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重缓急,臣妇不能顾着自己大姐的颜面,就让娘娘和宁远侯府,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所以就算忠言逆耳,臣妇也一定要说出来。”眼看自己大姐将宁远侯府的众人形象打理得一团糟,裴舒芬真心觉得,大姐大概是皇贵妃那一伙人派过来黑皇后和宁远侯府的。――真不知道那些人凭什么说大姐有经世之才
照裴舒芬看来,不过因为大姐是嫡出,这些人都一个劲儿地拍自己爹爹三朝首辅裴立省的马屁而已,才将大姐的能力越说越玄。其实不过是一个目光短小,手段拙劣的内宅妇人而已,裴舒芬觉得自己输就输在出身上。可是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生母,只好用自己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上一辈子失去的一切,都会在这一辈子得到补偿
皇后听了裴舒芬的话,眉头轻蹙,单手托腮支在面前的条桌上,偏头看向了宫墙边上半人高的靓蓝五彩嵌珐琅大花瓶出神。那大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硕大的粉色睡莲,都只能开上一天一夜,便会枯萎下去,由宫人一大早过来取出扔了,再换上新的睡莲。日复一日,直到睡莲的花期过了,才换上别的鲜花。
“所以娘娘应该学着皇贵妃,把该管的事都管起来,该立的规矩,也都立起来。而皇贵妃那边,更是要紧盯着,一刻也不能放松。总之,娘娘应该让圣上看到,娘娘的才干不比皇贵妃差。而且,娘娘还可以做到皇贵妃做不到的一点。”裴舒芬笑着慢慢劝说皇后。也许大姐裴舒凡的痕迹不是那么容易一下子抹去,不过裴舒芬相信,只要日积月累,水滴石穿,这一切,都会变成她裴舒芬的功绩。
“哦?哪一点?”皇后被裴舒芬激发了斗志,开始觉得重整旗鼓跟皇贵妃较量一番,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裴舒芬胸有成竹地抛出自己勾男杀手锏:“圣上坐的位置,乃是万人之上的位置,未免有时候会觉得孤单不适。臣妇想着,皇后娘娘不妨同以前一样,只将圣上当作自己的丈夫,尽此而已,或许有奇效呢?――依臣妇看来,圣上实是个念旧的人。”
皇后抬头看了裴舒芬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许久,皇后脸上才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裴舒芬道:“大嫂的这些话,还从没有人跟本宫说过。待本宫好好想想。”
裴舒芬晓得,在这些人心里,上下尊卑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就算亲如夫妻,如皇后娘娘和圣上一样,平日里相处都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诚惶诚恐,根本不像是对等状态下的夫妻。而自己原本来路不凡,骨子里更是对这些上下尊卑的等级观念嗤之以鼻。正是自己那种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姿态,才让宁远侯楚华谨越发觉得她裴舒芬与众不同,甚至连今日的圣上都对自己另眼相看起来。
所以在皇后娘娘对待圣上的问题上,裴舒芬真心觉得,就应该当圣上是一个普通男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如果皇后娘娘能以一个女人的心,去对待一个心仪的男人,一定能让圣上觉得皇后娘娘与众不同。再加上他们那么多年患难夫妻,裴舒芬觉得,一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况且对于男人来说,心里总是有那样一块柔软的地方。他真心爱的女人,就是能触到他内心里那块最柔软地方的女人。
“娘娘如今贵为皇后,难道有些时候不觉得‘高处不胜寒’?――圣上那里,应该也是一样。所以皇后娘娘若能以平等之心待圣上,圣上一定不会等闲视之。”裴舒芬临告辞的时候,又加了一句。
皇后娘娘略微明白了一些,坐在上首冲裴舒芬点点头,道:“多谢大嫂提点,本宫知道怎么做了。”宫里面一代新人胜旧人,说皇后不担心自己的地位,那是骗人的。
只是以前的大嫂裴舒凡让她莫要在圣上面前表现太多,装愚守拙最好。有功夫的话,就多放在自己的皇子、公主身上。皇后本不是个聪明人,行事往往顾此失彼。裴舒凡让她“装愚”,其实是给她留面子的说法。
可是皇后看到宫里面新人辈出,皇贵妃又生了儿子,圣上更是对皇贵妃盛宠胜过从前,心里早就乱成一锅粥。对以前大嫂裴舒凡的建议,不是没有怨言的。好在她已经死了,老天有眼,派了个比她聪明,又比她有见识的裴舒芬过来,才能挽狂澜于巨倒,扶大厦于将倾。
两相比较,皇后觉得还是现在的大嫂裴舒芬的话更中听,更实用一些,便重重地点头赞许道:“听大嫂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儿本宫就把话说在前头,以后本宫和本宫的三位皇子,就要大嫂多多费心了。”
裴舒芬忙道“不敢”,又打了包票,要将裴家人都笼络到皇后这边,还说镇国公夫人上赶着跟宁远侯府的嫡子、嫡女上了契,那镇国公府,差不多也是站在皇后这边的。如今他们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一番话说得皇后眉开眼笑,心情开朗了许多,连忙亲自起身送了裴舒芬出凤翔宫。
裴舒芬从宫里面回到宁远侯府的时候,嘴角一直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翘。面色更是红粉菲菲,一派丽色天成的样子。
裴舒芬的大丫鬟桐月看见夫人这幅样子,知道夫人在宫里面一定很顺遂,也替裴舒芬高兴,问道:“夫人回去可要先去太夫人那里?”
裴舒芬摇摇头,道:“先回中澜院吧。这头上的步摇怪沉的,还有身上的大衣裳也该换下来了。”伸手抚了抚鬓发,问桐月:“我的发髻可有散乱?”
