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那问路人的吧?”一个村民说道。
“那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哪有这么快的小姑娘?”
田间地头顿时议论纷纷,等耕完半块地再次歇息的时候,大家还在议论刚才那个可怜的问路人,却听得马蹄急响。
“啊呀。适才那问路人过来了,一定是来问罪的。”有人喊道,看向马蹄声方向。
大家忙看去,果然见是适才的问路人。刚要开口解释,那问路人笑的在马上连连拱手。
“找到了找到了。”他高兴的笑道,“找到柳河了,我去请看骨师傅,特来给乡亲们道谢。”
话音落却见乡亲们一脸惊愕。
“真的找到了?”
“到底是不是外地人啊?”
“她是怎么找到的?”
“我们都不知道呢。”
乱哄哄的声音在田间地头响起。
谢柔嘉已经奔走在大路上,抬手打个呼哨。片刻之后,马蹄声疾驰而来,她回头伸手,就地翻身上马。
“不错,你甩脱他们也很快。”她拍着马头大笑道。
小红马发出一声嘶鸣,看上去洋洋得意。
谢柔嘉回头,夕阳已经挂在天边,一天又要过去了。
这一次她依旧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夜幕也要降临,却没有像那一次在去京城路上迷路后的战战兢兢。
“想抓住我,你们慢慢等吧。”她说道,抬手在耳边,看着路旁。
听风说,看草摆手,有飞鸟指引。
赶路,赶路,寻路,寻路,有路,有路。
…………………………………………
哗啦一声响,周成贞从树下的草丛里一跃而起,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八斤还有老哑巴紧随其后。
刚爬上树枝,伴着低沉的嘶鸣,几条黑色的大狗就扑进了草丛,没有得到猎物,它们抬起头,对着树上的人发出几声威胁的呼噜。
“这什么狗啊?长这么丑。”周成贞说道,看着这几只狗通红的双眼,依旧狰狞的嘴角,一面扯下树枝就要砸过去,“吓唬谁呢?”
老哑巴忙伸手拉住他。
“世子,这是被巫施过咒的狗。”他低声急切说道。
“施咒?”周成贞皱眉。
“对,这狗咬一口,咬的可不是外伤,而是内里。”老哑巴说道,带着几分避讳,“别惹它们,主人一定在附近。”
他的话音落,就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七八个统一黑服的男人过来了,冲几个大狗发出召唤。
“喂,你们怎么能胡乱放狗咬人?”周成贞喊道。
那几个男人看他一眼,神情木然并不理会,引着狗就走。
周成贞坐在树干上,看着这些人露出笑容。
“竟然动用了巫术还没抓到,我媳妇真是厉害。”他说道。
八斤凑过来。
“世子爷,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抓的二小姐不是那个二小姐?”他好奇的问道。
周成贞嗤声。
“她?抓她用土狗都是浪费。”他说道。
伴着话音落人直直的跳下去。
“喂!”他抱臂在身前,叉腰冲骑马要走的护卫们大声喊道,“谢家的人,去告诉你们主子,镇北王世子到了,速来迎接!”
☆、第七章 方便
谢家门前祭奠素白正在撤去,腰里束着白布的仆从们来来往往忙碌。
谢老夫人入土过了头七,但还是不时有民众来谢家大宅门前叩头。
疾驰的人马搅乱了谢家门前的安静,无数的护卫分列开来,将民众驱散。
谢文兴率人站到门前时,东平郡王正走下马车。
“真是太突然了。”他看着迎接施礼的谢文兴沉声说道。
谢文兴眼圈泛红。
“自从去年那场大病后,一直身子不好,熬过了这个冬天,还是……”他哽咽说道,一面再次施礼,“殿下请。”
对于民众谢家公布的谢老夫人的死因是酗酒病故,虽然很突然,但谢老夫人酗酒的事彭水人都知道,所以也并未奇怪,只有那些老人们带着几分感叹和追忆当初那个骑马穿行街市上的女孩子。
将东平郡王迎进大厅,安坐捧茶,一身黑衣的谢大夫人过来了。
“殿下怎么来了?”她施礼后问道,看着东平郡王带着几分咄咄。
谢文兴在一旁忍不住使眼色,自从谢老夫人去世后,谢大夫人的性格变得更强横了。
谢文兴觉得她就像拿着刀子,随时都要跟人同归于尽一般。
“奉命在外,正好路过,听闻老夫人的事,特意来慰问。”东平郡王神情淡然。
“殿下有心了。”谢文兴忙说道,“听闻这些年殿下一直奉皇命奔波在外,真是辛苦了。”
他截断了谢大夫人的话,主动说起皇命,制止了谢大夫人再问什么奉什么命的话。
自从得知藏经的事,谢大夫人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怀疑。
“多谢殿下在京城对小女的照顾。”谢大夫人垂下视线说道,屈身施礼。
“不知大小姐二小姐可好?”东平郡王说道。
果然会要见,谢文兴垂着头叹口气。
“悲伤过度,如今还病倒在床上。”他说道,“还请殿下见谅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谢大夫人就打断了他。
