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风吹雨打的讨生活,一个个自然养得好。――就算是裴舒凡那样先天身子弱的,最后也能生了两个健康的孩子。
所以楚华谨很不明白,为何裴舒芬会得了这种贫家小户的女子才容易生得“宫寒”之症?
裴舒芬一幅难以启齿的样子,让楚华谨更生疑窦。
追问了半天,裴舒芬才半吐半露,低声道:”……可能我嫡母认为,我只要照顾益儿和谦谦就够了,我不需要有自己的孩子。”
楚华谨倒抽一口凉气,问道:“真是你嫡母做得?”
居然为了自己亲生女儿生的孩子,就对自己庶女下毒手。
“断人子嗣,实在是太恶毒了――她怎么能这样做!”楚华谨气得语无伦次起来。
裴舒芬忙捂了他的嘴,轻声道:“这样不孝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让人听见,又要说你一顿。”
楚华谨忿忿地将裴舒芬的手握在手里,道;“他们做得出来,还不许人家说?”
裴舒芬偎在他怀里,将头靠在他胸前,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有你为我抱不平,就算是这辈子没有孩子,我也心甘情愿……”
想到裴舒芬为了跟自己在一起,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楚华谨更是内疚,轻声安慰她道:“别担心。我明儿就去跟娘说,以后别喝那避子汤了。――那药只会让你的宫寒之症重上加重。”既然有宫寒之症,连怀不怀得上都是问题,又何必再喝避子汤多此一举呢?
原来自从裴舒芬发下五年之内不有孕的誓言之后,只要楚华谨在她房里歇,第二天太夫人便会着孙嬷嬷给她送一碗避子汤过来。
喝了三年的避子汤,还有自己自制的避孕药,裴舒芬才发现那琅缳洞天的药方都是有缺陷的,十分懊恼,只好寻了补身子的药方出来,到外面的药堂请大夫看了看,将药方都增减改良了一番。她就用这改良过的药方,配合琅缳洞天里面的药草,暗地里给自己补身子。
如今补了半年,已经有些成效。可是这每天早上一碗的避子汤,实在是对她的补药有抵消作用。为了能早日补好身子,裴舒芬便不打算再喝这避子汤。
只是太夫人那一关不好过,没办法,只有先说服楚华谨,然后让他再去求太夫人去。
现在楚华谨主动答应去向太夫人说情,裴舒芬心下暗喜,又跟他闲话几句,两人便收拾了收拾,出去坐车,到镇国公府打祭送殡去了。
第九十六章嫁与不嫁
宁远侯楚华谨和宁远侯夫人裴舒芬一起来到镇国公府,看见镇国公府门前一条大街已经成了白汪汪的一片。为了出灵方便,镇国公府临街大门洞开,两边又临时搭盖了鼓乐厅,两排青衣见人来就奏乐。里面高起宣坛,僧人道长俱在里面念经颂道,十分热闹。
裴舒芬看着这里热闹的景象,对镇国公夫人贺宁馨着实有几分羡慕:嫁了个男人身居高位不说,家里还没有通房小妾。现在居然连唯一的长辈婆母也去世了,以后这镇国公府,就真正成了她的天下。――这岂不是前世姑娘们最想嫁的那种“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好男人?
楚华谨同裴舒芬两人在灵堂里上了香,便由不同的下人领着,分别去了男客和女客待的院子。
裴舒芬是填房,以前年岁小的时候,年纪大一些的原配正室夫人们,都有些不待见她。不过这几年,裴舒芬年岁大了些,又在宁远侯府管家理事,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而宁远侯府是皇后的娘家,这位皇后还有三个嫡出皇子。
勋贵不同文官。文官向来以不趋奉皇室为傲,讲究风骨。勋贵却是完全看皇室脸色吃饭的,所以各位勋贵夫人对裴舒芬日渐客气起来,裴舒芬又有几分手腕,只要她愿意同人交好,便能让人如沐春风,将上上下下都哄得一团和气。
此时见她过来了,坐在里面的延平侯夫人赶紧对她招手道:“宁远侯夫人,到这边来坐吧。”
裴舒芬看了看,见那边都是平日里同宁远侯府走动亲密的几家勋贵府上,便含笑走过去,跟她们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又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问道:“怎么今儿来得都是勋贵?――文官们都不愿意过来吗?”。
延平侯夫人意外地看了裴舒芬一眼,见她脸上肤色细腻,唇不画而丹,眉不描而翠,正是十七八岁如花似玉的年岁,以前又是庶女,虽然如今在宁远侯府主持中馈,可是还没有经过婚丧嫁娶的大事,看来也不是很懂得的样子,便带着几分怜惜,仔细给她解释:“这种大的丧事,都是把宾客名单拟好了,再按照不同的品级职司,分了日子请的。”言下之意,便是文官同勋贵肯定不是在同一天,而是错开了。
裴舒芬“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那请帖上怎么写了具体的日子,原来是为了好把日头错开。”
延平侯夫人点头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就同家里请客安排座席一样,你得小心着各家之间的关联恩怨,别把有过节的两家安排在一起坐,是一个道理。”
裴舒芬笑着谢了延平侯夫人为她解惑,又四处看了看,好奇地问道:“这简老夫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延平侯夫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舒展开来,低头端了茶杯轻啜一口细茶,才对裴舒芬道:“也不叫突然吧?――简老夫人一早就病了,最近一两个月都起不来床。太医院的宋医正见天往镇国公府跑,费了大力,也没有治好。”
裴舒芬在心里揣摩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简老夫人那个人,她虽然只见过几面,却看得出来她是个保养很好的人,年岁也不大。不过再转而一想,这个地方医疗条件太差,伤风感冒都能死人,那简老夫人若是突然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也不足为奇。