桐月仔细看了看,将裴舒芬插在堆云髻后面的玉梳往里面压了压,道:“还好,只怕崩得太紧,夫人觉得头皮酸。”
裴舒芬笑着看了桐月一眼,不再言语。
回到中澜院,裴舒芬先去净房洗了手,换了衣裳出来。又坐到梳妆台前,将那步摇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放到妆奁里面。
桐月在后面拿着靶镜,给裴舒芬照着脑袋后面的头发样子。
裴舒芬看了看,从首饰盒子里挑了根如意纹翡翠米珠攒花团簪拿在手里,苦笑着道:“这翡翠的成色也就只有在家里戴着玩罢了了。”说着,扬手斜插在发髻上。身上已经换上家常穿的湖水绿苎丝右衽交领短襦,下着暹罗锦柳黄百花裙,腰系宽绸带,只垂着绿丝绦禁步七事,或金或玉,环佩叮当。
桐月换了幅大些的半身镜抱在怀里,给裴舒芬照着背后的样子,笑道:“夫人就算是平常打扮,青衣素服,也是艳冠群芳。在咱们这院子里,也是头一份。”
裴舒芬没好气地啐了她一口,道:“你这张嘴越发不饶人了。以后别在外面乱说,让人听见,还以为我跟妾室争风,可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第四十八章儿孙满堂
眼见裴舒芬不好意思,桐月忙笑嘻嘻地道:“夫人大度,奴婢也只在夫人面前说说真心话,在别人面前就是锯了嘴的葫芦。”
两人正在打趣,宁远侯楚华谨掀了帘子进来,一眼看见站在内室中央的裴舒芬巧笑倩兮的样子,伸手打了个响指道:“给你个榧子吃――说什么呢?这样热闹。”顺势歪到一旁的红木长榻上,翘着双脚看裴舒芬转前转后的照镜子。
桐星跟着从外面进来,笑着给屋里人屈膝行了礼,道:“夫人可回来了。侯爷打衙门里一到家,就过来寻了夫人两三次。见夫人还没回来,才去方姨娘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让奴婢在这里等着,只要夫人一回来,就给侯爷送信过去。――这不,听了夫人的信,侯爷就立刻回来了。”
裴舒芬双唇抿了抿,斜睨了楚华谨一眼,大大的杏眼波光潋滟,看得楚华谨心神一荡,忙对桐星和桐月道:“你们下去吧。我有事要跟夫人说。”
桐月抢先一步行了礼,道:“奴婢下去看看晚饭备好了没有。”
桐星微张了樱桃小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侯爷,又看了看夫人,轻声道:“奴婢在外间伺候。”说着,跟在桐月后面,转身出去了。
裴舒芬似笑非笑地瞥了桐星的背影一眼,又看着楚华谨道:“侯爷真是可人意儿,人家真是一刻都离不了呢。”
楚华谨伸手将裴舒芬拉了一下,裴舒芬装作立足未稳,一下子跌倒楚华谨怀里。
“心肝儿,今儿怎么这样出挑?”楚华谨一行说,一行将手伸到裴舒芬的衣襟底下,熟练地抓了一只高高的乳儿揉捏起来。
裴舒芬不依地扭了扭,酸溜溜地道:“今儿妾身不在家,侯爷正是有空的时候,怎么不去安抚安抚桐星和抱琴?”
楚华谨想起上次他趁着裴舒芬出去赴宴不在家里,跟那两个通房小蹄子玩了次一起飞。虽然过瘾,可是事后却在裴舒芬面前讪了许久。其后裴舒芬在床上越发放得开,配合得当,有时候比一起飞还过瘾。楚华谨已经有阵子没有去过别的妾室通房屋里,除了裴舒芬这里,也只去方姨娘和齐姨娘的院子各住了一晚上而已。
“你这个小醋坛子,这种事还要在你嘴里倒腾多少个来回呢?”楚华谨低头吻上了裴舒芬的双唇,又顺着她的脸颊一直吻到她耳垂上,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裴舒芬脸上飞红,低声道:“一会儿还要去给娘请安呢。晚上再服侍侯爷……”
楚华谨忍住心头的火,重重地捏了一把,才把手拿出来,给裴舒芬仔细理了理身上的衫子,道:“咱们一起过去吧。”
裴舒芬点点头,起身去穿衣镜前照了照,看见身上的衣裳还算齐整,便只把头发又用篦子抿了抿,披上一旁插屏架子上搭着的披帛,同楚华谨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桐星愁眉苦脸地站在内室门前,眼神不断地往内室扫过去。
楚华谨从内室出来,乍一看见桐星杵在门口,脚步顿了一下,不悦地道:“你回房去吧,无事就不要过来了。”
桐星的杏核眼里立刻蕴了两泡泪,跪了下来道:“桐星知道错了,还请侯爷不要责罚桐星……”
楚华谨置若罔闻,回头牵了裴舒芬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裴舒芬轻笑着回头看了桐星一眼,正好看见桐星抬起头,满脸不甘地看过来。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桐星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裴舒芬在心底里轻哼一声,十分畅意。――一向只有她踩人,想踩着她裴舒芬往上爬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恐怕还没有生出来
快到太夫人的慈宁院的时候,楚华谨放开了裴舒芬的手,整了整衣襟,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往前走去。
裴舒芬半低着头,含笑跟在楚华谨后面半步远的地方,一起进到太夫人的慈宁院里。
慈宁院的上房里,太夫人没有在堂屋,而是在堂屋后面一个小小的起居室里。
齐姨娘所出的庶长女楚文琳此时正拿了个青色大柚子出来,用银质裁纸刀比划着,要切开来跟太夫人一起分吃。
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