河上游道:“断云岭需防辽人储水!”
文彦博闷哼一声道:“辽人乃是蛮夷之辈,这才学会穿绸布衣衫几年啊,想在老夫面前用水火二计,云侯未免高看他们了。”
云峥大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前锋营就托付文公了,云某在后方压阵,等候为文公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