裴舒芬正要说话,便听见灵堂那边有些闹哄哄地,似乎吵了起来。
屋里的这些夫人当然不会扎猛子一样跑去看热闹,可是她们身边的丫鬟婆子却是机灵透顶的人。此时见了主子的脸色,便都三三两两出去,往灵堂那边打探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丫鬟婆子回来说,原来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正要把棺材打开,要见简老夫人最后一面。她的两个表姐在那里拦着她,不让她开棺呢。
裴舒芬听了咋舌,同情地道:“这简大姑娘也够可怜的。本来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可是她娘一死,她就同另外两个表姑娘一样身份了。”从此就要看大嫂的脸色过活了。
延平侯夫人轻叹一声,将面前的几碟子内造的小点心往裴舒芬那边推了推,道:“你尝一尝,这点心味道还行。”
裴舒芬拈起一块菊花样的点心吃了起来。
延平侯夫人才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简大姑娘有两个嫡亲的大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只是可惜,她娘就这样走了,还没给她定下亲事呢。――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多了。她若是不能把她嫂子哄住了,以后可有的是亏吃。”
裴舒芬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一位小姑待嫁,有些不自然地在椅子上挪了挪,有些敷衍地道:“嗯,是挺不容易的。”
外面的灵堂处,简飞怡哭成了泪人,非要开棺看简老夫人最后一眼。
卢珍娴和郑娥使了全力,才把她拉住,不让她去碰棺椁。
简飞振披麻戴孝,一直跪在灵前烧纸。此时见卢珍娴和郑娥都快拦不住简飞怡了,简飞振才起身,走到简飞怡身边,低声呵斥道:“今日这么多客人,你闹什么闹!”
简飞怡痛哭道:“娘就这样撒手走了,我要见她一面都不行……”又指着卢珍娴道:“你跟我说过,说我娘会没事的。――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
卢珍娴有些尴尬,脸上微红,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简飞振看了卢珍娴一眼,拉了简飞怡走到灵堂的一角,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娘横竖是不在了,你多看一眼又能怎样?娘又不会因此活过来?――你回去好好歇着,以后跟着大嫂给你寻来的嬷嬷学规矩,然后求大嫂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简飞怡被简飞振劝得好了一些,拿帕子拭了泪,一边抽泣着道:“二哥你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还有表姐和郑姐姐……”如今家里又有了丧事,她是亲生女,至少要守三年的孝。卢珍娴和郑娥只要守一年就够了。三年之后,简飞怡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
简飞振苦笑,道:“这里的葬礼完事之后,我要去西山脚下结庐而居,为娘守孝三年。”
第九十七章初回侯府上
简飞怡听说二哥居然要去西山脚下的小庄子里结庐而居,倒是忘了几分自己的伤心事,睁大眼睛对简飞振问道:“守孝而已,不用离开府里,去外头住吧?”
那个小庄子,简飞怡以前跟着家人去住过一次,地方狭小、简陋,很多吃的用的,都要从京城里面买了送过去。也不是每日都能从城里送些得用的东西过去,很多时候,都是不得不将就。她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
简飞振的心事哪里能跟简飞怡说?这个妹妹虽然不是嫡亲的,可是也是他们简家旁支之女,且自己一向是拿她当嫡亲的妹妹待的。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怎么可能因为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子,说淡就淡了呢?――就跟自己对卢盈这个冒牌货的感情一样。理智上,他知道她做了错事,自己亲娘的悲催遭遇,都是因她而起。可是感情上,他一时也难以忘记这么多年,卢盈对他的关爱照顾。
去西山结庐而居,自做自食,体会一下平民百姓的日子,对自己的心结也有好处吧?再说,自己对亲娘、养母,都属不孝,不责罚一下自己,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贺宁馨的娘家爹娘担心女儿一个人支撑不住,便留了许夫人在这里帮着她照料内院,打理家里的一些琐事。
许夫人带的人都是管家的老手,很看不惯镇国公府里这些后买的下人,便禀了许夫人,三个人一班,轮流训练这些下人,凡是扶不上墙的,立刻转卖了事。
如今镇国公府是贺宁馨为大,以前跟简老夫人作威作福的下人婆子,一半早就被贺宁馨清理干净了,另一半这次也被许夫人都揪了出来。
镇国公府的后院一时井井有条,比先恭顺了许多。
只有楚谦益和楚谦谦,因之前到镇国公府拜祭简老夫人,看见满府挂白,众人举哀的样子,让他们想起了当年他们的娘亲过世时候的情形,两人又发起高热,生起病来。
贺宁馨这段日子又要操心镇国公府里的丧仪,又担心两个孩子的病情,恨不得拿须弥福地里面的药草出来给他们送过去。只是到底担心那药草太强,两个孩子抗不住,才忍住了,只是一日三遍打发人过去问安,生怕两个孩子出一点差错。
结果没两天,去探病的人就回来说,城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