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自离开以后,早就命人注意着她的动态。
城门处更是去了禁卫军把守,过了晌午,再难忍住,想叫人去请扶苑入宫,可惜又怕这种招传的方式,她接受不了,不给面子,那样的话他就没有面子了。
只得严肃地对侍从说出宫一趟,按照老百姓的想法那就是驾临新宅了。
至于我们的长公主,一生不知道等待是个什么意思,早出门闲转去了。
因为也没来得及禀报呢,结果扑了个空。
宏帝是不一般的郁闷,只得等了又等,好在黄昏之前人是回来了。
她身边跟着的正是金牌护卫云生,二人并肩而行,他站在窗前,听见她不无懊恼地嚷嚷着:“非要我出去走走,这大街上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这些蛮子,个个都围着我看,我有什么好看的!”
宏帝抬眸,女人精致的脸庞此时尽是不耐之色。
说起来,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岁月在她的脸上流淌得可谓缓慢,开始的时候他总以为她板着一张脸,装老成,也就真的老成,不想十年一过,他无尽的沧桑,她却风韵犹存,看起来也才三十刚过,正值女人媚色无疆。
不由得痴迷了。
或许是在外也看见了他的御驾,云生并未多言。
扶苑一进门,见了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淡淡瞥了眼,一撩裙摆就率先坐了下来。
宏帝自然而然地就给她倒了碗水递了她的面前去:“都去哪了?”
她挑眉,先是优雅地接过了水来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才看着他:“行了,人我也见着了,北唐我也来了,不必月月给我去信了,想回去了。”
他蓦然绷直了身体,当着她的面都从不自称了:“我已经吩咐了下去,找个吉日迎长公主为后,聘书自会送去南唐,你怎么能回去呢!”
我们的长公主殿下却只是笑:“迎我为后?嗯?”
宏帝状似无意地看着她脸:“你既已经愿意原谅我,天下最好的总要给你。”
她叹息,随后靠在椅背上面:“不需要,什么好东西我都有,即使没有,想要的话也能得到。”
言外之意,也是对这后位不甚感兴趣。
他刚要开口,忽然转过身去。
站在窗口处缓了这口恼气,迅速地就冷静下来了。
再不是毛头小子,甚至已觉得自己快要老了,再不能相守余生生也无趣,死也无趣。
他熟知长公主脾气,能来北唐一次实属不易,其实想要迎她为后,难的不是北唐旧臣,其实是她自己。
不过,万事都是有办法通融的嘛!
不消片刻,他就转过身来,一脸的轻松模样坐了她的旁边:“公主说的是,这天下什么东西都不能强求,是我过于激进了,日后再说也好,不然我也头疼呢,那些个老臣可是啰嗦,成天在耳边念叨着,可是说若迎娶了公主,日后落北唐的脸面。”
如他所料,扶苑果然皱眉。
宏帝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茶水,偷眼瞥着她:“不聘好,省得我为难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凤目微立了:“怎么就落你们北唐的脸面了?说来听听?两国婚事岂可玩笑?连这点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做的哪门子皇帝!”
他暗自偷笑,却也是绷着脸了:“都是旧臣老子,轻不得重不得。”
扶苑显然已经有了兴趣:“好啊,明日我就去你们大殿上面,会会他们,这个后位怎么的,本公主还就坐定了!”
她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宏帝生怕她反悔,随后一直做了忧愁状,好容易挨了一夜,回到自己的地盘时候,才大笑出声。
古书后记里面讲到,北唐宏帝迎娶南唐长公主为后,次年,接回了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封为永泰公主,南唐多为铜金铁,北唐多为丝绸缎,两国结盟,长公主游走于两国之间,使其共同发达。
不出三年,铜火铳铳炮可自制,大的可以用车载发射,用于守城,小的用支架,托,桩发射,用于冲锋陷阵……提及长公主,北唐无不尊崇,再无战乱。
宏帝,福也,百姓福也。
传闻宏帝见过此传,也曾题字。
至此,一生圆满。
第九十九章 久久久久
晌午刚过,
一个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城前。
守卫的士兵与往日一样上千盘查,因为这地处南唐和北唐的交界处,向来盘查得就严,车内一个男人最先下车,他拿了一个腰牌,只是晃了一下,这士兵可是守了十年的城门,立即躬身后退,随即马车就入了城。
他目送着离开,才对旁边新来的个小兵耳语几句,这小子还算机灵,一边牵了马儿骑上就跑了。
自此不等玉玲珑夫妻二人到了近前,郡王府便已经得了消息。
扶摇离开京城已经整整十一年,此间荒芜的边疆已然变成了繁华无比,因为它两面临近吴国和北唐,她屯兵十万,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和人力,大力改变了这边的风土,变成了军事基地,从小规模的贩卖到从商性的公开。
