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  第171页

了,不然倒是可以问一问。

“那娘现在怎么不绣了?”贺宁馨好奇地问,简老夫人的手指,可不像一个精于刺绣的人的手指。

简士芸偏着头想了想,有些不确信地道:“大概是回祖籍太过辛苦,将绣技都搁下了吧。你知道,这些东西,不经常练着,难免手生。我也有十几年没有拿过绣针了,如今重新用起来,还是生疏得很。”

贺宁馨站在绣架前面,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赞叹道:“虽然针法看上去是有些生疏,可是间距、用色、还有层次,这些最要紧的东西,都一丝不乱,显见是有功底的。――跟完全不懂的人新练起来的针法比,是很容易分辨的。”

简士芸见贺宁馨这话说得奇怪,也走过来看着自己的绣架,道:“练过和没练过的,当然不同。若是有根底的,就算丢下十年八年,重新拣起来也容易得很。比不得一窍不通的人,拿起针跟拿根棒槌一样,一看就是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而已。”说起刺绣,简士芸又找回几分自信,将陇西府的俗语也拿来取笑。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贺宁馨见简士芸心情开朗了许多,便拉了她坐下道:“姑母,宁馨今日过来,是有事相商。”

简士芸微笑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慌乱地问道:“可是你要赶我走?”

贺宁馨忙道:“姑母说哪里话?姑母若是心甘情愿,在这里住一辈子都成。――只是姑母真的想在我们这里住一辈子吗?”。

贺宁馨知道,简士芸其实还是想回去的,就是有些抹不开脸面,又担心被长兴侯府的人欺侮,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简士芸跌坐在绣房北墙下的软榻上,木着脸地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贺宁馨叹息着摇摇头,坐在简士芸身边,推心置腹地道:“姑母,不是宁馨僭越。只是这事,得姑母自己立起来才行。――我们可以帮着姑母,但是如果姑母一味指望别人,那长兴侯府在陇西,天高路远地,就算我们能撑腰,也要赶得去才行啊!”

简士芸脸上阴晴不定,低头垂眸,细声道:“我也知道。可是我有近十年不在长兴侯府,如今就算回去,也是孤身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啊……”

这话已经有些意思了。

贺宁馨笑着拍了拍简士芸的肩膀,对简士芸道;“只要姑母愿意一试,宁馨可以帮姑母出几个主意。”

简士芸想了想,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带了笑意,道:“宁馨足智多谋,姑母我洗耳恭听。”

贺宁馨笑着连说“不敢”,又道:“只是宁馨的几个小想头而已,姑母听了,自己斟酌着办就是。”

说着,贺宁馨便对简士芸道:“姑母若是还想回长兴侯做当家主母,首先就要拿回嫁妆。宁馨仔细看过姑母当年的嫁妆单子,除了那些陪送的布匹绣品以外,别的应该都能收回来。”那些布匹绣品,经过这么多年的损耗,就算拿回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不要也罢。除此以外,压箱银子、首饰、古董、田庄,铺面,都应该收回来。家私应该还在侯府里,倒是暂时不用考虑。

当年老镇国公简士弘给嫡亲妹子陪送的田庄、铺子,都是在江南的上好良田,铺子也是在江南,都是布庄和绣坊。想着简士芸就喜欢这些,弄这些她熟悉的行当也好打理。

“除了拿回田地和铺面的契纸,还有这十年来田地的出产和铺面的赢利,都要一个子儿不漏,都交回来。”说话间,贺宁馨已经拿出两份单子,都是估算的十年来江南良田的出产和铺面的赢利,不过是取了时下的中位数,已经是很可观的一笔银子。

简士芸看了半天,叹息道:“这差不多是长兴侯府全部的家产了,你叫他们怎么拿得出来?”

这倒是出乎贺宁馨的意外,这笔财产虽然不少,可是还没有放在贺宁馨眼里,她还以为这些不过是被谢姨娘占去了,要拿回来也容易。

不过这样说来,长兴侯府沦落到靠媳妇的嫁妆度日,应该是入不敷出很久了。这样也说得过去,这么多财产,那谢姨娘若不是得了有心人指使,一个人怎么吃得下?

贺宁馨默然了半晌,道:“既然姑母知道,这整个长兴侯都是吃得用得姑母的嫁妆,姑母为何又觉得自己直不起腰来?”

简士芸瞥了贺宁馨沉肃的小脸一眼,道:“我既然嫁了过去,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何必分得这样清楚?”这是当年大嫂经常跟她说得话。她只是运气不好,没有碰上一个像大哥那样的好男人。

贺宁馨又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忍不住拉了简士芸的手,道:“姑母,良善只有对良善人才有用。对狼心狗肺的人,就是与虎谋皮,被他们吃了肉都不吐骨头的。”

简士芸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低头不言语。

“这样吧。姑母先去见长兴侯一面,跟他说清楚嫁妆的事儿。先有多少赔多少。若是实在拿不出来,就将剩下的签了借据。这借据,姑母不用收着,我就让飞扬做个恶人,替姑母收着。”只是担心被那长兴侯一哄,简士芸又心软,被他把借据诓了过去。

简士芸笑了起来,道:“这法子好。以后他们要是跟我不对付,我只要略提一提我外甥那里的借据,看谁还敢不老实!”

