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你们大房吃亏。这事了断之后,我会让老二跟你们分家另过。”
许夫人扶着贺老太太的手,亲自送她回了后园的耕读堂,安慰贺老太太道:“娘不要多心。这事起得蹊跷,还得跟老爷好好商议才是。不过娘既然说了分家,我就跟我们老爷说一说。”
其实要依了许夫人的性子,李氏有这种杀千刀的念头,她就该拿大棍子直接把他们赶了出去才是。――管他们吃糠还是咽菜,饿死冻死都活该。她不亲自送他们去衙门,已经是他们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只是二老爷贺思达到底跟贺大老爷贺思平是嫡亲的兄弟,打着骨头连着筋,割不断的血脉关系。她若是不能让大老爷贺思平认清二房的人都对自己女儿做了些什么事,这个家是分不了的。所以就算要耍些手段,许夫人也在所不惜。――没得养了兄弟一家人,反而养了一群白眼狼,让他们起了祸心要害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又想起当年贺宁馨掉到后园池塘里的往事,许夫人隐隐觉得,这事大概跟二太太也脱不了干系。
二太太曾经起了心要杀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又企图败坏自己女儿的名节,对于这种人,许夫人再有慈悲心肠,也难施舍到他们身上。
天下的事,都是一环套一环。有结草衔环,也有杀人偿命。圣人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连圣人都做不到的事,许夫人也不会勉强自己做到。他们家女人禀承的家训,是从第一代安郡王妃安解语那里传下来的,就是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打落牙齿和血吞,从来就不是他们家女人的作派。
许夫人在心底里拿定了主意,和贺老太太说了几句闲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贺家的上房里,贺家的大老爷贺思平正在堂上虎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他堂堂左督察御史,家里居然出了这种事他也可以上折子请辞了。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连家都齐不了,还有什么颜面做这个弹劾百官的左督察御史?
贺家的二老爷贺思达哭丧着脸坐在下首,不断央求大哥,让他派人去寻自己的女儿。
贺思平听了心烦,怒吼一声道:“你现在哭丧着脸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就由得你太太乱来,如今闹出了事,你就撒手不管了?”
贺思达平生最怕大哥,其次怕老婆。如今见自己最怕的大哥,怪上了自己第二怕的老婆,只好瞠目结舌地呆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贺思平见弟弟也是儿女成群的人,都到了做祖父的年纪了,还这样一幅不晓事的样子,不由长叹一声。二老爷贺思达变成这个没担待的样子,他这个做大哥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许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一群丫鬟婆子都惴惴不安地立在院子里靠门的地方,脸上都有几分惊惶之色,却没有人交头接耳,都木呆呆地站在那里,院子里一片静寂。
“这都是怎么了?该干吗干吗去,杵在这里做什么?”许夫人很是不悦。
许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回秋忙过来对领头的婆子道:“今儿不是你在堂上值事,怎么都站到院子里来了?”
那婆子过来给许夫人屈膝行礼道:“夫人,大老爷和二老爷在堂上说话,让我们出来候着。”
看来大老爷也是怒了……
第一百章分家中
许夫人听说大老爷把下人都赶了出来,单独在堂上同二老爷说话,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松了眉头,展颜笑道:“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院子里候着的众人各自散了,回到自己的差使上去。
许夫人扶着回秋的手,走上了上房的台阶。
另一个大丫鬟回冬在前面抢先一步上了台阶,对屋里的人通传道:“夫人过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冬刚打开门帘,大老爷贺思平就从屋里快步走出来,从回秋手里接过许夫人,托着她的胳膊,一起往屋里去了。
回秋和回冬两人相视一笑,放下门帘。两人站在屋门两边,成了两尊门神。
许夫人进了正屋,同贺思平一起分左右在上首坐下。
二老爷贺思达满面羞惭地对着许夫人拱手行礼,道:“大嫂……”
许夫人含笑端起了茶盅,轻抿了一口,才对屋里的两个男人道:“老爷,二弟,我刚从娘那里回来。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两位见谅,容我放肆了。”说着,已将茶盖阖上,放到一旁的八仙桌上。
贺思平虽然心里着急,见妻子也是累得脚不沾地,又心疼起她来,转头对愣愣地站在他们面前的二老爷贺思达道:“你先坐吧。――总得让你大嫂喝口茶,歇一歇再说话。”
许夫人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以往她对这二老爷还有几分同情之心,如今却打心底里厌恶他。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有本事,又没有担待。虽然年纪一大把,却文不成,武不就,上不能奉养爹娘,下不能抚育子女,这样的男人,真是活着都浪费粮食更可气的是,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让二房那个心比天高,脑比猪蠢的女人,在贺家后院横行,差一点就害得自己的女儿身败名裂。