“殿下,是想要见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她问道。
谢文兴几乎想要咆哮一声谢媛,东平郡王已经先开口了。
“这要看哪个小姐方便见。”他说道。
“实不相瞒,哪个都不方便。”谢大夫人说道。
“阿媛!”谢文兴脸都绿了。也顾不得什么伸手拉住谢大夫人,“殿下对咱们谢家多有照看,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不能对殿下失礼。”
“正因为殿下对我们谢家多有照顾,我才不想瞒着殿下。”谢大夫人说道 。“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告诉殿下,免得殿下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才是我们谢家失礼。”
她说着对东平郡王施礼。
“殿下,实不相瞒,老夫人去世是我谢家的丑事……”
“殿下,实在是难以开口啊。”谢文兴接过话头,跨上前一步,声音凄然,“二小姐归来后对老夫人口出恶言,老夫人气急攻心不治而亡。大小姐悲伤过度,甘愿为老夫人闭关安魂一个月,而那孽子,已经被处以家法关入地牢,是所谓都不方便见。”
屋子里一阵沉默。
“是吗?”东平郡王的声音问道。
谢文兴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终于听到谢大夫人说了一声。
“是。”她说道。
还好她最后还有点理智,谢文兴差点瘫坐在地上。
“原来如此啊。”东平郡王说道,“不敢当夫人感谢,是我在京城没有照看好她,如果照看好她。也不会让今日的事发生。”
是啊是啊,当初你要是在京城杀了她,现在哪里会有这种事。
谢文兴心里哀叹,但又愣了下。也许,他就是这个意思?
他才要说话,东平郡王站起身来。
“夫人节哀,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他说道。
竟然这就打发走了,谢文兴心里刚要松口气,门外有人急急的跑进来了。
“夫人。夫人,镇北王世子来了。”他说道。
谢文兴又一口气提起来。
怎么……
“他是跟我来的。”东平郡王说道。
这样啊,上一次就是他们一起来的,这一次想必又是结伴同行。
谢文兴忙示意赶快迎接。
周成贞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不过相比于东平郡王的锦袍礼服,周成贞就像个乞丐,衣角竟然还划破了,随着走动摇摇摆摆。
谢文兴有些目瞪口呆。
“十九叔,你走太快了,我差点找不到你。”周成贞抱怨道,不待东平郡王理会他,他就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一口喝干,长长的吐口气。
“走吧。”东平郡王说道。
周成贞看他一脸惊讶。
“这就走啊?”他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大小姐?”
“大小姐不方便见。”东平郡王说道,“快走吧。”
周成贞看着他嗤声笑了。
“不方便,不方便。”他说道,说着站起来,“怎么就不方便了?”
不待别人说话,他自己又哦了声。
“说道不方便,我想在你家方便一下。”
谢文兴一怔。
方便一下?
“上个茅房,不行吗?”周成贞挑眉说道。
谢大夫人侧目,谢文兴有些尴尬的笑了。
“行行行。”他说道,忙唤人,“来人给殿下带路。”
两个小丫头忙施礼。
周成贞抬脚迈步,想到什么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顺便再讨个方便,谢大人送我件新衣服吧。”他说道。
谢文兴笑着应声是,又指着两个丫头去拿衣服,拥簇着周成贞向外走去。
“还有,多拿两件,我还有两个随从呢。”
“你们上不上茅房?”
外边传来周成贞的说话声,很快就乱哄哄的离开了。
“殿下,请用茶。”谢大夫人说道,一面施礼告退。
“不用了。”东平郡王说道,“我先行一步。”
竟然是不等周成贞就要走,谢文兴和谢大夫人只得亲自相送。
“老夫人的事。还是要给皇帝说一声。”东平郡王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已经写了奏折了。”谢文兴说道。
“虽然老夫人并不在意,但凤血石是她献给陛下的,陛下一定会赐予一个名诰来。”东平郡王说道。
谢文兴大喜。谢大夫人木然的脸上也微微动容又带着几分怅然。
谢老夫人能够再得到皇帝的封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亡者有尊,生者有荣。
东平殿下既然这样说,意思就是他会出面给皇帝建议,上一次谢家大小姐被进京觐见就是东平郡王的提议,那这一次一定能成。
“那就多谢殿下费心了。”谢文兴感激的说道。
谢大夫人也低头施礼道谢。
……………………………………………………
“世子爷。”
八斤从外探出头。看着正系衣裳带子的周成贞。
“好了。”
周成贞带着几分