长兴侯府的老一辈已经都没了,如今长兴侯就是当家。若是长兴侯低了头,自然简士芸的日子就好过些。

贺宁馨也跟着笑了一回,接着道:“第二件事,就是长兴侯如果无钱还姑母的嫁妆,那谢氏姨娘,就要卖入教坊,卖身还债。”

简士芸大吃一惊,忙摆手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可让长兴侯府的脸面往哪处搁?还有那谢姨娘生的女儿和儿子,以后更是没法做人了!”

贺宁馨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想伤害别人的人,心里对简士芸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只是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遂正色道:“姑母容禀,长兴侯已经还了谢氏的契纸,也在官府下了档子,她跟长兴侯府,再无瓜葛。另外,好叫姑母知晓,这谢氏,如今被长兴侯当了外宅养着,除了没有住在侯府,吃穿用度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其实那谢氏的吃穿用度。贺宁馨不过是随便说说,她的人还没有去陇西府,根本不知道这谢氏现在过得如何。不过看长兴侯的样子,定是被谢氏拿捏住了。顺理而推,谢氏自然也会过得不错。

而简士芸想回去长兴侯府过上有尊严的日子,这谢氏,就非得处置不可,不过是杀鸡骇猴而已。谢氏当年将简士芸母女往死里踩,就该接受今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不能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而且对贺宁馨来说,她一向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对方永无翻身的机会。

简士芸听说长兴侯将谢氏养做外宅,脸上又灰败了几层,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

贺宁馨察言观色,又出了个主意道:“姑母若是寒了心,咱们就把长兴侯府挤得一干二净,拿回嫁妆,自己另嫁他人就是了。――犯不着跟这些人混。”


第五十二章授人以渔下

简士芸摆摆手,脸色沉郁,轻声道:“我的心乱得很,你让我好好想想。”说着,有些送客的意思。

贺宁馨知道今日的事,对简士芸冲击太大,让一个一向与人为善的人突然要以牙还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姑母,宁馨还是那句话,若是姑息养奸,一个谢姨娘去了,还有无数个新姨娘会补上来。以姑母为人的良善宽厚,若是不能先用谢姨娘震慑后面的人,这长兴侯府,还真没有什么回去的必要。”贺宁馨又劝了一句。就如同朝堂上的争斗,若是不能把对方打得无还手之力,就根本不要出手。

简士芸倒是还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是啊,去了谢姨娘,还会有张姨娘、赵姨娘、王姨娘……,在这些人面前,自己如何能树立起正室的尊严?

看着简士芸脸色有些动容,贺宁馨继续解释,“不是宁馨狠毒,有意要同谢姨娘过不去。实在是以姑母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定要让谢姨娘身败名裂,活受罪,姑母才能在长兴侯府立足得稳。”

简士芸心里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低声道:“我是非常恨她,可是女人的名节最重要。――哪怕让她自尽呢,也好过将她卖去教坊,让人糟踏。”

贺宁馨又叹了口气,只好将陈宜岚提出来,希望简士芸为母则强,为女儿多打算一番,“谢姨娘有一子一女,姑母只有一个女儿。姑母想想,表妹当年在长兴侯府,在谢姨娘手下过得什么日子?――本来是嫡长女,却订婚的夫婿被抢,娘亲给留的嫁妆被夺,在侯府里面,还要自己做针线换取月例银子。而谢姨娘的女儿,既抢了表妹的未婚夫,又以嫡长女的排场出嫁。如今在夫家,想必是一呼百应,安富尊荣。表妹却不得不背井离乡,到深宫里搏一份前程。还有谢姨娘的儿子,是长兴侯的庶长子。看长兴侯的意思,以后很可能是这位庶长子承继长兴侯的爵位。”剩下的话,贺宁馨没有再说了,以简士芸的经历,应该能想明白。

贺宁馨提出要将现在是养在外宅的谢姨娘卖到教坊,真正要打击的,其实是那位庶长子。若是他的生母成了迎来送往的教坊中人,他就无论如何都无法承爵。如果谢姨娘自尽了,反而会成全那位庶长子,反倒不妥。所以万万不能让谢姨娘在入教坊之前寻短见。

只要谢姨娘入了教坊,长兴侯就得熄了让这位庶长子承爵的心思。这样一来,就算简士芸生不出来,挑个把听话的丫鬟生个儿子,养在自己名下,长大了承袭爵位,自然是两全其美。

简士芸是个良善人,并不是傻子。贺宁馨一提起谢姨娘所出的庶长子,简士芸立刻就明白了贺宁馨执意要卖谢姨娘去教坊的真正用意。――其实还是在为她的长远利益打算。

想通了这一层,简士芸又惭愧,又欣慰,拉了贺宁馨的手,嘴唇翕合了两下,才道:“是姑母愚善了。宁馨此计,既是为姑母打算,也是为岚贵人打算,实是大善。我自己吃苦不要紧,可是要带累了我的孩儿,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贺宁馨见简士芸终于想通了,也甚是高兴,道:“姑母不用急,先晾长兴侯几天,然后去跟他谈条件。”又叮嘱道:“姑母只用跟长兴侯谈嫁妆,让他签借据。别的话,让飞扬来说。”毕竟将谢姨娘卖去教坊之事,若是直接由简士芸提出来,未免太过直白,且会让长兴侯记恨。可是若是简飞扬提出来,就只能显出镇国公府为简士芸撑腰,让长兴侯不敢再怠慢简士芸。

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自然会有不同的效果。

看着简士芸若有所思的样子,贺宁馨起身告辞,“姑母慢慢想,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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