许夫人越想越气,既恨二弟妹毒辣,又恨自己滥好心,贪贤名,才害得女儿九死一生。明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放纵自己的亲生女儿去亲近她。幸亏上天垂怜,才用一场落水点醒了女儿,让她明白了是非亲疏,好坏对错。
每次想到这里,许夫人就想去给自家的曾曾曾外祖母安解语去多上几次香。她当年就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曾告诫后辈家人,为人处事切不可拖泥带水,否则既害了自己,又害别人。如今想来,虽说与世面上对妇人“温良恭谦让”的要求大相径庭,却是至理名言。依了她的话行事,能将很多麻烦事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样一想,他们贺家,势必要分家了。不过在分家以前,二房的这桩亲上加亲,却是一定要办妥手续的。
“老爷,今日之事,还得二弟出面摆平了再说话。”许夫人喝完茶,也不多废话,立时就对二老爷贺思达下了指令。
大老爷贺思平听了不解,皱眉道:“他能做什么?还不是越帮越忙。”
贺家的人都知道,凡事只要二老爷一出面,一定成不了。所以贺家名义上给二老爷管的差事,其实都是挂名,真正行事的,都是下面的管事。
许夫人也知道二老爷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不过这种话,大老爷能说,许夫人却不能说。
“老爷别急着说二弟。这事还只有二弟能办,而且一定能办得妥妥当当的。”许夫人把手揣在貂毛暖手笼里,微笑着道。
贺思平晓得夫人足智多谋,行事干净利落,唯一拖拉过的,不过是在女儿贺宁馨身上,也是一片慈母心肠,怪不得她。
“你说说,二弟能做些什么?”贺思平好奇地问道。
许夫人抿嘴笑了笑,对二老爷贺思达道:“二弟赶紧回去准备庚贴,再让你家的聂姨妈拿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过来,赶紧换庚贴、合八字、过大礼,风风光光、正正式式地把这桩亲上加亲的婚事办了再说。”
贺思达闻言,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我做不了主……”二老爷想回去问问妻子李氏,这亲做得还是做不得。
贺思平倒是眉头舒展开来,笑道:“亲上加亲,真是再好不过。”又对二老爷贺思达道:“你是做爹的,又是二房的一家之主,你说做得,就做得。――别罗嗦了,赶紧把你女儿的庚贴找出来,那聂姨妈不是正跪在你们院子里?找两个人,跟她一起回家,让她一个时辰之内,把庚贴和聘礼预备好了,送过来。这个大媒,就不劳别人,我来做吧!”
许夫人却嗔怪道:“你是女家,不是男家,哪能做这个大媒?――你不用担心,我识得一个官媒,十分有本事,让她一手包了吧。”这个官媒,乃是安郡王手下的缇骑暗探,跟许夫人因为海盐事宜,打过几次交道,两人十分投缘。
贺思平对这些内宅之事不甚在意,有许夫人做他的贤内助,他放一万个心。因此许夫人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言听计从。
许夫人见二老爷没有二话,便正色对他道:“二弟,今儿我就多说几句。你们家,也该好好管管了。二弟妹着三不着四,你就该拿出做丈夫的款来训她。今日之事,你要记得,你女儿贺宁羽,同她姨表兄聂维,乃是从小就定的娃娃亲,根本就没有什么‘私奔’之事。以后外头若是有人说歪话,你就该理直气壮地拉了他们去见官。――我们这边,大媒也有,庚贴也有,聘礼、嫁妆都有,乃是堂堂正正地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为了你女儿的一辈子,你该记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二老爷贺思达听了大嫂许夫人的话,腰杆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起来,对许夫人点头道:“大嫂言之有理。这事我确实做得了主。”
说完这话,二老爷贺思达起身对大老爷贺思平和许夫人行礼道:“大哥、大嫂,你们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们稍等片刻,我去跟聂姨妈说定了,就来找大老爷给我们羽儿写庚贴。”
看着二老爷雄纠纠气昂昂出去的背影,大老爷贺思平伸出一只手捻着颌下美髯赞叹道:“还是夫人有法子,二弟眼看就厉害起来了。”
许夫人却叹息一声,道:“这件事,是我的错。要是早……,今日就不会闹成这个地步。”
贺思平不知道许夫人在说什么,疑惑地问道:“这不都没事了吗?你还在愁什么?”
“愁什么?”许夫人看见贺思平不以为然的样子,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你敢是刚才不在屋里,不知道我们家这二弟妹,今日都说了些什么胡话!”
贺思平皱了眉头。他在外院,只听说贺宁羽跟她表哥聂维私奔了,却没有听见别的话。
“你不知道吧?若不是馨儿今天有急智,如今被毁掉的,就是我们贺家满门的名声!”许夫人想起二太太李氏的样子,更添气恼。
贺思平心里一惊。他可知道,今日来得有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客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思平的脸色严峻起来。
许夫人定了定神,将今日堂上的情形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又不经意地提起几个月前贺宁馨在后园好端端却突然掉到池塘里去的事,一边说,一边眼里就有了泪意,道:“我们馨儿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这几年一直不安生。”
“总之,你自己想想,这两件事,实在古怪得很。”许夫人没有一个字,指明二太太就是幕后的黑手。她只是摆出事实,其中的道理,却得让贺思平自己去领悟。
贺思平却一时没有想到这么深,只皱眉道:“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