带动着金银铜铁全部有如天价,而开矿到今,这座有名的死城,从她荒芜的封地已经无价。
顾燕北还在营地未归,只顾凤栖和顾若善在家,扶摇连忙都通知了下去。
几乎黄昏的时候,一俩马车果然停在了门口。
她连忙来接。
车上果然是宏帝和长公主,云生下车在前,几年未见,忍不住热泪盈眶。
至于长公主,更是早红了眼眶。
一双女儿,都在外面,多年不见,心里挂念不能言表,怎不痛心。
扶柔就跟了姐姐的身后,只呆呆地看着没有任何记忆的父亲母亲,外面不好说话,都迎了进来。
宏帝更觉心酸。
他最为了解长公主,在那种情况下,须立国威,必打北唐。
她左右为难,甚至将幼女送了顾家去,扶摇见此必定感念玉玲珑,手下留情。
一别十余年,此时再见扶摇,也是欣慰,她和自己想的一样,就像那戏本子里面写的一样::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当真绝代风华。
再看小女,更是像极了自己,眉眼之间,能见其色。
多年腔肠挂肚,此时恨不能一把揽在怀里……
亭楼阁宇,长廊如带,院内飞檐高耸,琉璃美色,弯弯转转层层叠叠。
难掩奢华之色,不得不令人惊叹。
鱼贯而入,顾若善牵了两个孩子出来相见,迟来一步。
长公主已然怔住,当初少年正值风华,他一手牵了一个,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个大一点男孩的好像也才六七岁,清秀颜俊,一个小一点的两三岁梳着两个的小辫子,唇红齿白非常的可爱。
扶摇对两个孩子招手,顾若善轻轻推了下:“去吧,过去你娘那边。”
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扶摇也是眉眼带笑:“快过来,见过你们外祖母!”
话音未落,两个孩子已经双双被拥入了怀里。
扶苑激动落泪,隔辈人看着自然是格外欣喜:“他们叫什么名字。”
怀中的男孩已然开口:“回外祖母的话,我叫顾明静,这个是我弟弟顾林远。”
小的似乎话也说不大全,却也狠狠点了头:“我……远。”
分明是个小子。
长公主却是被逗笑:“原来都是男孩啊!长得实在漂亮啊!”
扶摇笑,生了第一个是儿子,第二个孩子都盼是女孩,结果还是男孩,多少有点失望,顾若善喜欢给他打扮成女孩模样。
一行人说说笑笑可算是进了内堂,可回过神来却发现扶柔不见了。
扶摇让人安顿母亲,这便出来寻找。
扶柔比起她小的时候,要腼腆得多,说起来这可能和教养有关系,她事情多,带孩子的事情多半都是顾若善在做。
他不喜多言,扶柔也是天生敏感,生来就像是大家闺秀,从来不大声说一句话。
很简单,扶摇就在后院的假山里面找到了她。
和小的时候一样,有一点难过的事情就会躲起来,而且都是躲到一个地方去。
她轻轻走了过去,假山里面有个暗道,是通往池塘的个小水榭的。
那里流水潺潺,池中鱼儿来回的游过,她总很喜欢。
扶摇脚步很轻,未到跟前已经听见了她的抽泣声音,小小的肩膀轻轻的耸动着。
她站在边上,远远地看着妹妹:“你怎么了?不是一直很想见母亲的么?”
小姑娘愤然回头:“我就知道你早晚要把我送走!到现在还在骗我!”
扶摇笑:“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从小不是都告诉你了么,你不是我生的,是我娘生的。”
小姑娘委屈得扁嘴:“可是我都没相信过!我一直以为是你骗我,其实你们现在也在骗我是 吧,我是你生的吧!”
扶摇哭笑不得,不得不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你真的只是我的妹妹。”
扶柔揪住她的衣角,却是不舍的哭泣。
她已经预感到了分离,软弱得只能哭泣。
当然,这个孩子她并未意识到自己以后会去什么地方,更加不会知道,自己开启了女尊世界的先河,从此再无兄弟共—妻,至此变成女儿国女帝先祖。
她就在离开的时候,还和姐姐挥着手哭泣,让她一定要去接她。
扶摇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们消失不见。
七情六欲,每个人都有。
少年时候的轻狂,刻骨的爱恋,还有那些能融入到骨子里面的亲情都难以割舍。
至今,京城里面还流传着永乐小郡主的风流史,从沈家到有着以为是名分的青雀,他们的故事都还在流传,可郡主这个人,却已经永远地不再回头。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为什么会离开京城。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想利用任何人,不想再牵制任何人,她想做她自己,做顾家的女人。
也许是站了太久,顾若善已经找过来了。
很显然,他是怕她思念母亲以及京城的一切,是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起过来的,扶摇回头,两个孩子看着她都十分的好奇。
“凉(娘)干(看)……”什么两字说不出来了,就挥着小手比划了一下。
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